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军先头部队的惨败,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吉田正一的脸上。望远镜里,那片硝烟弥漫、尸横遍野的开阔地,以及溃逃回来的零星伪军惊魂未定的惨状,让他因轻敌而发热的头脑瞬间冷却,取而代之的是被严重挑衅后勃然爆发的暴怒。他吉田中队,皇军精锐,岂能在这穷山沟里折戟沉沙?
“八嘎呀路!”吉田猛地抽出指挥刀,雪亮的刀锋指向“一线天”隘口,因极度愤怒而扭曲的脸上肌肉抽搐,“这些卑劣的抵抗者!竟敢如此戏弄皇军!炮兵!目标,‘一线天’隘口及两侧山脊,炮火覆盖! 我要把他们炸成粉末!”
命令下达,日军高效的作战机器立刻开动。位于后方安全区域的炮兵阵地上,炮手们迅速卸下骡马驮载的部件,熟练地组装起两门81毫米迫击炮。另有掷弹筒小组向前推进,寻找合适的发射位置。
片刻之后,尖锐刺耳的呼啸声划破山谷短暂的寂静!
“炮击!隐蔽——!” 在“一线天”主阵地观察哨的战士声嘶力竭地呐喊示警,声音未落,炮弹已然落下!
“轰!轰!轰!轰——!”
密集的爆炸声瞬间将整个“一线天”防线吞噬!炮弹像冰雹一样砸落在隘口狭窄的通道上、两侧的岩石山脊上、以及前沿的散兵坑附近。一时间,地动山摇,火光冲天,浓烈的硝烟裹挟着碎石和泥土冲天而起,形成一道道黑色的烟柱。冲击波如同无形的巨锤,狠狠撞击着守军的工事和耳膜。
坚固的钢筋混凝土主堡垒在爆炸中微微震颤,顶部落下簌簌尘土,但结构完好。而那些临时挖掘的交通壕、散兵坑和简易掩体则遭到了严重破坏,不少被直接炸塌。灼热的气浪和锋利的弹片在阵地上肆虐。
所有守军官兵早已按照预案,迅速蜷缩进防炮洞、加固后的掩体以及主堡垒内部。战士们紧贴着冰冷潮湿的墙壁,双手护头,感受着脚下大地传来的剧烈震动,承受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和随时可能被活埋的心理煎熬。硝烟呛得人咳嗽不止,空气灼热。新兵王小川脸色苍白,紧紧咬着牙关,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但看到身边的老兵们虽然面色凝重却眼神坚定,他也努力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指挥部里,林烽通过加固观察孔的缝隙冷静地观察着外面的炮火。他拿起电话(假设有简易野战电话线路),声音沉稳地下达命令:“各阵地注意!严密隐蔽!没有命令,不准露头!保存实力,准备迎接步兵冲锋!” 他知道,这猛烈的炮火,不过是更大风暴来临前的序曲。
炮击持续了约一刻钟,日军的炮火开始向阵地纵深延伸,试图压制可能存在的预备队。这表明,敌人的步兵冲锋即将开始。
果然,炮声未完全停歇,隘口前方便传来了日军军官声嘶力竭的嚎叫声和密集的哨音。透过渐渐散去的硝烟,可以看见,日军以小队为单位,组成了数条散兵线,如同黄色的潮水,向“一线天”主阵地涌来!士兵们端着上了刺刀的三八式步枪,猫着腰,利用弹坑和地形起伏,交替掩护前进,战术动作极其娴熟。队伍中,九二式重机枪发出沉闷的“咯咯”声,弹雨泼洒过来,压制守军火力;掷弹筒也“咚、咚”地发射着弹药,在守军阵地前炸起团团烟柱。
“进入阵地!准备战斗!” 各级指挥员的怒吼在战壕中响起。
战士们迅速从隐蔽处冲出,进入射击位置。当日军前锋进入一百五十米有效射程时,林烽一声令下:“打!”
刹那间,沉寂片刻的“一线天”防线爆发出愤怒的咆哮!
* 堡垒内的机枪率先开火,“哒哒哒……”,沉闷而连续的射击声响起,炽热的弹壳不断跳出。两挺机枪形成的交叉火力,如同死神的镰刀,瞬间将日军冲锋队形割裂。步枪手们也瞄准射击,复装的子弹在近距离展现出足够的杀伤力,不断有日军士兵中弹倒地。
* 随着日军逼近,战士们将早已准备好的木柄手榴弹和拉发式土地雷,像雨点般投向敌群。爆炸声连绵不断,破片四射,给密集冲锋的日军造成大量杀伤。
* 就在日军注意力被正面火力吸引时,两侧山腰的暗堡再次从极其隐蔽的射击孔喷出火舌!侧射的火力打了日军一个措手不及,许多日军士兵甚至没发现子弹从哪里飞来就已毙命。
日军的第一次冲锋势头被狠狠遏制,在阵地前丢下二十多具尸体,狼狈退了回去。
然而,吉田并未罢休。他迅速组织第二次、第三次更大规模的冲锋。战斗迅速进入白热化。日军凭借精良的射击技术,不断有守军战士中弹牺牲或负伤。他们表现出顽强的武士道精神,踩着同伴的尸体,嗷嗷叫着继续冲锋。
最危急的时刻出现在日军第三次冲锋。一股日军,在机枪火力掩护下,利用地形死角,竟然突进到了主阵地前沿仅三十米的地方!甚至有几名悍不畏死的日军士兵,嚎叫着跳进了战壕!
白刃战瞬间爆发!狭窄的战壕内,刺刀见红,枪托撞击声、怒吼声、惨叫声响成一片。
* 一名凶悍的日军士兵挺着刺刀朝王小川扑来。王小川脑中一片空白,训练时的刺杀动作本能地使出。“杀!”他嘶吼着,用尽全身力气突刺!但日军士兵经验老到,格开他的刺刀,反手直刺其胸口!千钧一发之际,旁边的班长猛地用枪托砸开日军士兵的步枪,大喊:“小川,下盘!”王小川反应过来,一个突进,刺刀狠狠扎进日军士兵的小腹!温热的鲜血喷了他一脸。那一刻,恐惧被求生的本能和战斗的血性彻底取代。
* 老兵李大山所在的壕段被多名日军突破。他挥舞着大刀,连续砍倒两名敌人,但左臂也被刺伤。眼见几名日军冲向一个藏着伤员和弹药的小掩体,李大山怒吼一声:“狗日的小鬼子,来吧!” 他掏出身后的集束手榴弹,拉燃导火索,毫不犹豫地冲向敌群!“轰!”一声巨响,火光吞噬了他和周围的日军士兵,用生命守住了那段阵地。
* 在整个白刃战过程中,钢筋混凝土主堡垒成为了最坚实的支点。它抵御了大部分手榴弹和轻武器的攻击,里面的机枪始终在怒吼,压制后续日军,为战友们稳定了阵脚。
在守军顽强的抵抗和惨烈的白刃格斗下,日军的第三次,也是最凶猛的一次冲锋,终于被打退了。阵地前,日军的尸体层层叠叠,进攻通道被鲜血染红。守军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伤亡数十人,战壕多处破损。
枪声渐渐稀疏,硝烟尚未散去,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火药味。短暂的战斗间隙到来,阵地上却是一片忙碌和悲壮。战士们顾不上休息,立刻抢修被炸毁的工事,搬运伤员,收集日军遗弃的武器弹药。卫生员穿梭在战壕里,为伤员进行紧急包扎。牺牲战友的遗体被小心翼翼地抬到后方。
疲惫、伤痛、失去战友的悲伤,写在每个人的脸上。但更多的,是一种劫后余生的坚毅和愈挫愈勇的斗志。他们用血肉之躯,顶住了日军主力的第一次猛攻!
王小川瘫坐在战壕里,靠着冰冷的泥土,大口喘着粗气,脸上混合着硝烟、血污和汗水。他看着班长默默擦拭刺刀上的血迹,看着远处日军退却的方向,心中没有了最初的恐惧,只剩下一个念头:守住!一定要守住!
林烽和老赵巡视阵地,慰问伤员,查看工事损坏情况。他们知道,吉田绝不会甘心失败,更猛烈的进攻,很快就会到来。磐石谷的“一线天”,真正被鲜血浸透,变成了一道吞噬生命的钢铁门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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