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的额头还贴在冰面上，呼吸很浅。他的双臂泛着微弱的光，像是快没电的灯管，一闪一亮。喷火龙趴在他旁边，尾巴轻轻动了一下，猫老大蜷在它身侧，耳朵微微抖着。
山谷深处那道裂缝还在延伸，发出细微的咔响。一道幽蓝的光从里面透出来，慢慢照亮了半边冰壁。
急冻鸟飞了出来。它的翅膀没有扇动，身体悬在空中，向前平移。嘴里衔着一顶王冠，通体透明，表面有细小的纹路流动，像水又不像水。
它飞到秦川上方，低头，把王冠放到了他头顶。
王冠刚接触头发，秦川的身体猛地一震。一股凉意从头顶灌下来，顺着脊椎流进四肢。右臂原本快要凝固的晶格纹路突然活了过来，光芒由断续变成连贯，左臂的闪烁也稳定了。
他抬起头，眼睛睁开了。
四周的冰层开始震动。一声闷响从地下传来，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冰面裂开，一只巨大的象形生物踏出地面，全身覆盖着厚实的白毛，鼻子垂地。紧接着，岩壁上的冰壳炸开，一个披着霜纱的身影缓缓升起，双手交叠在胸前。再远处，几块巨石崩解，露出盘踞其下的岩石状生命体。
它们全都看向中央。
秦川想站起来，腿却撑不住。他用手撑住地面，指节发白。膝盖还在打颤，但他一点一点把身子抬了起来。
急冻鸟飞高了些，双翼展开，在空中划出两道弧线。那些破冰而出的古代宝可梦也开始动作。冰原巨象低下了头，长鼻轻触冰面；雪妖女抬起手，指尖飘出一团纯白色的雾气；冰岩怪从背上裂开缝隙，释放出点点寒光。
能量从四面八方涌来。
秦川感到脚底发冷，低头看去，蓝色的光线正从地面渗透上来，汇聚到他脚下。六条光带以他为中心向外延伸，形成一个完整的星形图案。线条越来越亮，刻痕浮现在冰层之下，和猫老大项圈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他张了张嘴，声音沙哑：“我不是来接管什么的。”
所有宝可梦的动作都停了一瞬。
“我父母留下的东西，我不懂。你们信的那个人，我也不是非做不可。”
他又往前走了一步，踩在星阵中心。
“但我知道一件事。”他抬起左手，扯下护腕，露出手腕内侧那道旧伤，“这个印记，是从他们消失那天开始长出来的。它烧过我的皮，钻进骨头，让我疼了二十年。”
他举起手臂，让所有人都能看到那道伤痕，还有皮肤下仍在流动的晶格纹路。
“这不是权力的标记。这是代价。他们没能走完的路，我接着走。不是为了控制时间，也不是为了重启什么系统。”
他的声音低下去，但更稳了。
“是为了守住那些不该被抹掉的人。”
话音落下，冰原巨象发出一声低鸣，长鼻卷起一阵霜风。雪妖女双手张开，雾气扩散成一片薄纱，笼罩整个星阵。冰岩怪的石壳完全剥落，露出内部晶莹的核心，释放出强烈的寒能。
急冻鸟在高空盘旋一圈，双爪再次划动。空中留下两道发光的轨迹，交叉成符文形状。
脚下的六芒星阵爆发出强光。秦川感觉整个人被托了起来，不是物理上的抬升，而是某种更深的东西在拉他。意识没有模糊，反而变得异常清晰。他能听见每一只宝可梦的呼吸节奏，能感知到它们释放的能量流向。
王冠开始融化。
不是化成水，而是像雪一样消散，变成无数细小的光点，沉入他的眉心。那里留下了一道淡蓝色的印记，形状像一片对称的雪花，边缘带着细微的锯齿。
他的双臂不再闪烁。晶格纹路安静地流转，如同体内有一条稳定的河。体温降了下来，但没有冷的感觉，反而像是终于回到了应有的状态。
星阵的光芒渐渐收敛。
山谷恢复了安静。那些古代宝可梦没有离开，有的卧下，有的静立，围成了一个圈。它们的目光始终落在秦川身上。
急冻鸟缓缓降落，停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翅膀收拢，头微微低下，像是完成了某项职责。
秦川站在原地，双脚仍踏在星阵中心。他抬起手，看着掌心。皮肤下的光平稳运行，伤痕的颜色变浅了。
他知道这还不是结束。
远处的冰壁上，刚才急冻鸟出现的裂缝边缘，又有新的动静。不是震动，也不是破裂，而是某种东西正在成形。一块半透明的晶体从冰里长出来，形状像钟乳石，但表面光滑，内部有光在缓慢移动。
那不是自然形成的冰。
它像是被人放进去的。
秦川盯着那块晶体，脚步还没动，身体已经做出反应。肩胛骨之间传来一丝拉扯感，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提醒他靠近。
他迈出了第一步。
急冻鸟没有阻拦，也没有跟随。其他宝可梦依旧静止，仿佛它们的任务已经完成。
走到裂缝前，他伸出手。指尖距离晶体还有几厘米，那里面的光突然加快了流转速度。
同一瞬间，他的眉心印记发烫。
晶体表面出现了一道细线，从上到下，笔直地裂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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