霍夫曼教授实验室的隔音门在身后缓缓合上,将外界的光线与声响彻底隔绝。室内并非全然的黑暗,墙壁上嵌着几条幽蓝色的LEd光带,勾勒出房间大致的轮廓,营造出一种静谧而略带超现实感的氛围。空气里弥漫着经过过滤的、近乎无菌的气息。
温念初坐在房间中央一张符合人体工学的舒适座椅上,手腕和指尖连接着监测生理指标的传感器。沈聿怀则以项目顾问的身份,坐在稍后方一个不起眼的观察位,面前的操作台可以实时看到她的心率、皮电反应等数据曲线。他穿着深色的西装,身形挺拔,在幽蓝的光线下像一尊沉静的守护神,只有偶尔调整监测设备参数时,指尖敲击键盘的细微声响,打破这片刻意营造的寂静。
“温小姐,放轻松,这只是一次数据采集过程。”霍夫曼教授温和的声音通过隐藏的扬声器传来,“我们会依次呈现视觉、听觉和轻微的触觉刺激。你只需要如实报告你的感受,或者没有感受,都可以。”
实验开始。
第一阶段是视觉刺激。屏幕上快速闪过一系列精心挑选的图片——从壮丽的自然风光到温馨的人际互动,再到一些抽象的色彩与线条。温念初努力集中精神,试图捕捉内心的波澜。有些图片,比如一张阳光穿透森林的光束图,让她心头微微一动,仿佛能回忆起阿尔卑斯山谷的清晨;但更多的时候,那种熟悉的隔膜感依然存在,她能“认知”到图片的内容,却难以引发更深的情感共鸣。监测屏幕上的曲线,随着她报告的“有点感觉”或“没什么感觉”而平稳地起伏着。
沈聿怀的目光大部分时间落在数据屏幕上,冷静地记录着不同视觉刺激对应的生理反应模式。只有在温念初因为某张图片而微微蹙眉或眼神微亮时,他的视线才会极快地掠过她的侧脸,带着不易察觉的审度。
第二阶段是听觉。耳机里传来各种声音——潺潺流水,狂风呼啸,婴儿的笑声,尖锐的刹车声……当一阵沉闷的、类似重物坠地的巨响突然炸开时,温念初的身体猛地一颤,呼吸瞬间急促!
监测屏幕上,代表心率和皮电的曲线陡然飙升!
几乎在同一时刻,沈聿怀放在操作台上的手瞬间攥紧,指节泛白。他看到了数据的变化,也看到了她瞬间苍白的脸色。他几乎要立刻出声中断实验。
“没……没事。”温念初抢先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惊魂未定的颤抖,却努力维持着镇定,“只是……吓了一跳。”她深吸了几口气,强迫自己放松下来。屏幕上的曲线开始缓慢回落。
沈聿怀紧绷的下颌线微微松动,但眼神依旧锐利地锁定着屏幕和她。
终于,到了第三阶段——触觉刺激。房间顶部的装置垂下几条纤细的机械臂,末端附着不同的材质。
“现在,我们会用不同质地的材料,轻轻拂过你的左手手背。”霍夫曼教授提示道,“请描述你的感觉。”
第一下,是柔软的天鹅绒。温念初感觉到一阵轻柔的痒意,像羽毛拂过。“有点……痒。”她如实报告。
第二下,是微凉的丝绸。滑腻的触感一闪而过。“凉,滑。”
第三下,是略带粗糙的亚麻布。摩擦感稍重。“有点……粗糙。”
她的描述简单,生理数据也相对平稳。沈聿怀稍稍放松了些,看来这些轻微的、非人为的触觉刺激,尚在她的承受范围内。
然而,就在第四下触觉刺激即将来临前,实验室的灯光——包括那几条幽蓝的光带——猛地闪烁了几下,然后“啪”地一声,彻底熄灭!
真正的、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瞬间吞噬了一切!
“啊!”温念初短促地惊叫了一声,下意识地蜷缩起来。对黑暗的本能恐惧,加上之前听觉刺激的余悸,以及此刻失去视觉带来的失控感,几种情绪叠加,让她构筑的心理防线瞬间出现了裂痕。监测屏幕上,她的生理指标再次剧烈波动起来。
“温念初!”沈聿怀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带着前所未有的急促。他几乎立刻从观察位上站起。
“抱……抱歉,线路故障!备用电源正在启动,请保持冷静!”霍夫曼教授的声音也带着一丝焦急从扬声器里传来。
黑暗持续着,只有监测屏幕发出的微弱荧光,勾勒出沈聿怀迅速靠近的身影轮廓。
温念初在黑暗中瑟瑟发抖,那种被世界隔绝、无法感知一切的恐慌再次攫住了她。她胡乱地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
下一秒,一只温热而略带潮湿的大手,精准地、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握住了她冰凉且微微颤抖的手。
是沈聿怀!
在备用电源嗡鸣着启动,灯光尚未完全恢复的那几秒彻底的黑暗里,他跨越了观察者与参与者的界限,跨越了他自己根深蒂固的障碍,主动握住了她的手!
温念初整个人僵住了,所有的恐惧仿佛在那一瞬间被按下了暂停键。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他掌心的温度,甚至能感觉到他同样不平稳的、略微急促的脉搏,以及……那无法掩饰的、因为他自身克服巨大障碍而产生的细微颤抖。
排斥感一定如同烈火般灼烧着他的神经,但他没有松开。
他只是紧紧地、用力地握着她的手,仿佛要通过这坚定的触碰,将力量和安定传递给她。
“我在。”黑暗中,他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沙哑,却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心安的力量。
短短两个字,驱散了她心中所有的恐慌。
几秒钟后,备用电源稳定供电,幽蓝的光带重新亮起,实验室恢复了之前的微光状态。
沈聿怀几乎是立刻松开了手,向后退了一步,脸色在蓝光下显得异常苍白,呼吸明显不稳。他垂在身侧的那只手紧紧攥成了拳,手背上青筋暴起,显然在极力压制着强烈的不适。
温念初的手还悬在半空,掌心残留着他紧握的力度和温度,心脏狂跳不止,却不再是因为恐惧。
霍夫曼教授连连道歉,确认设备和人员无恙后,询问是否继续。
温念初抬起头,看向沈聿怀。他避开了她的目光,侧脸线条冷硬,但那份仓促退开后刻意维持的距离感,此刻在她眼中,却比任何亲密接触都更触动心弦。
“我没事了,”她转向麦克风,声音恢复了平稳,甚至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坚定,“可以继续。”
实验继续。
接下来的触觉刺激,温念初感觉自己的感知似乎变得异常敏锐。她能更清晰地分辨出不同材质的细微差别,甚至能感受到那触碰之下,自己皮肤真实的反馈。那层隔膜,在经历了极致的黑暗和那只手的紧握后,仿佛被震开了一道更深的裂缝。
而沈聿怀,重新坐回了观察位,恢复了惯常的冷静,仿佛刚才黑暗中那石破天惊的触碰从未发生。只有他依旧苍白的脸色,和偶尔无意识摩挲自己右手的细微动作,泄露了那短短几秒,对他而言不啻于一场灵魂级别的风暴。
暗室之中,微光重现。
他们一个在台上接受刺激,一个在台下守护。
真章已现——有些救赎,无需言语,只在最黑暗的时刻,一次不顾一切的紧握,便足以照亮彼此前行的路。
下一集预告:
实验结束,但黑暗中那短暂的紧握在两人心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记。沈聿怀将如何应对这次远超计划的“暴露”?温念初因此次经历,对“感受”有了怎样新的认知?回到公寓,这份共同经历的秘密,会如何影响他们接下来的“双向脱敏练习”?敬请期待第106集:《第106集:余温未散,夜色低语诉心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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