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灌进信号塔的破口，吹得铁皮嗡嗡作响。秦川站在平台边缘，右手贴着腕表，表壳还在微微震颤，像是体内有东西在回应远处的某种频率。直升机悬停在三十米外，螺旋桨搅起的气流让脚下的混凝土不断抖动。
穿金色制服的中年人依旧立在舱门口，双手垂在身侧，神情未变。刚才那句“给你选择权”之后，两人之间再没说过一句话。可沉默本身成了角力——谁先开口，谁就露出破绽。
秦川不动。他知道对方在等他动摇，在等一个能顺势推进的理由。但他更清楚，这块表不是钥匙，是活的。它在记录，在感应，在判断。而刚才那一瞬的共振，说明它认出了什么。
不是人，是信息。
中年人忽然冷笑一声，转身退回机舱。片刻后，他拎出一只暗灰色金属箱，表面无标识，只在接缝处压着一道深蓝色封条。他走到舱门边，手腕一扬，箱子划出弧线，落在平台上，滑行几步，停在秦川脚前三米处。
喷火龙x立刻低吼，双翼展开半幅，挡住秦川视线前方。领头喵喵从岩缝探出头，爪子轻轻拨开一块松动石块，随时准备用聚宝功将箱子弹开。小火龙伏在掩体后，尾焰微弱地跳了一下，像在提醒危险未除。
秦川没有上前。他盯着箱子，掌心缓缓抬起，蓝光再次浮现在皮肤下，顺着血管游走。这不是防御，而是扫描——他记得父亲笔记里提过一种基因共鸣术，能感知物品是否携带亲缘生物电波。他曾以为那是理论，但现在，这能力正从记忆深处浮现。
蓝光触及箱子瞬间，波动变了。频率与他梦中那段爆炸前的警报声一致。更重要的是，箱内纸张散发出极细微的神经电场，和父亲手写日志时留下的笔迹电流完全吻合。
是真的。
他迈步上前，弯腰撕开封条，掀开箱盖。
里面是一叠泛黄的研究日志，边缘卷曲，纸张脆硬。最上面一页写着实验代号“qc-07”，下方标注日期：三年前终止。他快速翻动，每一页都密密麻麻记录着基因序列、融合反应数据、失败案例编号……直到最后一页。
那里夹着一封信。
信纸比其他纸张更新一些，像是后来单独放入的。字迹颤抖，墨色深浅不一，但毫无疑问是母亲的手笔：
“如果小川看到这封信，说明计划已经失控。我们没能阻止他们重启系统。你父亲临走前把控制器交给你，不是为了传承，是为了逃。快去寻找持有蓝宝石臂章的人，他是我们最后的保险。不要相信金臂章系统的任何指令，哪怕他们打着‘延续研究’的旗号。你不是实验体，你是纠正错误的唯一变量。”
落款没有名字，只有一个简笔画的小太阳——小时候母亲哄他睡觉时总画的东西。
秦川手指一顿。
蓝宝石臂章？不是金的？
他猛地抬头看向直升机。中年人正靠在舱壁上，目光平静地看着他，仿佛早已料到他会读完这封信，也早就知道信的内容。
“你说你是父母的上级。”秦川声音不高，却穿透风声，“那你应该知道，我父亲最后一次实验记录里，提到过‘双控制器并行机制’。一个启动系统，一个关闭它。你说你是来接我回去的，那你告诉我——我是该启动的那个，还是该关闭的那个？”
中年人没回答。
几秒后，他嘴角微动，像是笑了一下，又像是肌肉抽搐。
“有些事，你现在还不需要懂。”他说，“登机吧。信你也看了，任务你也知道了。外面不安全，你不该一个人扛。”
“所以你们一直在找我？”秦川问，“不是为了保护我，是为了确保我能被控制？”
“我们只是想完成该完成的事。”中年人语气依旧平稳，“你父母没走完的路，你可以替他们走完。”
“替他们？”秦川冷笑，“还是替你们？”
话音未落，海面炸开。
一道银灰色身影猛然跃出水面，机械宝石海星八条金属触须高速旋转，核心亮起刺目红光，直冲直升机尾翼而去。
轰！
撞击声震耳欲聋。直升机剧烈倾斜，旋翼发出刺耳摩擦声，机身瞬间失衡，向下坠去一段距离才勉强拉平。舱内警报响起，驾驶员大喊什么，但风声太大，听不清。
秦川却没动。
他盯着中年人。
就在机械海星撞上的瞬间，对方没有扑向控制台，没有下令规避，甚至连表情都没变。他只是静静站着，看着自己，眼神像在确认一件事——信已经送达，任务已完成。
原来如此。
他们根本不在乎这架直升机会不会坠毁。也不在乎他会不会死。只要信交到了，他们的目的就达到了。
甚至，这场袭击，可能是他们安排的。
他一把抓起金属箱，转身就往平台边缘退。喷火龙x立刻俯冲下来，挡在他与直升机之间，火焰在口中蓄势待发。领头喵喵带着喵喵群从岩缝跃出，金币在爪间闪烁，随时准备干扰敌方锁定。
“你想清楚！”中年人突然提高声音，“你跳下去，就再也没有回头的机会！”
秦川站在平台边缘，脚下是二十多米高的海浪。
“你们让我上的不是救生艇，”他说，“是囚笼。”
说完，他抱着箱子，翻身跃下。
风在耳边呼啸，身体急速下坠。接近海面时，右手本能一抬，掌心蓝光骤然扩散，在周身形成一层薄而紧致的能量膜。入水瞬间，阻力被大幅削减，他借势下沉，避开可能的追踪视线。
海水冰冷，咸涩的味道透过护膜渗进来。他睁开眼，看到上方直升机正在艰难拉升，机械宝石海星沉入水中，不知去向。而那架直升机并未下潜追击，也没有投掷任何装置。
它只是飞走了。
秦川屏住呼吸，左手紧紧抱住金属箱，右手维持蓝光运转，借着水流推动自己向荒岛方向游去。箱体密封完好，日志应该没湿。母亲的信还在里面，那个“蓝宝石臂章”的线索，是他现在唯一的指引。
游了约莫十分钟，他终于触到底部沙地，借力一蹬，浮上水面换气。
远处，荒岛轮廓清晰可见。信号塔只剩一个剪影，孤零零立在悬崖顶。他知道，那里不能再去了。金臂章的人会回来，而且下次不会只派一架直升机。
他抹了把脸，喘了口气，继续向前划水。
忽然，右手腕表又震了一下。
这次不同。不是持续震动，而是三短一长，像是某种编码。
他低头看表盘。蓝光从缝隙中透出，在海面上映出一小圈涟漪状的波纹。那波纹扩散的方式很特别，不是圆形，而是偏向东南方向，像被什么牵引着。
他抬头望向那个方位。
海平线尽头，什么也没有。
但他知道，那里一定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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