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把戈壁滩染成一片金红,流放队伍拖着疲惫的脚步往前走。苏念扶着锦书,脚下的沙子早已被晒得滚烫,每走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铁板上。锦书的脚趾磨破了,渗出的血把布鞋粘在脚上,却咬着牙没再抱怨 —— 经过沙暴和寻药,她比之前沉稳了许多。
“小姐,您看这残图,是不是往这边走?” 锦书趁着官差不注意,悄悄从苏念衣襟里摸出折叠的残图。苏念接过,借着夕阳的光仔细看 —— 残图上的线条歪歪扭扭,却能看出一条蜿蜒的小路,尽头画着一个小小的房屋符号,旁边标注着 “戍边西驿” 四个字,正是张老提过的那个废弃驿站。
“张老说,父亲当年派去送密信的信使,可能就藏在这驿站里。” 苏念压低声音,看向不远处的张老。张老会意,放慢脚步走到两人身边,用袖子挡住残图:“沈将军当年察觉李嵩不对劲,特意让信使带着真密信去戍边营,没想到半路上消息走漏,信使只能躲进西驿。我本想等到了戍边营再找机会说,可现在看来……”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队伍后方,“怕是李嵩的人已经追来了。”
苏念心里一紧。第二章末尾顾晏说 “李嵩的人快到了”,看来并非虚言。她下意识摸了摸衣襟里的碎玉,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 —— 那 “晏” 字究竟是谁?是顾晏吗?他为何要帮自己?
“大家加快脚步!天黑前必须赶到前面的土堡歇脚!” 横肉官差突然扯着嗓子喊,语气比之前急促了不少。苏念瞥了他一眼,发现他频频回头望向后方,眼神里藏着慌乱 —— 难道他也察觉到了危险?
天渐渐黑了,戈壁的风变得刺骨。苏念捡了些干枯的骆驼刺,和锦书一起在土坡下生起一小堆火。火焰跳跃着,映得周围人的脸忽明忽暗。张老坐在火堆旁,悄悄递给苏念一块打磨过的石片:“这是沈将军当年教我磨的,能当刀用。若是遇到危险,别硬碰。”
苏念刚接过石片,就听到队伍后方传来一阵骚动。“谁?!” 尖嘴官差的声音带着惊慌,“出来!别躲躲藏藏的!”
苏念立刻熄灭火堆,拉着锦书躲到土坡后。借着月光,她看到三个穿着破烂流民服饰的人站在不远处,手里握着短刀,眼神阴鸷地盯着队伍 —— 他们的鞋子虽然破旧,鞋底却干净利落,不像是长期赶路的流民,倒像是刻意伪装的。
“我们…… 我们就是路过的流民,想讨点吃的。” 为首的流民声音沙哑,目光却直勾勾地扫过苏念刚才坐的地方,显然是冲着她来的。
“讨吃的?” 张老从土坡后走出来,手里握着根粗木棍,“戈壁滩晚上哪来的流民?你们是李嵩派来的吧!”
这话一出,三个流民脸色骤变。为首的人突然挥刀,朝着张老扑过来:“既然知道了,就都别活了!”
横肉官差吓得腿软,竟转身想跑,却被另一个流民拦住。尖嘴官差更是直接瘫坐在地上,连喊 “救命”。苏念心里一沉 —— 这两个官差果然靠不住,只能靠自己。
“锦书,拿短刀!” 苏念把石片塞给锦书,自己则摸出白天剩下的沙棘果和骆驼刺根,快速捏碎。她记得沙棘果的汁液沾到皮肤会又痒又疼,而骆驼刺的尖刺能暂时困住人。
第一个流民扑到张老面前,张老用木棍挡住刀,却被对方的力气震得后退两步。苏念趁机将捏碎的沙棘果汁液朝流民脸上泼去 —— 那流民 “啊” 的一声惨叫,双手捂着脸,眼睛被汁液刺激得睁不开。
“小姐,我来帮你!” 锦书握着短刀,虽然手在抖,却还是朝着另一个流民冲过去。那流民没把她放在眼里,挥刀就砍,锦书却机灵地躲开,用石片划了对方的胳膊一下。
第三个流民见同伴吃亏,从腰间摸出一把弩箭,对准了苏念。苏念心里一紧,刚想躲,就听到 “咻” 的一声,一支羽箭从暗处飞来,正好射中流民的手腕。弩箭掉在地上,流民疼得惨叫。
苏念循声望去,只见沙丘后闪过一个黑影,很快就消失了 —— 是顾晏的人!她心里一暖,却不敢耽搁,捡起地上的弩箭,对准剩下的流民:“再敢动,我就射穿你们的腿!”
这时,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月光下,十几个穿着戍边营服饰的士兵骑马赶来,为首的是个满脸皱纹的老兵,看到张老就喊道:“老张!我来晚了!”
是张老联系的沈家旧部!三个流民见状,知道打不过,想趁机逃跑,却被士兵们围了起来。为首的老兵一脚踩住刚才拿弩箭的流民,厉声问:“说!是谁派你们来的?要干什么?”
流民咬着牙不肯说,老兵刚要动手,苏念突然注意到流民的衣领下露出一块黑色令牌,上面刻着一个 “李” 字 —— 是李嵩的人无疑。她蹲下身,盯着流民的手腕:“你们的目标是我,或者是我手里的东西,对吗?”
流民眼神闪烁,却还是不说话。张老上前,从流民身上搜出一张纸条,上面画着和苏念手里一样的残图,只是多了个红色的叉,标注在 “戍边西驿” 旁。
“他们是冲着驿站来的。” 张老把纸条递给苏念,“看来李嵩早就知道信使在驿站,想先一步灭口。”
苏念握着纸条,心里沉甸甸的。她展开自己的残图,和纸条上的对比 —— 两张图拼在一起,正好能看到从土堡到西驿的完整路线,甚至标注了驿站附近的水源。“我们得尽快去西驿,晚了信使可能就危险了。”
老兵点点头:“我带五个兄弟跟你们去,剩下的人护送其他流放者去戍边营。只是西驿那边…… 怕是有埋伏。”
苏念看向锦书,锦书立刻挺直腰板:“小姐,我跟你一起去!” 张老也道:“我熟路,得跟着。”
收拾好东西,苏念一行人趁着夜色往西驿赶。戈壁的夜晚格外安静,只有马蹄声和脚步声在空旷的滩涂上回荡。苏念摸出那块刻石 “晏” 字的碎玉,心里忽然有了个猜测 —— 顾晏或许早就知道驿站的事,留下残图是在指引她找信使。
走了约莫一个时辰,前方终于出现了一座低矮的土坯房,正是戍边西驿。驿站的门窗破损,看起来荒废了很久,可苏念却隐约听到里面传来微弱的求救声。
“小心点,可能有埋伏。” 老兵示意大家停下,抽出腰间的佩刀。苏念也握紧了短刀,借着月光往驿站门口走 —— 门口的土路上有新鲜的马蹄印,显然刚有人来过。
她刚要推开门,就听到驿站里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既然来了,就进来吧。别躲躲藏藏的,沈小姐。”
苏念的脚步顿住,心沉到了谷底 —— 这声音她虽然没听过,却带着一股熟悉的阴狠,和尖嘴官差身上的气息如出一辙。显然,李嵩的人不仅来了,还早就等着她自投罗网。
老兵和锦书立刻挡在苏念身前,张老则悄悄绕到驿站后方,想找机会从窗户进去。苏念深吸一口气,握着短刀的手却没抖 —— 她知道,现在退无可退,只能闯进去。可驿站里到底有多少人?信使还活着吗?她不敢想,却只能硬着头皮,朝着漆黑的驿站门口迈出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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