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源城内的战斗已进入最残酷的巷战阶段,每一条街道、每一栋房屋都在反复易手,鲜血浸透了焦土。然而,就在这僵持不下、双方都筋疲力尽的时刻,一场酝酿已久的风暴,终于在日军防御体系最薄弱的环节——伪军内部,猛烈爆发了!
驻守辽源西城区的,是伪军暂编第2师第3团,团长正是曾被敌工部秘密策反、在清河战役中提供过关键情报的马老三(此时已化名马国栋)。自从独立第一师兵围辽源,尤其是外围扫荡和总攻开始后,马老三和他手下几个被争取过来的营连长,就如同坐在火山口上,内心备受煎熬,也充满了期待。
总攻开始后的混乱,以及日军对他们愈发明显的猜忌和监视,让起义的念头变得愈发迫切。当天下午,当城内核心区域战斗最激烈,日军守备司令部自身难保,通讯时断时续之际,马老三知道,不能再等了!
他秘密召集了心腹的一营长和几个绝对可靠的连长在自己的团部——一座相对坚固的二层小楼里。外面枪炮声隆隆,屋内气氛同样紧张。
“弟兄们!” 马老三目光扫过众人,压低声音,语气却异常坚决,“情况大家都看到了!鬼子已经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八路军炮火这么猛,城里都快打烂了,再给鬼子陪葬,值吗?”
一营长是个络腮胡汉子,咬牙道:“团长,弟兄们早就不想给鬼子卖命了!家里老小都还在等着呢!你说怎么干,我们就怎么干!”
“对!反了他娘的!”
“跟着团长,投八路!”
几个连长也纷纷表态,眼中闪烁着决绝的光芒。
“好!” 马老三重重一拍桌子,“八路军那边已经联系好了!我们的任务,就是在最关键的时候,控制西门,接应八路军主力入城!这是咱们将功折罪,重新做人的唯一机会!”
他迅速部署任务:“一营,负责解决团部附近和西门内侧的鬼子督战小队!二营,控制通往西门的街道,阻击可能从城内来的日军反扑!三营,待西门打开后,作为先锋,引导八路军入城!动作要快,要狠!打响第一枪后,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明白!” 众人低吼。
就在这时,团部电话刺耳地响了起来。马老三心头一紧,示意众人安静,深吸一口气,拿起了听筒。
“马桑!” 电话那头传来日军派驻该团的顾问,少尉小野粗暴的声音,“你部为何按兵不动?司令部命令,立刻抽调两个营,增援兴隆广场方向!立刻执行!”
马老三脑子飞速转动,脸上却堆起谄媚的笑容:“哈依!哈依!小野太君,请放心!我立刻集结部队!只是……部队调动需要时间,而且西门防务空虚,万一……”
“八嘎!执行命令!” 小野不耐烦地打断他,“西门有我皇军一个小队驻守,无需你操心!半小时内,部队必须开拔!”
“哈依!哈依!” 马老三连声答应,挂断了电话。
他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对心腹们说:“鬼子要抽走我们的兵力!不能再等了!立刻行动!先解决团部里的小野和那几个鬼子参谋!”
起义的导火索,被日军自己点燃了!
马老三带着几名手持驳壳枪的卫兵,快步走向小野的办公室。推开门,小野和两名日军参谋正站在地图前,神色焦躁。
“马桑,你的部队……” 小野回过头,话未说完,就看到马老三眼中冰冷的杀意和他身后卫兵手中黑洞洞的枪口!
“你们……” 小野惊骇欲绝,下意识要去摸腰间的王八盒子。
“砰!砰!砰!”
马老三和卫兵同时开火!小野和两名参谋瞬间被打成了马蜂窝,倒在血泊中。
枪声就是信号!
团部内外,早已准备就绪的一营官兵立刻动手!他们以绝对优势的兵力,扑向那些分散在团部周围、平日里作威作福的日军督战士兵。这些鬼子根本没想到伪军敢造反,猝不及防,大部分在几分钟内就被解决,少数顽抗的也被迅速歼灭。
“起义了!中国人不打中国人!”
“调转枪口,打鬼子!”
“迎接八路军进城!”
嘹亮的口号声在西城区响起!马老三的部队迅速脱下伪军帽徽和臂章,换上早已准备好的白毛巾绑在左臂作为识别。一营按照计划,如同猛虎下山,直扑西门!
西门内侧,驻守的那个日军小队也听到了团部方向的枪声和喊杀声,正惊疑不定,就看到大批“伪军”如同潮水般涌来,枪口却对准了他们!
“八嘎!他们叛变了!” 日军小队长惊恐地大叫,指挥士兵依托沙包工事顽抗。
但起义部队人数占据绝对优势,而且憋了一肚子的窝囊气和求生欲在此刻彻底爆发,攻势异常凶猛。手榴弹像雨点般砸向日军工事,机枪火力压得鬼子抬不起头。
“爆破组!炸开城门闩!” 马老三亲自在一线指挥。
几名抱着炸药包的士兵在火力掩护下,冒着弹雨冲到巨大的包铁木门下,将炸药包死死固定在沉重的门闩和锁链处。
“撤!”
“轰隆!!!”
一声巨响,木屑纷飞,铁链崩断!沉重的西门被炸开了一道缝隙!
“推开它!” 起义士兵们一拥而上,奋力将炸坏的城门缓缓推开!
城外,正在西门方向进行伴攻和伺机而动的独立第一师第2团官兵,突然听到城内传来激烈的交火声和巨大的爆炸声,紧接着,就看到那扇一直紧闭的西门,竟然从里面被缓缓推开了!门后,是挥舞着白毛巾、正在与日军残部激烈交火的起义伪军!
“城门开了!是我们的内应!”
“同志们!冲啊!支援起义的弟兄们!”
第2团团长见状,狂喜之余,当机立断,下令全军由伴攻转为强攻!蓄势待发的战士们发出震天的怒吼,如同决堤的洪流,从洞开的西门汹涌而入!
生力军的涌入,瞬间改变了西城区的力量对比。残存的日军小队很快被内外夹击,消灭殆尽。第2团主力沿着起义部队指引的通道,迅速向城内核心区域穿插!
马老三看着源源不断开进城区的八路军主力,看着身边那些因为激动和兴奋而脸庞通红的起义官兵,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和解脱感涌上心头。他知道,他和他的弟兄们,终于走上了一条正确的道路。
伪军整团阵前起义,并打开关键城门,这一决定性转折,如同在已经倾斜的天平上投下了一颗最重的砝码!它不仅立刻瓦解了日军在西城区的整个防御,使得八路军主力得以迅速投入核心战场,更从心理上给予了负隅顽抗的日军致命一击!长期统战工作的成果,终于在最关键的时刻,绽放出了最绚烂的花朵,并结出了决定战役胜负的硕果!辽源战役的最终结局,在这一刻,已然注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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