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山的晨雾带着秋意的微凉，张五站在溪水中央，碎神刀斜指水面。
刀身的红光穿透薄雾，在溪底的鹅卵石上投下晃动的光斑，与岸边银杏树上飘落的黄叶相映成趣。
小也握着柄新铸的铁剑站在对岸，剑身在晨光里泛着青涩的光泽。
这是冷云师叔特意为他打造的，剑身比寻常剑短三寸，重量却不减分毫，正好适合他单手挥舞。孩子深吸一口气，空着的左袖在风中舒展，像只准备展翅的雏鹰。
“今日冲击五级。” 张五的声音透过水雾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过了这关，你才算真正有了与妖魔周旋的资本。” 他挥刀在水面一斩，一道丈许宽的水墙拔地而起，墙面上凝结着密密麻麻的冰棱，每个棱尖都闪烁着灵力的寒光。
小也握紧铁剑，掌心的汗濡湿了剑柄的缠绳。他知道这水墙意味着什么 。
张五将万魂幡中最刁钻的 “冰魄针” 幻化成了水墙，每道冰棱都蕴含着足以冻结灵力的寒气，稍有不慎就会被寒气侵入经脉，轻则重伤，重则修为尽废。
“记住我教你的‘游龙步’。” 张五的声音从水墙后传来，“灵力要像溪水绕石，看似柔，实则韧。”
小也深吸一口气，脚尖在岸边轻轻一点，身形如离弦之箭射向水墙。
铁剑在他手中化作一道蓝光，剑尖精准地挑向最左侧的冰棱 —— 那里是张五昨日特意标出的薄弱点。可就在剑尖即将触到冰棱的刹那，水墙突然旋转起来，所有冰棱的方向同时改变，原本的薄弱点变成了最密集的寒芒区。
“铛！” 铁剑与冰棱相撞，激起刺耳的金铁交鸣。小也只觉一股沛然巨力传来，虎口瞬间震裂，鲜血顺着剑柄滴落在溪水中，染红了一小片水域。
他借着反震之力在空中翻身，空着的左袖扫过水面，带起一串水珠，暂时挡住了后续的冰棱。
“不错的应变。” 张五的声音里带着赞许，刀光却未停歇。
水墙再次变形，化作无数道细小的冰箭，如暴雨般射向小也。这些冰箭的轨迹毫无规律，正是黑风魔神麾下 “影卫” 的成名绝技。
小也咬紧牙关，铁剑在身前舞成一团蓝影
。他将《守心诀》运转到极致，灵力顺着经脉流遍全身，在体表形成一层淡淡的光晕。冰箭撞在光晕上纷纷碎裂，却也让光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
“换气！” 张五突然低喝一声。
小也下意识地调整呼吸，就在这一瞬的停顿，一道冰箭突破防御，擦着他的右臂飞过，带起一串血珠。
伤口处立刻凝结出细小的冰晶，寒气顺着血液迅速蔓延，让他整条手臂都变得麻木。
“集中精神！” 张五的刀光突然停了，水墙在他身前轰然散去，“实战中，任何一丝松懈都是致命的。” 他望着小也手臂上的冰晶，眉头微微蹙起，“用灵力逼出来，别让寒气入体。”
小也咬着牙催动灵力，汗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铁剑上溅起细小的水花。手臂上的冰晶渐渐融化，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血色却比寻常伤口要暗淡许多 —— 那是寒气侵蚀的迹象。
“还能继续吗？” 张五的声音放缓了些。
小也没有说话，只是举起了手中的铁剑。剑身虽已弯曲，却依旧闪烁着不屈的蓝光。他用牙齿咬掉一截衣袖，草草包扎好伤口，再次摆出了起剑式，断腕处的空袖管在晨风中猎猎作响。
张五的眼底闪过一丝动容。他转身走向岸边，碎神刀在阳光下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挑起一块半人高的巨石：“劈开它。” 巨石表面光滑如玉，隐约可见内部流动的灵光 —— 那是白鹿师父用灵力加持过的 “凝灵石”，硬度堪比万年玄铁。
小也深吸一口气，缓步走到巨石前。他能感觉到石头内部蕴含的庞大灵力，像是一头沉睡的巨兽，随时可能爆发。这是突破五级的关键 —— 不仅要斩断外物，更要斩断自身的畏惧。
“意随气行，气随心动……” 小也默念着《守心诀》的口诀，铁剑缓缓抬起。阳光照在他稚嫩的脸庞上，映出与年龄不符的沉稳。他想起张五在溪水里教他的反应，想起纱灵灵为他处理伤口时的温柔，想起蘑菇城那些被妖魔残害的村民，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从心底涌起。
“喝！” 小也低喝一声，身形如陀螺般旋转起来。铁剑在他手中化作一道蓝金色的光轮，这是他将 “回风式” 与 “断水式” 融合后创造的新招，取名 “破风”。光轮越来越快，带起的气流吹得周围的银杏叶漫天飞舞。
张五站在一旁，碎神刀的红光悄然护住了小也的周身。他能感觉到孩子体内的灵力正在急速膨胀，像一口即将喷发的火山，只差最后一点契机就能突破瓶颈。这股力量里，有少年人的执拗，有复仇者的愤怒，更有守护者的决心。
“就是现在！” 张五低喝一声，指尖弹出一道红光，精准地落在小也的百会穴上。
红光入体的瞬间，小也感觉体内的灵力找到了宣泄口。
他猛地将铁剑刺入巨石，蓝金色的光轮顺着剑身涌入石头内部，与里面的灵光激烈碰撞。巨石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裂纹，裂纹中渗出金色的光液，那是凝灵石的精华。
“轰隆 ——”
巨石在一声巨响中炸裂开来，金色的光液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将小也笼罩其中。他的身体在光液中剧烈颤抖，骨骼发出 “咔咔” 的轻响，那是灵力重塑经脉的迹象。原本黯淡的蓝光突然暴涨，比之前明亮了数倍，在他周身形成一个巨大的光球。
“突破了……” 岸边传来纱灵灵惊喜的低呼。她提着药箱站在银杏树下，浅绿的裙摆在光风中轻轻飘动，眼眶里闪烁着晶莹的泪光。
光球渐渐散去，露出里面焕然一新的小也。他的气息比之前沉稳了许多，手臂上的伤口已经愈合，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疤痕。
铁剑被他稳稳地握在手中，剑身的蓝光中多了一丝金色的纹路，那是五级修士特有的灵力印记。
“五级……” 小也看着自己的右手，又摸了摸空荡荡的左袖，突然对着张五深深鞠了一躬，“多谢张五哥。”
张五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这只是开始。” 他从怀里掏出个小巧的玉瓶，“这是‘聚灵散’，每日服一次，能帮你稳固境界。”
小也接过玉瓶，指尖触到冰凉的瓶身，突然想起第一次在蘑菇城见到张五的情景。
那时的张五哥浑身是伤，却依旧挡在他身前，用那把通红的刀劈开了黑妖精的攻击。如今，他终于也有了能站在张五哥身边的力量。
冷云师叔不知何时出现在岸边，断水剑的剑穗在阳光下闪着银光：“好小子，没给我灵山丢脸。” 他从袖中取出一枚银色的令牌，“这是灵山的‘巡山令’，持此令可调动山下各城的修士，算是给你的奖励。”
小也接过令牌，紧紧握在手中。令牌上刻着灵山的云纹，边缘光滑，显然是被人常年摩挲所致。他知道，这枚令牌不仅是奖励，更是责任 。
从今往后，他不再是那个需要被保护的孩子，而是能守护别人的灵山弟子。
夕阳西下时，演武场的弟子们为小也举办了简单的庆祝。大家围着篝火唱歌跳舞，纱灵灵煮的菌汤香气弥漫在空气中，与灵力的清冽气息交织在一起，构成一幅温暖而充满希望的画面。
张五坐在银杏树下，看着篝火旁与弟子们谈笑风生的小也，突然觉得肩上的担子轻了些。碎神刀在他手中轻轻颤动，刀身映出漫天繁星，也映出远处蛮夷之地的沉沉黑暗。
他知道，小也的突破只是这场漫长战争中的一个小小节点，真正的硬仗还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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