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房的霉味混着草药的苦涩,在昏黄的油灯下发酵成一种奇异的气息。
石默靠在冰冷的柴堆上,看着手里那只粗瓷碗——碗里盛着半盏清水,澄澈得能映出他眼底的惊疑。
这是第二天了。
每天清晨,那个叫云珠的丫鬟都会准时出现在柴房门口,放下一个食盒。里面除了两个温热的馒头、一小包伤药,必然有这样一碗清水。
起初他以为是普通的井水,直到第一天傍晚,他用这水清洗箭伤时,那股钻心的灼痛感竟奇迹般地减轻了。
更让他震惊的是,原本发黑肿胀的伤口边缘,竟隐隐透出些粉红的新肉。
“腐骨散的毒性……怎么可能这么快被压制?”石默用指尖蘸了点碗里的水,凑到鼻尖轻嗅——没有任何气味,却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暖意,触碰到皮肤时,仿佛有细微的电流窜过。
他在江湖行走多年,见过不少奇珍异草,却从未见过这样的“水”。
“吱呀——”
柴房门被推开,寒风卷着雪沫子灌进来,吹得油灯的火苗剧烈摇晃。
石默下意识地握紧了身边的短刀,看清来人时,却又缓缓松开了手。
是霍锦。
她依旧穿着那件鹅黄色的斗篷,手里提着个小小的竹篮,脸上带着未脱的稚气,眼神却亮得惊人,像藏着星子的寒潭。
“今天感觉怎么样?”她走到柴堆旁,将竹篮放在地上,动作自然得仿佛不是在探视一个被追杀的江湖人,而是来探望生病的邻居。
石默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她:“这水……是什么?”
霍锦打开竹篮,里面是干净的布条和一小罐药膏,她头也不抬地说:“井里打的水,怎么了?”
“井里的水?”石默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嘲讽,“柳府的井水,能解黑煞门的腐骨散?”
霍锦终于抬眼,目光落在他的肩膀上——那里的伤口已经结痂,虽然颜色依旧有些暗沉,却比昨日又好了大半。按常理,中了腐骨散的箭伤,别说三日,便是半月能结痂都算侥幸,稍有不慎便会溃烂截肢。
“或许是你的体质特殊。”她拿起新的布条,语气平淡,“或者,是黑煞门的毒药不行了。”
石默盯着她的眼睛,试图从那片清澈里找出些什么。可她的眼神太干净,干净得像碗里的水,让他看不透丝毫情绪。
这个七岁的小姑娘,身上藏着太多秘密。能解腐骨散的“井水”,远超常人的胆识,还有那份与年龄不符的冷静狠辣……她到底是谁?仅仅是镇北将军府的女儿吗?
“换药。”霍锦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她已经打开药膏罐,一股清凉的草药味弥漫开来,比昨日云珠送来的药味更浓郁,也更纯正。
石默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解开了身上的布条。当结痂的伤口完全暴露在灯光下时,连他自己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原本深可见骨的箭伤,此刻竟已长平了大半,新肉粉嫩,丝毫没有中毒后的乌黑迹象。
这根本不是药能做到的!
霍锦的动作很轻,用竹篮里的清水沾湿布条,小心翼翼地擦拭伤口周围的污渍。指尖偶尔碰到他的皮肤,传来一阵细微的暖意,让他伤口的刺痛又减轻了几分。
“你到底……”石默的声音有些沙哑,“是谁?”
霍锦没有停手,语气依旧平淡:“你不需要知道。你只需要知道,我能让你活,也能让你……死得更快。”
石默的身体猛地一僵。
他忽然想起三天前那个雪夜,她将短刀扔给他时的眼神——冰冷,决绝,没有丝毫孩童的犹豫。
那时他以为是绝境中的虚张声势,可现在看着自己奇迹般好转的伤口,他忽然明白了,这孩子说的是实话。
她手里握着能救他命的“水”,自然也能轻易取走他的命。
药膏涂在伤口上,传来一阵清凉的舒适感。霍锦熟练地用布条包扎好,动作利落得像个行医多年的老手。
“明天这个时候,我来给你换药。”她收拾好竹篮,起身往门口走,“安分点,别给我惹麻烦。”
石默看着她的背影,忽然开口:“黑煞门不会善罢甘休。他们背后……有人撑腰。”
霍锦的脚步顿了顿。
“是谁?”
石默沉默了片刻,道:“三皇子,萧景渊。”
霍锦的瞳孔微缩。果然是他。
她没有回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推门走进了风雪里。
柴房里再次恢复寂静。石默靠在柴堆上,摸了摸包扎好的伤口,那里的暖意似乎还未散去。
他看着碗里剩下的清水,忽然低低地笑了——影阁追查多年的线索,竟以这样的方式,从一个七岁女童的手里,露出了冰山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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