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历2025年10月17日,13:43。
右腿的枪伤像被烙铁捅穿,左手的幽蓝脉动啃噬着神经。
我瘫在血泥里,看着妹妹颈间的齿轮护身符悬浮而起,辐射出熔金般的光流。
光流扫过,头顶盘旋的无人机猩红复眼瞬间熄灭。
阴影里传来毒蛇吐信般的低笑:“用三条命换她一支药,这买卖…你骨头够硬吗?”
冰冷、粘稠、带着浓烈铁锈和腐臭味的泥浆包裹着林烬,如同裹尸布。右大腿外侧被重型脉冲弹撕裂的伤口,每一次心跳都泵出滚烫的血,在冰冷的泥水里晕开刺目的红。麻痹感如同跗骨之蛆,沿着神经向上蔓延,吞噬着右腿残存的力量。更深处,是骨头被硬生生凿穿的剧痛,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几乎要碾碎他的意志。
视野里是大片大片模糊晃动的白光,耳朵里尖锐的蜂鸣如同亿万只毒蜂在颅内筑巢。左手掌心的伤口像被塞进了一颗烧红的炭球,幽蓝色的光芒透过浸透血污的布条疯狂脉动,每一次收缩膨胀都带来撕裂灵魂的剧痛和诡异的饱胀感。那感觉如此清晰——有什么东西,正贪婪地吮吸着他刚刚掠夺来的生命和力量,在他破碎的身体里扎根、生长!
“开火!打死这个怪物!”另外两名治安队员惊恐欲绝的嘶吼穿透蜂鸣,带着歇斯底里的疯狂。
滋啦!滋啦! 致命的蓝色电弧撕裂雨幕,带着灼热的气浪,朝着他瘫倒的位置疯狂倾泻!角度刁钻,封死了所有可能的翻滚路线!
林烬的瞳孔在模糊的白光中骤然收缩成针尖!求生的本能压过一切!他用尽残存的所有力气,将身体猛地向左一滚!
噗嗤!噗! 两道电弧狠狠打在他翻滚过的泥地上,炸开焦黑的深坑,滚烫的泥点溅在脸上,带来灼痛。 但第三道!如同跗骨之蛆!精准地追咬向他翻滚的轨迹!
躲不开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嗡——!
一道远比无人机扫描光束更强烈、更灼热、带着熔金般质感的光流,毫无征兆地、如同实质的利剑,猛地从林烬身后爆发!瞬间横扫过他头顶的空间!
那光流呈现奇异的暗金色,内部流淌着无数细密、复杂、如同古老符文的能量纹路,带着一种不容亵渎的、仿佛能焚尽一切污秽的炽热气息!
光流扫过的刹那——
嗤啦!
悬停在报废广告牌上方、猩红复眼刚刚重新亮起、准备进行二次深度扫描的罗氏侦察无人机,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机身剧烈一震!前端那冰冷无情的猩红复眼传感器,瞬间爆开一团刺眼的电火花!所有光芒瞬间熄灭!整个机身冒起一股焦糊的黑烟,如同被抽掉灵魂的死鸟,摇摇晃晃地一头栽向旁边的垃圾堆,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而那道射向林烬的致命电弧,在触及那暗金光流的余韵边缘时,如同冰雪消融,瞬间溃散成一片无害的蓝色电离子,滋滋几声,消失在潮湿的空气中!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那两名疯狂开火的治安队员,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鸭子,惊恐的嘶吼卡在喉咙里,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开!他们难以置信地看着那突然爆发的光流,看着瞬间报废的无人机,看着那足以致命的电磁脉冲弹诡异地消融……最后,目光死死钉在了光流的源头!
林烬用尽力气侧过头。
窝棚角落,林雨小小的身体不知何时已经坐起。她依旧紧闭着双眼,脸色苍白如纸,嘴角还残留着未干的血迹,身体因为高烧和痛苦而微微颤抖。但她颈间那枚粗糙的齿轮护身符,此刻正悬浮在她胸前!散发着如同微型太阳般炽烈、威严的暗金光芒!
光流正是从这枚小小的齿轮中喷涌而出!无数细密的能量符文在光流中明灭流转,构成一个若有若无的、笼罩着兄妹俩的暗金力场!林雨纤瘦的身体在这光芒映照下,脆弱得像随时会破碎的琉璃,却又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神圣与……非人感!
“咳…哥……”林雨似乎承受着巨大的负担,发出一声痛苦的呓语,悬浮的齿轮光芒瞬间剧烈波动,明暗不定!笼罩着他们的暗金力场也随之闪烁,变得极不稳定!
“小雨!”林烬的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铁手攥紧!他想冲过去,但右腿的剧痛和麻痹让他动弹不得!
那两名治安队员终于从极度的震惊和恐惧中回过神来!眼前这超乎常理的一幕非但没有让他们退缩,反而激起了更深层的、被未知力量碾压的疯狂!
“那…那是什么鬼东西?!” “管他妈是什么!一起打!打成渣!” 两人眼中血丝密布,彻底失去理智,枪口再次抬起,充能的蓝光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起死亡的信号!这一次,他们的目标不仅包括林烬,更锁定了光芒中心那脆弱的身影!
“不——!”林烬目眦欲裂!左手猛地拍向泥泞的地面,掌心幽蓝的光芒前所未有的炽盛!那股诡异的吞噬欲望再次疯狂翻涌!哪怕拼着被彻底异化,他也要——
“啧啧啧……”
一声突兀的、带着金属摩擦般沙哑质感、如同毒蛇在耳边吐信的轻笑,毫无征兆地在垃圾堆的阴影深处响起。
声音不大,却奇异地盖过了雨声、充能声,清晰地钻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两名治安队员如同被施了定身法,扣在扳机上的手指猛地僵住!一股冰冷刺骨、仿佛被顶级掠食者锁定的死亡寒意,瞬间冻结了他们的血液!
阴影里,一个高瘦的身影缓缓走了出来。
来人穿着一身剪裁异常合体的哑光黑色风衣,领口竖得很高,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狭长、眼角微微上挑、瞳孔在昏暗光线下呈现出一种奇异暗金色的眼睛。那眼神冰冷、玩味,带着一种俯视蝼蚁的漠然。他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步履从容,仿佛闲庭信步,踩在污浊的泥水里却片尘不染。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右手袖口处,一枚用暗金色丝线精密绣成的、栩栩如生的盘绕蝮蛇纹章,蛇信微吐,散发着阴冷的气息。
“罗家的狗,叫得真难听。”他的声音依旧带着那种令人牙酸的嘶哑轻笑,目光扫过两名僵硬的治安队员,如同在看两具尸体。
那两人如遭雷击!看清那袖口纹章的瞬间,脸色“唰”地变得惨白如纸!仿佛看到了比刚才那诡异光流更恐怖的东西!握枪的手抖得像筛糠。
“蝮…蝮蛇大人…”其中一人牙齿打颤,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眼神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
被称作“蝮蛇”的男人连看都没再看他们一眼,目光直接越过瘫倒在泥泞中的林烬,落在了力场中心、悬浮着齿轮光芒的林雨身上。那双暗金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如同发现稀世珍宝般的异彩。
“有趣的小东西。”他低语,声音里带着一丝玩味。
随即,他的目光才缓缓下移,落在了林烬身上。那眼神,像是在评估一件破损但仍有价值的工具。
“骨头挺硬,命也够大。”蝮蛇的声音没什么温度,从风衣口袋里伸出右手。那只手异常苍白修长,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一丝不苟。他指间夹着一张薄如蝉翼、边缘却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的黑色卡片,随意地一弹。
咻! 卡片如同被无形的手托着,精准地旋转着,插在林烬面前不足半尺的泥地上,微微颤动。卡片正面,一个与袖口纹章一模一样的暗金蝮蛇标记,在昏暗的光线下幽幽反光。
“药,就在前面三个街区外的‘安康’地下药房冷库。最新批次的‘清源III型’特效凝血酶。”蝮蛇的声音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守仓库的是个老油条,叫‘老鬼’。他今天下午三点换班,一个人。”
他顿了顿,暗金色的瞳孔如同冰冷的蛇瞳,锁定了林烬那双布满血丝、燃烧着痛苦与不屈的眼睛。
“用三条命,换她一支药。”他嘴角勾起一抹没有任何笑意的弧度,声音如同毒蛇缠绕上脖颈,“这买卖,你骨头够硬,就接。”
话音落下的瞬间,一股无形的、冰冷刺骨的杀意如同实质的潮水,猛地压向那两名僵立的治安队员!
那两人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发出惊恐到变调的尖叫!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他们猛地抬起枪口,不是指向林烬或蝮蛇,而是疯狂地、不顾一切地朝着垃圾堆深处亡命奔逃!只想远离这个如同死神化身的男人!
蝮蛇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那只是两只被惊走的苍蝇。
林烬的目光死死钉在面前那张冰冷的黑色契约卡上。卡片上盘绕的蝮蛇标记,如同活物般散发着阴冷的气息。药!清源III型!妹妹活下去的唯一希望!近在咫尺!
代价,是三条命。三条陌生人的命。
右腿的剧痛如同地狱的烙铁,每一次心跳都带来更汹涌的血流,身体在失血和冰冷中不可抑制地颤抖。左手的幽蓝脉动更加狂暴,仿佛在催促他应下这黑暗的契约,去吞噬,去杀戮!去换取那续命的药剂!
他艰难地抬起头,越过那张如同魔鬼请柬的卡片,望向光芒中心。
暗金色的力场已经变得极其微弱、闪烁不定。悬浮的齿轮光芒黯淡下去,缓缓落回林雨的颈间,恢复了冰冷粗糙的金属原色,只有边缘残留着一丝几乎看不见的余温。林雨小小的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重新陷入昏迷,脸色比之前更加灰败,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唯有她纤细的手指,依旧无意识地、紧紧地攥着那枚齿轮护身符,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那双眼睛……林烬脑海中闪过妹妹清醒时,那双望着他时,永远清澈、充满信任和依赖的眼睛。那双眼睛里的光,是他在这片腐锈地狱里,唯一想要守护的东西。
用别人的命去填?变成和那些鬣狗、和眼前这条毒蛇一样的东西?
一股混杂着剧痛、疲惫、愤怒和某种更深沉东西的洪流,猛地冲垮了左手的吞噬欲望和迫在眉睫的生存压力!
“嗬……”林烬喉咙里发出一声如同困兽般的、沙哑到极致的低吼。他用还能动弹的左手,死死撑住泥泞的地面,沾满污泥和血污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深深抠进冰冷的烂泥里。缠着布条的掌心伤口再次崩裂,鲜血混着污泥渗出,幽蓝的光芒在布条下疯狂闪烁,带来撕裂般的胀痛。
他一点一点,拖着那条几乎失去知觉、血肉模糊的右腿,在泥泞中挣扎着,朝着妹妹的方向,爬去。
每挪动一寸,右腿的伤口都在泥水里拖出一道刺目的血痕,如同濒死野兽最后的挣扎。剧痛让他的视线再次模糊,冷汗和雨水混杂着流下。但他没有看那张近在咫尺的黑色卡片一眼,目光始终死死锁在窝棚角落那个小小的身影上。
终于,他爬到了林雨身边。冰冷的泥水浸透了他的衣服,刺骨的寒意几乎冻结血液。他伸出颤抖的、沾满污泥和鲜血的左手,小心翼翼地、却又无比坚定地,将林雨冰凉的小手,连同那枚冰冷的齿轮护身符,一起紧紧握住。
她的手指,冰凉得吓人。
林烬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如同烧红的炭,迎向阴影中那双暗金色、如同蛇瞳般冰冷的眼睛。那眼神里,没有祈求,没有绝望,只有一种在深渊边缘淬炼出的、近乎实质的、孤狼般的冰冷与决绝!
“她的命……”林烬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像从喉咙深处挤出的血块,带着浓烈的铁锈味,却又重若千钧,狠狠砸在冰冷的雨幕里。
“……不用脏血来换。”
他攥着妹妹的手,指骨因为用力而发出咯咯的轻响,如同某种无声的誓言。缠着布条的左手掌心,幽蓝的光芒透过污浊的布条,在他冰冷的瞳孔深处,映出一抹同样冰冷、孤绝的微光。
阴影里,蝮蛇那双暗金色的瞳孔微微眯起,一丝真正意外的神色,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那片冰冷的漠然中荡开微澜。他插在风衣口袋里的手指,几不可察地轻轻摩挲了一下袖口那条冰冷的蝮蛇纹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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