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苏婉和她那帮魂不守舍的队员,像抬一口千年老棺材似的,把被特制锁链捆成粽子的尸王将臣艰难弄上车的同一时间,江南市灵异局总部,地下三层的主会议室里,却是灯火通明,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
局长张正清,一个五十多岁、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眉宇间带着不怒自威气势的男人,正背着手在巨大的全息投影地图前踱步。地图上,代表永安居殡仪馆的那个点,还在闪烁着刺眼的红色警报信号,虽然强度已经降到了最低级别。
几位副局长、各部门负责人,以及几位头发花白、穿着中式褂子的“技术顾问”——这些都是局里供奉的、有真才实学的修行界前辈——全都正襟危坐,眉头紧锁,等着前线的最新消息。
“苏婉小队已经进入目标区域超过十五分钟了!”一个负责通讯的官员紧张地汇报,“最后一次简短通讯是确认发现目标,之后……信号就受到了强烈干扰,时断时续!最后传回的一段音频……非常混乱,有咆哮声,还有……还有奇怪的撕裂声!”
张正清的脚步顿住了,脸色阴沉得可怕。尸王将臣的凶名他是知道的,上次围剿付出的代价他还记忆犹新。苏婉是他手下最得力的干将,但面对这种级别的怪物……
“启动紧急预案!让第二、第三应急小队立刻出发支援!通知附近所有外勤人员向殡仪馆靠拢!”张正清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无论如何,不能让将臣逃离控制区域!必要时……可以动用‘龙雀’!”
“龙雀”两个字一出,在场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那是局里压箱底的战略级封印物,动用一次代价极大,而且极不稳定。
“局长!三思啊!”一位副局长急忙劝道,“‘龙雀’一旦启动,波及范围太大,恐怕……”
就在这时!
嘀嘀嘀——!
通讯台传来一阵急促的提示音,紧接着,苏婉那带着极度疲惫和某种难以言喻恍惚的声音响了起来,背景音里似乎还有引擎的轰鸣声?
“总部……这里是苏婉……任务……任务结束。”
会议室内瞬间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通讯器上。
“苏婉!汇报情况!目标怎么样了?队员伤亡如何?”张正清一步跨到通讯台前,急声问道。
“目标……尸王将臣,已……已被控制。”苏婉的声音断断续续,像是在组织语言,又像是还没从巨大的冲击中回过神来,“队员……无人伤亡。”
无人伤亡?!
控制了尸王将臣?!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会议室里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惊呼声。
“太好了!苏队长,你们立了大功了!”张正清脸上也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是怎么做到的?动用了什么特殊手段?快详细汇报!”
“手段…………”苏婉那边沉默了几秒,然后用一种近乎梦游的语气说道,“局长……情况……非常复杂。我们正在返回途中。具体的……我建议召开最高保密级别的紧急会议当面汇报。另外……目标物体……状态特殊,需要最高规格的收容措施。”
状态特殊?最高保密级别?张正清和几位高层交换了一下眼神,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疑惑和凝重。看来,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批准!直接送到‘零号收容单元’!我们立刻准备会议!”张正清果断下令。
……
视线转回永安居殡仪馆,李云枫的值班室。
灵异局的人走了,还“贴心”地帮他把那扇坏了的门勉强虚掩上了。屋里重新恢复了安静,只剩下窗外呼呼的风声,以及地上那一滩被老将擦了一半的污渍。
李云枫把最后一点二锅头喝完,咂咂嘴,意犹未尽。他看了看一片狼藉的屋子,叹了口气。
“亏了亏了,真是亏大发了。”他嘟囔着,“招个临时工,没干多少活,还得倒贴一扇门,外加半瓶酒……这买卖不划算。”
他起身,准备找点工具先把门勉强固定一下,不然这大冬天的,小风嗖嗖往里灌,实在有点顶不住。
就在他刚拿起一卷透明胶带,琢磨着怎么把这破门粘住比较结实的时候——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不是踹门,是很轻、很有节奏的三下敲击,甚至带着点小心翼翼的礼貌。
李云枫动作一顿,挑了挑眉。今天这是怎么了?夜班保安这么受欢迎吗?访客一波接一波的?
他放下胶带,没好气地冲着门口喊道:“谁啊?下班了!有事明天请早!”
门外安静了一下,然后,一个略显低沉、带着某种古老腔调的声音响了起来,语气十分客气:
“请问……李云枫,李大人……是否歇息了?鄙人……有事求见。”
李大人?
李云枫嘴角抽了抽。这称呼,听着怎么这么别扭呢?他走到门口,透过毛玻璃往外看。只见外面站着一个人影,看轮廓似乎是个穿着长袍的男人,身材中等,站得笔直,不像是什么不三不四的东西。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拉开了虚掩的门。
门外站着的,果然是个穿着样式古朴的深色长袍的男人,看面相大概四十来岁,面容古板严肃,下颌留着一撮山羊胡,头发梳成一个发髻,插着一根木簪。最奇特的是他的眼睛,瞳孔的颜色极深,几乎看不到眼白,看久了让人有点发晕。
这人身上没有活人的阳气,也没有刚才老将那种冲天的阴煞尸气,反而透着一股……淡淡的、类似檀香和旧纸张混合的味道,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属于“秩序”的冰冷气息。
见李云枫开门,那古袍男子立刻躬身,行了一个十分古老的揖礼,姿态放得极低。
“深夜打扰,万分抱歉。您就是李云枫,李大人吧?”男子的声音依旧客气。
李云枫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心里大概有了数。这味儿太冲了,一看就不是阳间的路子。
“是我。你谁啊?哪个单位的?”李云枫靠在门框上,懒洋洋地问,也没请他进去的意思。
古袍男子连忙答道:“鄙人姓陆,名之道,乃地府酆都第一判官麾下,司职文书档案整理,兼管部分引渡事宜。”
地府?判官?
李云枫眨了眨眼。好嘛,刚送走个僵尸,又来个大阴差?我这殡仪馆快成阴阳两界办事处了?
“哦,地府的同志啊。”李云枫点点头,语气没什么波澜,“有事?”
陆判官见李云枫如此淡定,心中更是凛然。他之前隐约感受到这边有强大的尸气爆发,又有一股更难以形容的、仿佛能定鼎乾坤的力量一闪而逝,这才特意上来查看。没想到,这位正主竟然如此……平凡,却又深不可测。
他不敢怠慢,恭敬地说道:“不敢称同志。鄙人此番冒昧前来,一是感应到此处有强大阴煞作祟,特来查看;二来……确实是有一事,想恳请李大人相助。”
“帮忙?”李云枫笑了,“我能帮你们地府什么忙?是生死簿写不下了,还是奈何桥堵车了?”
陆判官被这调侃弄得有些尴尬,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李大人说笑了。实不相瞒,是……是关于刚才被带走的那位……尸王将臣。”
李云枫来了点兴趣:“它?它怎么了?不是被灵异局带走了吗?你们地府也要插一手?”
陆判官脸上露出一丝无奈:“按阴司律法,尸王将臣此类不在六道轮回之内的僵尸体,本应由地府派人捉拿,打入十八层地狱受刑,以儆效尤。但如今它被阳间官方机构带走,这……于程序上,有些不合规矩。而且,此獠凶顽,鄙人担心那些凡人机构……恐难以真正约束它。”
李云枫听明白了,这是来抢生意……啊不,是来维护地府执法权的。
“所以呢?”李云枫掏了掏耳朵,“你想让我去灵异局把它要回来,然后交给你们?”
“非也非也!”陆判官连忙摆手,“鄙人岂敢劳烦李大人。只是……方才鄙人隐约感知,李大人似乎对此獠……颇有约束之力?”
他话说得委婉,但意思很明显:大佬,我们知道是你把它搞定的,你能不能跟那边打个招呼,走个流程,把这烫手山芋移交给我们地府处理?这样大家都合规。
李云枫看着陆判官那一本正经谈“程序”的样子,觉得有点好笑。这地府的公务员,跟人间的也没啥区别嘛,都讲究个流程合规。
他刚想说话,忽然,一阵极其微弱、但异常尖锐的“滴呜滴呜”声,从陆判官那宽大的袖袍里传了出来。
陆判官脸色微微一变,伸手从袖子里摸出一个……看起来像是黑色玉符的东西,那玉符正闪烁着微弱的红光,发出警示音。
“这是……”陆判官看着玉符上的显示,古板的脸上露出了惊讶和疑惑的神色,“‘轮回井’秩序监测符?显示有极高优先级的异常魂体波动……就在这附近?!”
他猛地抬头,看向李云枫,眼神里充满了询问。
李云枫也愣了一下。异常魂体波动?还就在附近?今晚这殡仪馆可真够热闹的。
还没等两人反应过来,值班室角落里,那个堆放杂物的旧柜子后面,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窸窸窣窣的声音,紧接着,一个怯生生的、带着哭腔的小女孩声音响了起来:
“请……请问……这里是……是能帮人实现愿望的地方吗?”
李云枫和陆判官同时转头望去。
只见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脸色苍白、身体有些半透明的小女孩,正从柜子后面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一双大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和希冀。
她看起来也就七八岁的样子,魂体很微弱,似乎随时都会消散。
最关键的是,李云枫和陆判官都能清晰地感觉到,这小女鬼的身上,缠绕着一股极其不祥的、浓烈到化不开的怨气,但这怨气又被一种更强大的、类似于“规则”的力量强行束缚着,让她无法化作厉鬼,只能保持着这种弱小的形态。
陆判官手中的玉符,红光闪烁得更加急促了。
李云枫看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小女鬼,又看了看旁边一脸严肃、如临大敌的陆判官,最后目光落在了自己手里那卷还没用上的透明胶带上。
他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
“我说……”李云枫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疲惫和无语,“我这到底是殡仪馆,还是流浪猫狗……和鬼魂收容所啊?”
他指了指小女鬼,又指了指陆判官,最后指了指自己。
“一个判官,一个怨灵小鬼,外加我一个只想摸鱼的保安……”
“咱们这组合,是不是有点太离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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