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张天舒这么说,客人们起身告辞。送走客人们后,冷冰霜笑着问张天舒:“姐,我还想一会儿去劝劝樾檑呢……”
没等她把话说完,张天舒摆了摆手,严肃地说:“你呀,哪哪都好,就两个毛病要注意——一个是爱热闹……”
张天舒看了眼园子里,笑着补充道:“林樾檑惯着你,才弄了这么个园子,别说,我们还都托了你的福。
另一个毛病,是太相信你们家林樾檑了。我了解的樾檑,不会撒谎,遇事敢承担,做错了也敢认,顶多耍点小脾气、闹点小任性,不碍事。但……”
张天舒脸色更严肃了,转头对张天雅说:“天雅,有一点樾檑跟士光特别像——自己的苦从来不说。就算是病情,他也不是故意隐瞒,是怕身边人跟着担心。”
张天舒是林樾檑的同学,张天雅是雷士光的老同学,她清楚雷士光确实是这性格。听张天舒这么说,冷冰霜看向养身堂——平时这里门口没什么人,今天却莫名透着股严肃。她加快脚步:“天舒姐、天雅姐,去养身堂坐坐……”
嘴里说着,冷冰霜脚步更快了,张天舒和张天雅也连忙跟上。进了养身堂,冷冰霜先吓了一跳:刘丽、李欢、梁奕欢、苏婉晴站在走廊,脸色都凝重严肃;文慧也赶回来了,正站在那抹眼泪;李婉和两个徐静怡还在药房和大客厅之间来回跑。
冷冰霜快步走到苏婉晴身边问:“婉晴,咋了?”
见她紧张,苏婉晴赶紧安慰道:“没事,我师父和胡阿姨在里面批评樾檑哥呢。”
冷冰霜更急了:“他咋了?”
苏婉晴笑了笑:“还能咋,调皮呗。”
见苏婉晴看着轻松,却没敢让自己进大客厅,冷冰霜又问文慧:“慧慧,到底怎么了?”
听了两人的对话,文慧也不哭了:“娘,真没事,就是我爹不省心……”
“小丫头回来得正好,去看看你们家大笨熊吧。”
这时,梁奕欢走过来拉她:“你就惯着他吧,这家伙现在越来越过分了!”
见苏婉晴和李欢都在安慰文慧,冷冰霜却更着急了。冷冰霜被梁奕欢拉进大客厅,苏婉晴也赶紧请两位院长进屋。
一进大客厅,众人就看见林樾檑低着头坐在被窝里,胡灵芝和岳洺杨正跟他说着什么。见冷冰霜进来,胡灵芝刚想开口,被岳洺杨拉了一下。
岳洺杨起身拉住冷冰霜小声说:“我们之前只盯着他突发心梗,没注意到这小子脑梗好像又反复了。”
胡灵芝也走过来,语气里有点气:“洺杨,你别护着她!小雷子这样,都是这丫头惯的!”
林樾檑原名林悦雷,小名小雷子。虽然后来改了名字,他的两个儿时邻家小妹还习惯这么称呼他,长辈们也都这么叫他。
胡静怡看到张天舒和张天雅进来,立刻换了笑脸:“天舒、天雅,欢迎欢迎!”
她又看了眼大客厅,有点抱歉地说,“虽说这是客厅,平时那三个病号偶尔会集体睡在这,为了方便他们,这里跟地铺似的,也没个沙发……”
胡灵芝又对女儿梁奕欢说:“阿欢,去看看哪个房间有凳子,拿几个过来。”
张天舒是胡灵芝的学生,张天雅是岳洺杨的学生,两人赶紧摆手:“胡老师,不用客气,我们也喜欢席地而坐。”
说着,大家都围在林樾檑身边坐下。
正这时,吴立春陪着常艳华走了进来,一进屋常艳华就虎着脸看着师妹胡灵芝:“你徒弟们太听话了是不?没地方训人了,小雷子招你惹你了?”
看了眼吴立春,胡灵芝笑了:“看来咱们的吴大主任说一半留一半了。”
胡灵芝简单讲了林樾檑的情况,主要是他明知道自己对人间的辨识能力出了问题,很可能是脑梗死在反复,不仅不对冷冰霜说,还假装正常。
“多亏了咱们的小静怡……”
“就是啊,要不是小静怡火眼金睛,到现在咱们都不知道,这要是再发病,艳华姐,就算是打他也没用了。”
听胡灵芝和岳洺杨这么说,常艳华回头瞪了眼自己的学生吴立春:“你等着,回头跟你算账。”
吴立春吐了下舌头,缩到张天舒身后。
怕师姑追究吴立春,冷冰霜刚问了胡灵芝一句:“师父,樾檑到底咋了?”
话音未落,就被胡灵芝怼了回去:“咋了?一半是你不细心,一半是你惯的!让他自己说!”
胡灵芝让林樾檑说,林樾檑却低着头,半天没吭声。张天舒仔细打量他,竟发现他低着头在偷偷笑,刚想训他两句,赫铭、雷士光、徐云清正好回来。
“你们回来得正好!”
岳洺杨说了一句。
见屋里气氛严肃,雷士光没敢说话,徐云清大着胆子问:“胡阿姨,岳阿姨,怎么了?”
“怎么了?”
岳洺杨脸色更沉了:“坐吧,让你们哥哥自己说!”
大家都坐下了,林樾檑还是低着头不说话。许慧瑶也发现他在笑,拿出戒尺敲了敲他的胳膊:“再笑我揍你,你信不信?”
见大姐拿出戒尺,冷冰霜赶紧跑过来坐在林樾檑身边:“没笑,没笑!姐,让他缓一缓,他会说的!”
话音刚落,胡灵芝抢过许慧瑶的戒尺,轻轻打了冷冰霜一下。林樾檑赶紧抬头,用恳求的眼神看着胡灵芝:“师父,我说,我现在就说行吗?”
胡灵芝笑了:“你们俩啊,就这么相互护着,行吧,说吧。”
见胡灵芝把戒尺还给许慧瑶,林樾檑终于开了口。
原来十天前,林樾檑对着镜子刮胡子时,突然觉得镜子里的脸很陌生。起初他以为是自己瘦了,翻出影集,却不敢确定照片里哪个是自己——尤其是那张中学毕业照,这些年他看了无数遍,那天却觉得照片里根本没有自己。
其他同学他也觉得陌生,就像是在看别人的毕业照。他又看着照片后面的校园,觉得有点熟悉,可又吃不准。以前他也看过别人的毕业照,也是这个感觉,刚看上去以为是自己的毕业照,越看越不像。
林樾檑吓坏了,以为自己失忆了,甚至胡思乱想是不是遇了灵异事件。吃饭时看着饭堂里的人,每张脸都既熟悉又陌生,他连话都不敢说,怕叫错长辈的称呼。
这症状持续了一天多,后来他看镜子里的自己不陌生了,也能在老照片里找到自己了,园子里的人也都认得出,就没当回事。
那天在天台上,他突发心梗不是因为胡明佳瞌睡碰了他,是他转头时看到胡明佳,却认不出来了——不仅认不出,还觉得胡明佳“很恐怖”,甚至觉得其他人都看不到胡明佳。他东张西望看天台,本是不想让冷冰霜反复听到自己说“想陪她久一些”——这话怕她伤感,而且他本就是“做多于说”的人。可他再转头时,又觉得刚才那个“奇怪的女人”(其实就是胡明佳)不见了,正慌神时,后背突然有人拍他,一吓就诱发了心梗。
后来躺在病床上,他自己查资料才知道,颞叶受损可能会导致人脸识别困难。他清楚自己脑梗的重灾区就是颞叶,估计病情有了发展。本想告诉冷冰霜,可一想到她太累了——园子里大小事、老人孩子都要操心,白天还要去医院忙,就又咽了回去。他还想着,要是身体撑不住被送医院,再跟医生说这事。没成想悦和园要建医院,他的病情也暂时稳定,就没再提。
今天这症状更严重了:不仅分不清不是双胞胎的两个周小慧,连认识多年的文慧都觉得陌生。之前选医院筹备小组总指挥时,他不是拿不定主意,是弄混了赫露和董思雨的经历,记不清哪件事是谁做的,才迟迟没定。他把自己关在大客厅,就是在拼命回忆她俩的过去,后来还是按冷冰霜说的顺序分了任务。
没料到今天老同学来,他又慌了——看到吴立春,知道是她,却觉得“不像她”;吴立春提起丽丽,他也记不太清,既怕在天台上被问起丽丽的事答不上来尴尬,又怕认不出老同学、叫错名字被误会,更怕被冷冰霜发现自己病情加重。
可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这点小心思被两个徐静怡发现了,还叫来了从不留情面的吴立春。吴立春是脑梗方面的专家,一眼就看出问题,在胡灵芝和岳洺杨的追问下,他只好说了实话,这才挨了批。
“没事儿,大笨熊。”
冷冰霜听完,轻轻拍了拍他:“明天去医院查查,拍个核磁。”她又对徐云清他们说:“还有你们三个,一起去,加上路远哥,都去做个检查。”
接着,她看向胡灵芝:“师父,我觉得对待他们,得像对待其他患者一样,定期复查很有必要。”
“别想蒙混过关!”胡灵芝立刻严肃的接话。
喜欢窗台上的暖阳请大家收藏:(m.xunmishuwu.com)窗台上的暖阳寻觅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