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们很快就把家里剩下的药都拿了过来,堆在晒谷场中央,满满当当的,都是些用纸包着的草药,有的已经受潮,散发出一股淡淡的霉味。萧夭蹲下身,打开一个纸包,里面是切碎的草药,深绿色的叶子上沾着些白色的粉末。她用指尖捏了一点粉末,放在鼻尖轻嗅——那粉末里除了草药的清香,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苦杏仁味,是曼陀罗的味道。
“大家最近吃的,都是这种药吗?”萧夭举起手里的纸包,问道。周围的村民纷纷点头,刚才醒过来的老汉说道:“是啊,王大夫说这是他特意配的‘风寒散’,吃了能治风寒,还能预防邪祟,我们都买了不少。”
萧夭又打开几个纸包,发现里面都掺着同样的白色粉末,有的还混着些黑色的颗粒——她用骨刀挑了一颗黑色颗粒,放在手心仔细看,那颗粒呈椭圆形,表面光滑,是附子的种子。曼陀罗能乱人心神,导致人目光呆滞、浑身抽搐;附子则有剧毒,少量服用就能让人经脉紊乱,出现类似中邪的症状。这两种东西掺在草药里,难怪镇民们会“中邪”。
“这药里掺了曼陀罗和附子,都是有毒的。”萧夭站起身,声音清晰地传遍晒谷场,“大家之所以会抽搐、呆滞,不是中了邪,而是中了毒。”
村民们听到这话,顿时一片哗然。有人不敢置信地看着手里的药包,有人则气得浑身发抖:“好个王大夫!我们平时待他不薄,他竟然敢给我们下毒!”也有人担心地问:“姑娘,那我们吃了这药,会不会有事啊?有没有解药?”
“大家别慌。”萧夭安抚道,“这两种毒都是慢性的,你们服用的剂量不大,只要及时解毒,就不会有大碍。我这里有解毒的方子,需要大家帮忙采集些草药。”说着,她从行囊里取出绢册,翻开其中一页,上面画着几种草药的图样:“第一种是金银花,镇外的山坡上应该有;第二种是甘草,药铺里肯定有存货;第三种是绿豆,大家家里应该都有。麻烦大家分头去采,越快越好。”
村民们立刻行动起来,有的扛着锄头去镇外采金银花,有的回家拿绿豆,还有几个年轻力壮的,跟着禁军去药铺找甘草。晒谷场上只剩下萧夭、禁军统领和那个还跪在地上的巫医。巫医见村民们都走了,才慢慢站起身,低着头说道:“姑娘,我知道周老三的手下在哪里,他们平时都在镇东的破庙里守着,我可以带你们去。”
萧夭点了点头,对禁军统领说:“统领,麻烦你派两个人跟着巫医去破庙,先把周老三的手下控制起来,别让他们跑了。我留在这里配解药,等解了村民们的毒,再去会会周老三。”统领立刻点头,安排了两个禁军跟着巫医往镇东去,自己则留在晒谷场,帮萧夭准备熬药的器具。
村民们的动作很快,不到一个时辰,金银花、甘草和绿豆就都集齐了。萧夭在晒谷场中央架起几口大锅,倒入清水,先把绿豆和甘草放进去,用柴火慢慢熬煮。等水开了,再加入金银花,转小火继续熬。锅里的水渐渐变成了淡绿色,散发出一股清新的草药香,混着绿豆的清香,飘满了整个晒谷场。
“这解药我叫它‘解蛊汤’,虽然不是真的解蛊,却能化解曼陀罗和附子的毒性。”萧夭一边搅动锅里的汤药,一边对围在旁边的村民说,“等会儿大家每人喝一碗,喝了之后歇半个时辰,体内的毒素就能化解大半。”
村民们纷纷点头,眼里满是感激。刚才抱着女童的妇人走到萧夭身边,手里拿着一个布包,递过来说:“姑娘,这是我家自己做的饼,你忙活了这么久,肯定饿了,先吃点垫垫肚子。”萧夭接过布包,打开一看,里面是几个热乎乎的麦饼,还冒着热气。她心里一暖,说了声“谢谢”,拿起一个麦饼咬了一口,麦饼的香味混着草药的清香,竟格外好吃。
就在这时,去药铺找甘草的禁军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长衫的中年男人,面色苍白,双手被反绑着,正是王记药铺的王大夫。王大夫一看到晒谷场上的情景,脸色更白了,双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王大夫,你可知罪?”萧夭放下手里的麦饼,走到王大夫面前,眼神冷得像冰。王大夫低着头,声音颤抖着说:“我……我知罪……是周老三逼我的……他说我欠了他的赌债,若是不按他说的做,就杀了我全家……”
“你欠了周老三多少赌债?他让你在药里掺毒,你就真的敢做?”萧夭追问道。王大夫抬起头,眼里满是悔恨:“我……我欠了他五十两银子……他说只要我在‘风寒散’里掺曼陀罗和附子,让镇民们中邪,他就能低价收购镇里的房产,到时候不仅能帮我还了赌债,还能给我十两银子……我一时糊涂,就答应了他……”
“你糊涂!”旁边的老汉气得浑身发抖,“你知道这毒害得我们多苦吗?我家老婆子躺了三天,连水都喝不进去!你对得起我们这些信任你的镇民吗?”
王大夫愧疚地低下头,泪水顺着脸颊往下淌:“我对不起大家……我知道错了……求姑娘饶了我这一次,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萧夭看着王大夫悔恨的样子,心里也有些不忍。她转头看向周围的村民,问道:“大家说,该怎么处置王大夫?”村民们面面相觑,有人说:“他虽然犯了错,但也是被周老三逼的,而且他以前也帮我们看过病,不如就饶了他这一次吧。”也有人说:“不行!他害了这么多人,不能就这么算了!”
就在这时,去镇东破庙的禁军回来了,还押着几个凶神恶煞的男人,为首的是个满脸横肉的壮汉,双手被绑着,嘴里还在骂骂咧咧:“你们敢抓我?我可是周老三的人!周老三不会放过你们的!”
“周老三呢?”萧夭问道。押人的禁军回答:“回圣女,我们到破庙的时候,周老三已经跑了,只抓到了他的几个手下。据巫医说,周老三可能去了邻镇的赌场,我们已经派人去追了。”
萧夭点了点头,走到那几个壮汉面前,目光扫过他们,最后落在为首的壮汉身上:“你们是周老三的手下?他让王大夫在药里掺毒,制造恐慌,低价收购房产,是不是真的?”
壮汉梗着脖子,不服气地说:“是又怎么样?那是周爷的本事!你们这些外来的修士,少管闲事!”
“闲事?”萧夭冷笑一声,指尖泛出金光,一股灵力顺着指尖涌出,缠绕在壮汉身上。壮汉顿时感觉浑身像是被绑了根紧绳,勒得他喘不过气来,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说!周老三还有什么阴谋?他除了想收购落马镇的房产,还有没有别的目的?”
壮汉被灵力勒得难受,连忙求饶:“我说!我说!周爷不仅想收购落马镇的房产,还想把镇外的那片山坡买下来,听说那里有铁矿,他想挖铁矿卖钱!他怕镇民们不同意,就想制造恐慌,让大家都搬走!”
村民们听到这话,顿时怒了。镇外的山坡是大家赖以生存的地方,平时靠在山坡上种庄稼、采草药过日子,若是被周老三挖了铁矿,大家就没活路了。“好个周老三!竟敢打我们山坡的主意!”有人气得拿起手里的锄头,就要去邻镇找周老三算账。
“大家别冲动。”萧夭连忙拦住村民,“周老三已经跑了,我们现在去追,未必能追上。而且他和官府的人有关系,就算抓到了,也未必能治他的罪。不如我们先等禁军把他抓回来,再想办法处置他。”
就在这时,熬药的大锅冒起了热气,“解蛊汤”已经熬好了。萧夭让村民们排队领药,每人一碗,趁热喝下去。村民们喝完药,都坐在晒谷场上休息,半个时辰后,之前犯病的村民都精神了不少,眼神也恢复了清明,再也没有抽搐的症状。
王大夫看着村民们好转的样子,心里更加愧疚,走到萧夭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姑娘,谢谢你救了大家。我知道我错了,以后我再也不赌钱了,一定好好给大家看病,弥补我的过错。”
萧夭看着王大夫,点了点头:“你能知错就改,很好。以后好好做人,别再被利益蒙蔽了双眼。”说着,她让禁军解开了王大夫的绑绳。王大夫感激地说了声“谢谢”,转身去帮村民们收拾熬药的器具。
太阳渐渐西斜,风里的寒意更重了。萧夭裹紧了披风,抬头看向镇外的方向——去邻镇追周老三的禁军还没回来,不知道能不能抓到他。她从行囊里取出萧逸风给的“千里传讯符”,指尖轻轻摩挲着符纸,心里有些犹豫——要不要捏碎符纸,让萧逸风派人来帮忙?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越来越近。萧夭抬头一看,只见几个禁军骑着马赶来,为首的正是去邻镇追周老三的禁军,手里还押着一个穿着锦袍的男人,正是周老三。周老三被绑在马背上,头发凌乱,脸上满是尘土,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嚣张气焰。
“圣女,我们在邻镇的赌场里抓到了周老三,他正准备跑路,被我们截住了。”禁军翻身下马,抱拳道。萧夭点了点头,走到周老三面前,冷冷地说:“周老三,你逼王大夫下毒,制造恐慌,想低价收购房产和山坡,现在人赃并获,你还有什么话说?”
周老三抬起头,眼里满是恐惧,却还是强撑着说:“我……我没有!是王大夫自己要下毒,和我没关系!你们不能冤枉我!”
“冤枉你?”萧夭冷笑一声,转身对巫医说:“你告诉他,你和他的约定。”巫医连忙上前,把周老三如何逼他散布谣言、如何让王大夫下毒的事说了一遍,说得清清楚楚,连细节都没落下。周老三的手下也纷纷开口,指证周老三的罪行。
周老三见证据确凿,再也撑不住了,双腿一软,跪在地上:“我错了!我不该逼王大夫下毒,不该打山坡的主意!求姑娘饶了我这一次,我愿意把所有的钱都拿出来,赔偿镇民们的损失!”
村民们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说:“不能饶了他!他害了我们这么多人,必须送官严惩!”“对!送官!让官府治他的罪!”
萧夭看着周老三,又看了看周围的村民,说道:“周老三,你犯下的罪行,不是赔钱就能解决的。我会把你交给禁军,让他们把你押回城里,交给官府处置,该怎么罚,就怎么罚。”
周老三还想要求情,却被禁军架了起来,押到马背上。萧夭对禁军统领说:“统领,麻烦你派几个人把周老三押回城里,交给萧先生处置。另外,让剩下的人留在落马镇,帮村民们恢复秩序,防止还有其他的坏人捣乱。”
统领点头答应,立刻安排人手押着周老三往城里去,自己则带着剩下的禁军留在落马镇。村民们见周老三被抓,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纷纷围到萧夭身边,不停地道谢。刚才抱着女童的妇人还拿出一个银镯子,非要送给萧夭:“姑娘,这是我家祖传的镯子,不值什么钱,你收下吧,就当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萧夭连忙推辞:“大嫂,你的心意我领了,但这镯子我不能收。我是玄门修士,本来就该为民除害,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妇人见萧夭不肯收,只好作罢,眼里却满是感激。
太阳渐渐落下,余晖洒在落马镇的街道上,给土坯房镀上了一层暖金色。村民们开始收拾晒谷场,有的在打扫卫生,有的在整理草药,还有的在准备晚饭,镇里终于恢复了往日的热闹。萧夭站在晒谷场中央,看着眼前的景象,心里暖暖的——这一路虽然遇到了危险,却也让她明白了,所谓的“恶”,往往藏在日常的角落里,看似是“邪祟”作祟,实则是人心的贪婪在作祟。
她低头看了看手里的“解蛊汤”药渣,又想起了王大夫的悔恨、巫医的恐惧、周老三的贪婪,还有村民们的善良。原来“恶”是有层级的,有的是被逼无奈,有的是一时糊涂,有的是明知故犯。处置这些“恶”,不能一概而论,需要辨明是非,酌情处理——就像王大夫,虽然犯了错,但知错能改,又有村民求情,便可以给她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而周老三,明知故犯,贪婪无度,就必须交给官府严惩。
风里传来村民们的笑声,萧夭抬头看向北疆的方向,那里的天空已经暗了下来,星星开始点点亮起。她知道,落马镇的迷局虽然解开了,但她的北疆之行才刚刚开始,前方还有更多的危险和挑战在等着她。但她不再像出发时那样忐忑,因为她明白了,只要守住本心,辨明是非,用自己的能力去帮助需要帮助的人,就一定能走下去。
她从行囊里取出萧逸风给的铜炉,点燃了里面的安神香。淡淡的香气在风里散开,混着草药的清香,让人心里格外平静。萧夭牵着马,走到镇口,回头看了一眼热闹的落马镇,嘴角露出一抹微笑——这一次,她不仅解开了一个迷局,更明白了“恶有层级,罚需有度”的道理,这或许就是萧逸风让她独自出门的用意吧。
马蹄声再次响起,萧夭骑着马,朝着北疆的方向走去。夜色渐浓,星光落在她的披风上,像是撒了一把碎钻。前方的路还很长,但她的心里却充满了力量
喜欢摄政王家小祖宗,她靠玄毒横着走请大家收藏:(m.xunmishuwu.com)摄政王家小祖宗,她靠玄毒横着走寻觅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