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县城的硝烟尚未散尽，城墙上的弹痕还冒着缕缕青烟。陈征站在东城门楼上，望着远处蜿蜒的山路，眉头紧锁。三天前那场恶战虽然取胜，但所有人都清楚，日军的报复只会更加疯狂。
\"团长！侦察兵报告！\"通讯兵气喘吁吁地跑来，\"太原方向发现大批日军，至少两个联队，配有重炮和装甲车！\"
陈征接过电报扫了一眼，脸色更加阴沉：\"比预计的来得快。\"他转向身旁的赵刚，\"百姓疏散得怎么样了？\"
\"老弱妇孺已经转移到山里，\"赵刚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布满血丝，\"但还有三千多青壮年坚持留下，要帮我们守城。\"
正说着，楚云飞大步走来，军靴上沾满泥泞：\"陈兄，城防工事已经加固完毕。不过...\"他犹豫了一下，\"以我们现有兵力，很难长期固守。\"
陈征点点头，目光转向城外那片开阔地：\"不能被动挨打，得想办法主动削弱敌人。\"
\"派小股部队袭扰？\"赵刚提议。
\"杯水车薪。\"楚云飞摇头，\"日军这次肯定加倍警惕。\"
一直沉默的高胜寒突然开口：\"后勤线。\"
三人同时看向他。高胜寒指向地图上一条虚线：\"日军必经黑虎岭，这里山路狭窄，运输队只能单列行进。\"
陈征眼前一亮：\"断其粮道！\"他立即下令，\"高队长，你带'利刃'小队去黑虎岭设伏，专打日军补给车队！\"
高胜寒领命而去。楚云飞若有所思：\"这招虽妙，但拖延不了太久。日军完全可以就地征集粮草...\"
\"所以我们还需要第二手准备。\"陈征的手指重重戳在地图上一个小点，\"阳泉镇。\"
赵刚恍然大悟：\"日军的前进基地！\"
\"不错，\"陈征冷笑，\"高胜寒袭扰补给线，李云龙带新一团端掉阳泉镇，让鬼子首尾不能相顾！\"
楚云飞赞叹：\"好一个连环计！不过李团长的部队不是还在马关驿吗？\"
\"已经秘密调回来了，\"陈征看了看怀表，\"这会儿应该快到阳泉了。\"
作战计划迅速敲定。当天傍晚，高胜寒的\"利刃\"小队就在黑虎岭成功伏击了日军第一支运输队，炸毁十二辆卡车，缴获大量弹药。而李云龙的新一团更是神出鬼没，一举攻入防备空虚的阳泉镇，将日军囤积在那里的军需物资焚毁殆尽。
接连的打击果然迟滞了日军主力的推进。直到第五天清晨，日军先头部队才终于出现在清水县城外十里处。
\"来了！\"观察哨的喊声让城墙上的守军瞬间绷紧了神经。陈征举起望远镜，只见远处尘土飞扬，日军队列如一条灰绿色的长蛇，缓缓向城池蠕动。
\"乖乖，还真看得起咱们，\"李云龙咂着嘴，\"步兵、骑兵、炮兵、装甲车...少说也得七八千人！\"
楚云飞面色凝重：\"是日军第四旅团主力，号称'钢军'，在忻口会战中曾击溃中央军三个师。\"
\"管他什么军，\"李云龙啐了一口，\"到了老子地盘，是龙得盘着，是虎得卧着！\"
陈征放下望远镜：\"传令下去，按计划行事。记住，我们的目标是拖延时间，等总部调集的援军到达。\"
随着日军逼近，城防工事内的气氛越来越紧张。新兵们紧握着枪，指节发白；老兵则默默检查武器，神色平静得可怕。
正午时分，日军完成了对清水县城的半包围，只在西面留了个口子——这是典型的\"围三阙一\"战术，企图动摇守军意志。
\"心理战，\"楚云飞冷笑，\"可惜用错了对象。\"
果然，八路军和晋绥军根本不为所动。反而趁日军立足未稳，派出小股精锐夜袭敌营，造成不小混乱。
第二天黎明，日军终于按捺不住，发动了第一次大规模进攻。
\"炮击准备！\"观察哨的警告刚落，天空中就传来刺耳的呼啸声。
\"隐蔽！\"各级指挥员的喊声在城头此起彼伏。
\"轰！轰！轰！\"
地动山摇的爆炸接连不断，整段城墙都在颤抖。砖石飞溅，烟尘弥漫，几个来不及躲避的战士瞬间被炸得血肉横飞。
炮击持续了整整半小时。当硝烟稍散，日军步兵已经在坦克掩护下向城墙推进。
\"进入阵地！\"陈征抖落身上的尘土，大声命令，\"放近了打！\"
守军战士们从废墟中爬出，迅速进入各自战位。没人慌乱，没人退缩，只有一双双充血的眼睛死死盯着越来越近的敌人。
三百米、两百米、一百米...
\"打！\"
随着陈征一声令下，城头上顿时喷吐出无数火舌！机枪、步枪、手榴弹如雨点般倾泻而下，冲在最前面的日军如割麦子般倒下。
但日军实在太多了。前面的倒下，后面的踩着尸体继续冲锋。一辆坦克已经逼近护城河，炮口直指城门！
\"反坦克组！\"陈征大吼。
三名战士抱着炸药包跃出战壕，借着弹坑掩护向坦克摸去。两人中途被机枪扫倒，最后一人终于接近坦克，却不幸被履带碾过...
\"他娘的！\"李云龙眼都红了，亲自扛起一门缴获的日军掷弹筒，\"老子来！\"
\"轰！\"炮弹精准命中坦克观察窗，这头钢铁巨兽顿时瘫痪。
日军第一次进攻被打退了，但守军伤亡也不小。陈征巡视阵地时，看到救护所里躺满了伤员，小翠和几个卫生员忙得脚不沾地。
\"团长...\"一个腹部中弹的小战士抓住陈征的衣角，气若游丝，\"我...我没给独立团丢脸吧？\"
陈征蹲下身，轻轻握住他的手：\"好样的！你是英雄！\"
小战士露出满足的笑容，慢慢闭上了眼睛。陈征轻轻为他盖上白布，转身时眼中已有泪光。
接下来的三天，日军发动了不下十次进攻，一次比一次凶猛。城墙多处坍塌，守军伤亡过半，弹药所剩无几。最危急时，日军甚至一度突破东城门，是高胜寒及时带\"利刃\"小队回援，才将敌人赶出去。
第四天夜里，指挥部里的气氛凝重到极点。李云龙缠着绷带，骂骂咧咧地喝着地瓜烧；楚云飞盯着地图一言不发；赵刚则反复检查所剩无几的弹药清单。
\"总部急电！\"通讯兵突然冲进来，\"援军已到青龙山，明日午时可达！\"
指挥部里顿时一片欢腾。李云龙把酒壶一摔：\"他娘的！总算等到了！\"
陈征却没有丝毫放松：\"最危险的时刻就是黎明前。鬼子肯定也收到风声了，今晚必会全力攻城！\"
果然，午夜刚过，日军就发动了开战以来最猛烈的进攻。这次他们不再保留，所有火炮齐鸣，连珍贵的毒气弹都用上了！
\"毒气！戴面具！\"警报在城头各处响起。战士们匆忙戴上简陋的防毒面具，或用湿布捂住口鼻。
黄绿色的毒雾在城墙上弥漫。几个来不及防护的战士痛苦地掐住喉咙，倒地抽搐。更可怕的是，毒气顺着城墙缺口涌入城内，开始威胁百姓避难所！
\"必须堵住缺口！\"陈征抓起一挺轻机枪就要冲出去，被赵刚死死拉住。
\"我去！\"高胜寒一把抢过机枪，带着几名\"利刃\"队员冲向毒雾最浓的缺口。
激烈的交火声从缺口处传来，持续了足足二十分钟。当毒雾终于被夜风吹散，人们看到高胜寒独自站在尸堆上，周围倒着二十多具日军尸体，而他自己的防毒面具已经破裂，脸上满是水泡，军装被鲜血浸透。
\"高队长！\"陈征飞奔过去。
高胜寒摇摇欲坠，却仍死死握着机枪：\"缺口...堵住了...\"说完便栽倒在地。
医护兵迅速将他抬往救护所。陈征望着高胜寒被抬走的背影，心中如压了块巨石。但现在不是伤感的时候，日军的主攻才刚刚开始！
炮火准备后，黑压压的日军如潮水般涌来。守军弹药将尽，只能等敌人靠近了再打。战斗进入最残酷的白刃阶段，每一寸城墙都在激烈争夺。
\"团长！西门告急！\"
\"东门需要增援！\"
\"南门弹药耗尽！\"
坏消息一个接一个传来。陈征知道，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他拔出驳壳枪，对指挥部所有人说：\"同志们，最后的时刻到了。今天，要么守住清水县城，要么...\"
话未说完，城外突然响起一阵陌生的军号声！紧接着是排山倒海般的喊杀声！
\"什么情况？\"李云龙冲到了望口，\"他娘的！是小鬼子援军？\"
陈征举起望远镜，只见日军后方阵地上火光冲天，一支生力军正从侧翼猛攻日军！
\"是援军！我们的援军到了！\"赵刚激动地大喊。
城头上的守军顿时士气大振：\"援军来了！杀啊！\"
内外夹击之下，日军阵脚大乱。到天亮时分，不可一世的日军第四旅团终于溃败，丢下无数装备和尸体仓皇撤退。
当援军指挥官——八路军120师副师长周士第走进清水县城时，看到的是一座几乎成为废墟但仍屹立不倒的英雄城市，和一群衣衫褴褛却斗志昂扬的战士。
\"陈征同志！\"周士第紧紧握住陈征的手，\"你们创造了奇迹！以一个团加一个团的兵力，挡住了日军一个旅团的猛攻！\"
陈征摇摇头：\"这不是我们的功劳，是清水县每一名战士，每一位百姓用鲜血换来的胜利。\"他顿了顿，\"伤亡情况...\"
周士第神色黯然：\"我知道。总部已经决定，将清水县城命名为'英雄城'，你们的事迹要通报全军学习！\"
战后清点，守城部队伤亡超过六成，百姓死伤逾千。但日军付出的代价更为惨重，两个联队几乎被打残，不得不暂时放弃对晋西北的大规模扫荡。
傍晚，陈征拖着疲惫的身体来到野战医院。高胜寒躺在角落的病床上，脸上缠满绷带，只露出眼睛和嘴。
\"医生说你能活下来是个奇迹。\"陈征坐在床边，声音沙哑。
高胜寒微微转头：\"城...守住了？\"
\"守住了。\"陈征点头，\"多亏你堵住了那个缺口。\"
高胜寒闭上眼睛，似乎松了口气。片刻后，他突然问：\"下一步？\"
陈征望向窗外的落日：\"休整，补充，然后...\"他的眼神变得锐利，\"反攻！\"
夕阳如血，映照着这座伤痕累累却永不屈服的城池。城头上，被战火洗礼过的红旗依然高高飘扬，仿佛在向世人宣告：中国人民，永远不会被征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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