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门关的厮杀声渐渐平息,硝烟在陡峭的崖壁间弥漫。赵康站在城楼上,望着关外尸横遍野的战场,甲胄上的血迹已凝结成暗红。三天三夜的攻防战,元兵丢下了近万具尸体,却连城楼的边都没摸到,最终只能暂时撤退,扎营对峙。
“将军,弟兄们伤亡不小,得尽快补充兵员。”王虎的声音带着疲惫,他手臂上缠着绷带,是昨日拼杀时被流矢划伤的。
赵康点点头,目光扫过城内忙碌的士兵——有的在修补破损的城墙,有的在救治伤员,有的在清点缴获的兵器。这场胜利虽酣,却也暴露了军队的短板:老兵伤亡后,新兵顶上来时往往手忙脚乱,赏罚稍有延迟,士气就会波动。
“是该立个章法了。”赵康低声道。
他想到了商鞅的耕战体系。
这套体系的核心简单粗暴:耕者有其田,战者有其功,无论出身贵贱,只要耕得好、杀得多,就能升官发财。当年秦国正是靠这套体系,从边陲小国变成虎狼之师,最终一统天下。四川如今的局面,与当年的秦国何其相似——有险可守,有粮可吃,缺的正是能让百姓和士兵拼死向前的动力。
但他也清楚,耕战体系的根基是“法”。没有铁面无私的律法,没有严格公正的执行,再好的体系也会沦为空谈,甚至会滋生腐败,激化矛盾。
“执法者……”赵康的眉头皱了起来。
他需要一批绝对公正、绝对忠诚的人来执掌律法。这些人不能有私心,不能被人情世故牵绊,甚至不能有常人的喜怒哀乐,他们的眼中只能有“法”。
这样的人,哪里去找?
回到成都府后,赵康闭门三日,翻阅了无数卷宗,最终将目光投向了两类人——蒙古贵族留下的奴隶,以及那些被俘虏的蒙古太监。
奴隶们世代为奴,早已没了自我意识,只懂得服从;而太监,因身体残缺,往往被主流社会排斥,更容易被掌控。这两类人,都是一张白纸,最适合被塑造成只知执法的机器。
“将军,您真要这么做?”当赵康将想法告诉王虎时,这位向来勇猛的汉子也露出了犹豫,“那些可是奴隶和太监……而且,用那种法子……”
他口中的“那种法子”,指的是赵康打算用《智能书》的精神力,对这些人进行深度“教化”——与其说是教化,不如说是打上精神烙印,让他们从骨子里认同“执法者”的身份,将公正无私刻入灵魂。
“乱世用重典。”赵康的语气没有丝毫波澜,“要让耕战体系运转起来,就必须有一把锋利的刀。这把刀,只能由他们来做。”
他没有解释更多。有些事,不必让所有人都理解,只需有人执行。
王虎沉默片刻,最终躬身道:“属下遵命。”
三日后,数百名奴隶和太监被带到了帅府后院的密室。这些人个个面黄肌瘦,眼神麻木,像待宰的羔羊,连反抗的念头都没有。
赵康站在他们面前,运转《智能书》的精神力,一股无形的威压笼罩了整个密室。他没有说话,只是将“公正”“无私”“执法”这几个念头,化作一道道精神印记,强行打入这些人的识海。
这是一种极其霸道的手段,相当于用精神力重塑他们的认知。被印记侵入的人,起初发出痛苦的呻吟,有的甚至口吐白沫,但赵康没有停下——他要的不是顺从,是绝对的服从。
半个时辰后,精神烙印完成。
这些人眼神中的麻木被一种奇异的空洞取代,他们看着赵康,如同看着唯一的神。
“从今日起,你们便是‘法卫’。”赵康的声音在密室中回荡,“你们的职责,是执行律法,赏善罚恶,无论亲疏,无论贵贱,违者,自罚三倍。”
“诺。”数百人齐声应道,声音没有丝毫起伏,仿佛机器在发声。
赵康满意地点点头,让人将他们带下去,传授《葵花宝典》和《辟邪剑法》。
这两套功法,虽然练起来代价极大,却有两个无可比拟的优势:一是速成,数月之内就能练出一身不俗的武功;二是练到深处,心性会变得冷硬如铁,恰好符合“法卫”的要求。
接下来,赵康颁布了《蜀地耕战律》。
律法共分五十条,条条清晰,字字严厉:
耕田者,亩产超过定额,赏粮食十石,减免徭役半年;不足定额,罚劳役三个月。
士兵杀敌,斩元兵一首级,赏银五两,升一级;临阵退缩者,斩立决,家人连坐。
官吏贪腐一文钱,杖责三十;贪腐十两以上,斩立决,抄没家产。
……
律法颁布的同时,数百名“法卫”走上街头,身着统一的黑色制服,腰悬绣着“法”字的令牌,手持长剑,目光冰冷地巡视着成都府的每一个角落。
起初,百姓和士兵都对这些“不男不女”的法卫颇有微词,甚至有人故意触犯律法,想看他们的笑话。
有个老兵油子,仗着自己立过战功,抢夺了百姓的粮食。法卫二话不说,当场将他拿下,按律杖责五十,革去所有功勋,贬为庶民。
有个小吏,收了商户一文钱的好处,为其偷税漏税。法卫查知后,不仅杖责了小吏,还将商户的偷税所得全部没收,并处以十倍罚款。
最令人震动的是,王虎的一个远房侄子,在征兵时收受了贿赂,将一个富家子弟替换成了贫家儿郎。法卫查实后,直接将人抓了起来。王虎亲自去求情,却被法卫挡在门外。
“王将军,律法面前,人人平等。”领头的法卫面无表情地说,“您若强行干涉,按律同罪。”
王虎看着法卫眼中那片没有丝毫感情的空洞,最终只能无奈离去。那侄子最终按律被斩,曝尸三日,以儆效尤。
几件事下来,再没人敢小觑法卫,更没人敢轻易触犯律法。《蜀地耕战律》就像一把悬在所有人头顶的利剑,冰冷而公正。
效果是立竿见影的。
田间的百姓更加卖力地耕种,因为他们知道,多打一粒粮食,就多一分希望;军营的士兵训练更加刻苦,因为他们明白,多杀一个敌人,就能多一分前程。
官吏们更是战战兢兢,不敢有丝毫贪腐,甚至主动将家中多余的财物上交,只求自保。
成都府的集市上,买卖公平,秩序井然;军营里,赏罚分明,士气高昂。整个四川,仿佛一台精密的机器,开始高效地运转起来。
但质疑声也从未停止。
峨眉派的静玄师太特意来找赵康,忧心忡忡地说:“赵师弟,那些法卫行事太过酷烈,已激起不少民怨。前日有个妇人因孩子偷了一个窝头,被法卫杖责二十,孩子吓得大病一场,这样会不会太不近人情?”
赵康沉默片刻,道:“师太,乱世之中,人情是最奢侈的东西。今日放过偷窝头的孩子,明日就会有人偷耕牛,后日就会有人抢粮食。律法一旦松动,后果不堪设想。”
他顿了顿,补充道:“我已让法卫在各地设立‘申诉台’,若有冤情,可逐级上告,直至我这里。但在查清之前,律法必须执行。”
静玄师太叹了口气,不再多言。她知道赵康说的是实话,只是心中终究不忍。
青城山的张天师也派人送来一封信,信中隐晦地提到“天道有常,过刚易折”,劝赵康适当宽宥。赵康回信感谢了他的好意,却并未改变主意。
他何尝不知道酷法的弊端?但他没有更好的选择。四川的根基尚浅,外部有元兵虎视眈眈,内部有各种势力暗流涌动,不用重典,根本无法凝聚力量。
他只能寄希望于将来,等四川彻底稳固,再慢慢调整律法,增添人情。
这日,赵康正在查看各地上报的耕战数据,法卫统领忽然来报:“将军,查获一批私藏铁器的商贩,按律应斩立决,但其中有一人是峨眉派俗家弟子的亲戚。”
“按律处置。”赵康头也不抬地说。
“诺。”法卫统领躬身退下,没有丝毫犹豫。
看着法卫统领离去的背影,赵康的目光复杂。
这些法卫,确实如他所愿,成了最公正的执法者,却也成了没有感情的机器。他们练的《葵花宝典》和《辟邪剑法》已初有所成,行动迅捷,出手狠辣,没人敢招惹。但有时,赵康看着他们那空洞的眼神,心中会掠过一丝寒意。
他知道,自己创造了一把双刃剑,既能守护耕战体系,也可能在未来伤到自己。但他别无选择。
窗外,阳光正好,成都府的街道上车水马龙,百姓们脸上带着安稳的笑容。这一切,都离不开那套冰冷的律法,离不开那些令人畏惧的法卫。
赵康拿起一份战报,上面写着:各地新兵已招募完毕,共计五千人,皆已按耕战律登记在册,随时可开赴前线。
他将战报放下,眼中闪过一丝坚定。
剑门关的战事还未结束,孛罗帖木儿只是暂时撤退,必然会卷土重来。他必须尽快让这支用耕战体系武装起来的军队成长起来,迎接更大的风暴。
至于那些法卫,那些酷法,就让它们暂时充当守护四川的利刃吧。
待天下安定,再论功过。
夜色渐深,帅府书房的烛火依旧明亮。赵康伏案疾书,写下一道道指令,将耕战体系的细节不断完善。纳虚葫在他怀中静静躺着,葫芦内的金色灵液散发着柔和的光芒,仿佛在见证着这片土地的蜕变。
而在成都府的大街小巷,黑色的法卫身影依旧在巡视,他们的脚步无声,眼神冰冷,却守护着这片土地上最珍贵的秩序与希望。
这便是赵康的选择——以酷法为刃,以耕战为基,在乱世中,为四川劈开一条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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