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清水县城笼罩在一片诡异的寂静中。陈征站在南城残破的钟楼上，望远镜扫过焦黑的街道。日军第8混成旅团的残部在昨夜的火攻中损失惨重，但仍有一支约莫大队兵力的敌军占据着城南粮库，依托坚固的混凝土工事负隅顽抗。
\"团长，侦察兵报告。\"马千里压低声音，\"鬼子在粮库里藏了至少两百名百姓当人质，还架起了重机枪。\"
陈征的指节捏得发白。粮库是清水县城唯一完好的大型建筑，墙厚近一米，普通炮弹根本啃不动。更棘手的是，日军显然学乖了，把老百姓推在前面当盾牌。
\"白大夫呢？\"陈征突然问道。
\"在救护所。昨晚救治伤员忙到凌晨，刚睡下。\"
\"叫他来。\"陈征放下望远镜，\"还有，把高胜寒和常超也叫来。\"
片刻后，三人陆续赶到。白景琦眼窝深陷，军装上沾满血迹；高胜寒一如既往地冷峻，只是腰间多了把日军指挥刀；常超拄着拐杖，左腿缠着厚厚绷带。
陈征开门见山：\"粮库必须拿下，但里面有百姓。强攻不行，偷袭也不行，大家想想办法。\"
白景琦推了推眼镜：\"粮库...是不是原来县里的国营粮站？我在那看过病，记得有个通风系统。\"
常超眼睛一亮：\"对！粮库下面是地窖，通风管道直通外面！\"他抢过铅笔，在城防图上画出一条虚线，\"从这里可以摸进去！\"
高胜寒盯着那条线看了几秒：\"我带人走通风管。但需要正面佯攻吸引注意。\"
\"没问题。\"陈征立即部署，\"赵铁鹰的二营从正门佯攻，孙猛的一营堵后门。高队长，你需要多少人？\"
\"五个。\"高胜寒顿了顿，\"加常超。\"
\"我？\"常超愣住了，\"可我腿...\"
\"脑子没伤。\"高胜寒难得地多说了几个字，\"记路。\"
陈征与白景琦交换了个眼神。医生会意，上前检查常超的伤势：\"伤口已经结痂，只要不剧烈运动，不会崩开。\"他取出一个小瓶，\"止痛药，能撑四小时。\"
常超毫不犹豫地吞下药丸：\"我能行！\"
作战计划迅速敲定。高胜寒挑选了五名最精锐的\"利刃\"队员，每人只带短枪、匕首和两颗手雷。常超则负责背电台，指引路线。
正午时分，佯攻开始。赵铁鹰的二营摆出强攻架势，迫击炮、轻重机枪一齐开火，打得粮库外墙火星四溅。日军果然中计，所有火力点都转向正门方向。
\"行动。\"高胜寒一声令下，七人小队借着硝烟掩护，悄然接近粮库东南角的一处通风口。
铁栅栏早已被常超标注在地图上，工兵迅速剪断锁链。通风管道狭窄逼仄，仅容一人匍匐前进。高胜寒打头，常超居中，其余队员殿后。管道内漆黑一片，满是陈年的面粉粉尘，呛得人直想咳嗽。
\"左转...再右转...直行二十米...\"常超低声指引，声音在金属管道中产生轻微回响。
最前方的高胜寒突然停住：\"有光。\"
果然，管道尽头出现了微弱的亮光。高胜寒像猫一样无声地爬过去，透过通风口向下观察——
粮库一层挤满了瑟瑟发抖的百姓，四周是荷枪实弹的日军。二层架着三挺重机枪，枪口对准大门。一个佩戴少佐军衔的军官正在打电话，表情狰狞地吼着什么。
高胜寒缩回来，对常超耳语：\"百姓在一层，日军三十左右，指挥部二层。\"
常超迅速将情报传回指挥部。陈征回复：\"已就位，等你们信号。\"
小队继续前进，终于找到了通风系统的主管道。从这里可以通往粮库各个区域。高胜寒做了个分兵手势：三人去一层解救百姓，三人上二层端指挥部，常超留守管道负责联络。
\"小心。\"常超忍不住叮嘱。高胜寒罕见地点了点头，身影很快消失在黑暗之中。
一层通风口下方是个储藏室，堆满了麻袋。三名\"利刃\"队员悄无声息地落地，迅速解决了看守储藏室的两名日军。随后，他们伪装成日军巡逻兵，大摇大摆地走向关押百姓的区域。
\"太君...饶命啊...\"百姓们见日军过来，吓得缩成一团。
\"嘘，我们是八路军！\"队员压低声音，\"等会儿听到爆炸，立刻趴下别动！\"
百姓们又惊又喜，几个年轻人主动帮忙安抚老弱妇孺。与此同时，高胜寒带领的两名队员也已摸到二层指挥部下方。透过地板缝隙，可以清晰听到日军的对话。
\"...援军最快明早到！\"少佐对着电话吼道，\"我们必须守住...什么？八路要总攻？\"
高胜寒对队员比了个手势，三人同时安放炸药，设定五分钟引爆。就在他们准备撤离时，一个日军士兵突然推门进来取东西，正好撞个正着！
\"敌——\"日军刚喊出半声，高胜寒的匕首已经刺入他的咽喉。但摔倒的动静还是惊动了外面的卫兵。
\"什么声音？\"卫兵推门查看。高胜寒抬手一枪，子弹精准命中眉心！
枪声打破了粮库的寂静。少佐在指挥部内大吼：\"有敌人潜入！全体警戒！\"
\"撤！\"高胜寒命令两名队员立即返回通风管，自己则留下断后。日军从四面八方涌来，子弹追着他的脚步打在墙上。高胜寒一个侧滚翻躲到粮袋后，甩手两枪撂倒追兵，然后纵身跃起，抓住通风管边缘翻了上去。
\"轰！\"预设的炸药准时爆炸！二层指挥部瞬间被火海吞没，少佐和参谋们还没反应过来就去见了阎王。几乎同时，一层也传来爆炸声——三名队员成功破坏了重机枪阵地！
\"冲锋号！\"陈征在电台里听到爆炸，立即下令总攻。
激昂的军号声响彻云霄，独立团战士如潮水般涌向粮库。失去指挥的日军乱作一团，有的想抵抗，有的想逃跑，还有的干脆抓百姓当人质。
\"放下武器！\"三名\"利刃\"队员撕掉伪装，手持双枪堵住出口，\"缴枪不杀！\"
一个日军曹长狞笑着将刺刀架在老人脖子上：\"退后！否则我杀——\"
\"砰！\"一发子弹从通风管射下，精准命中曹长太阳穴。高胜寒如天神下凡，从管道一跃而下，双枪左右开弓，瞬间击毙六名顽抗的日军。余下的见大势已去，纷纷丢枪投降。
粮库大门被工兵炸开，陈征带着主力冲了进来。百姓们喜极而泣，有的跪地磕头，有的抱住战士嚎啕大哭。小翠带着卫生员迅速检查伤员，白景琦则直奔那些被毒气波及的平民。
\"高队长呢？\"陈征环顾四周，没看到高胜寒的身影。
常超指着粮库深处：\"他去追几个逃跑的鬼子了。\"
陈征脸色一变：\"胡闹！就他一个人？\"
正说着，粮库后方传来一阵激烈的交火声，接着是两声手雷爆炸，随后归于寂静。战士们紧张地举枪戒备，却见高胜寒拎着一个昏迷的日军军官从硝烟中走出，军装上沾满血迹，却都是敌人的。
\"通讯官。\"高胜寒将俘虏扔在地上，\"知道密码本在哪。\"
陈征大喜：\"快！搜他身！\"
果然，从军官内衣口袋里搜出了一本密码本和几张作战地图。赵刚仔细检查后倒吸一口冷气：\"这是日军整个华北的毒气部队布防图！\"
\"立即上报总部！\"陈征命令道，随即转向高胜寒，\"你又立大功了！\"
高胜寒却摇摇头，指向常超：\"他的情报准确。\"
常超涨红了脸：\"是...是高队长指挥得好...\"
白景琦笑着打断这场谦让：\"两位都功不可没。不过现在...\"他指了指高胜寒流血的手臂，\"能不能先让我处理下伤口？\"
粮库之战标志着清水县城彻底光复。此役歼灭日军四百余人，俘虏六十多人，缴获大批武器弹药和珍贵情报。更重要的是，救出了三百多名百姓，而我军伤亡不足五十人。
傍晚的庆功会上，陈征举着破茶缸致辞：\"同志们，清水之战我们赢了！但这只是开始！有了这份毒气部队布防图，我们就能先发制人，端掉鬼子的毒窝！\"
战士们欢呼雀跃，只有高胜寒安静地站在角落，望着远方出神。白景琦走过去，递给他一杯热水：\"想家了？\"
高胜寒沉默良久，才低声道：\"父亲...可以瞑目了。\"
白景琦拍拍他的肩膀：\"令尊若在天有灵，定会为你骄傲。\"
另一边，常超正被战友们围着起哄，非要他讲怎么记住那么多地形的。小伙子腼腆地笑着，眼神却不经意瞟向被众人簇拥的小翠。这一幕恰巧被陈征看到，不禁莞尔。
\"年轻真好啊。\"赵刚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旁。
陈征点点头，随即正色道：\"老赵，明天开始整编部队。总部已经批准，我们独立团要扩编为独立旅了！\"
\"这么快？\"赵刚惊讶道，\"人员、装备都跟得上吗？\"
\"兵员可以从县大队和游击队补充，装备...\"陈征神秘地笑了笑，\"你猜我在粮库地下室发现了什么？\"
赵刚眼前一亮：\"军火？\"
\"整整二十箱崭新的三八大盖，十挺歪把子，还有五门迫击炮！\"陈征压低声音，\"全是阎锡山当年藏起来没舍得用的好货！\"
两人相视而笑。这时，马千里匆匆跑来：\"团长！总部急电！日军正在集结重兵，准备对晋西北发动大规模扫荡！司令员命令我们立即加强防御！\"
欢快的气氛顿时凝重起来。陈征沉思片刻，突然问道：\"老赵，今天几号？\"
\"十月十八，怎么了？\"
\"还有三天就是重阳节。\"陈征眼中闪过一丝锋芒，\"按咱们中国人的习俗，该登高望远，除秽辟邪了！\"
赵刚会意：\"你是想...\"
\"主动出击！\"陈征一拳砸在桌上，\"趁鬼子还没集结完毕，先打掉他们的前锋部队！\"
命令迅速传达下去。战士们顾不上庆祝，立刻投入到紧张的战备中。擦枪的擦枪，磨刀的磨刀，没人抱怨，因为所有人都清楚——今天的休息，可能就是明天的死亡。
医院里，白景琦带着医护们连夜赶制急救包；仓库中，常超正根据记忆绘制周边地形图；操场上，高胜寒严格训练新补充的\"利刃\"队员。
陈征站在城墙上，望着远处连绵的群山。在那里，日军正在集结；在那里，更多的战斗即将打响。但此刻，他心中没有恐惧，只有坚定的信念——不管来多少敌人，独立旅都将如清水县城一样，成为他们无法逾越的钢铁堡垒！
夜风拂过城头红旗，猎猎作响，仿佛在呼应着这座英雄之城的誓言：誓死抵抗，永不屈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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