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月光透过没拉严实的窗帘缝隙,切割在刘天金略显苍白的脸上。他直挺挺地躺着,睁着眼,盯着天花板上那块熟悉又陌生的、带着些许霉点的污渍。窗外偶尔传来几声野猫的嘶叫。
前世窝囊废般的人生轨迹,像一卷劣质胶片在他脑海里疯狂倒带:考研上岸的短暂荣光被现实迅速碾碎,职场蹉跎,一事无成,连那个曾照亮他灰暗青春的女孩——段雪玉,最终也在生活的重压下黯然离去,投入了另一个能提供安稳物质港湾的男人怀抱。他像一条搁浅的鱼,在无人问津的角落,带着无尽的悔恨和不甘,郁郁而终。
窒息感再次袭来。
“呼——” 他猛地坐起身,大口喘息,贪婪地汲取着带着宿舍特有气息的空气。冰冷的汗珠顺着额角滑落。
“这一世…” 黑暗中,刘天金的眼眸亮得惊人,如同蛰伏的猛兽终于挣脱了牢笼,“再不能走那条死胡同了!”
考研?学历?前世血淋淋的教训摆在眼前:那张薄薄的文凭,在残酷的社会丛林法则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它没能成为改变命运的阶梯,反而像一道无形的枷锁,困住了他的视野和胆魄。
“搞钱!” 这两个字如同滚烫的烙印,深深烙刻在他的灵魂深处。“趁着一切还来得及,趁着我还年轻,趁着这该死的‘外挂’还在!”
重生,就是最大的作弊器。他脑中清晰地储存着未来十数年风起云涌的大事件:中国在四万亿强心针下的狂飙突进,遍地黄金与陷阱;移动互联网的萌芽与爆发式增长;房地产的魔幻曲线;无数行业野蛮生长中蕴藏的暴富密码和灰色缝隙… 这些信息,就是他撬动命运杠杆的支点。
“钱和女人,我都要!” 段雪玉那张明媚的笑脸在记忆深处浮现,随即又被毕业分手时她含泪转身的决绝画面覆盖。刘天金攥紧了拳头,骨节发白。“雪玉,这一次,我绝不会让你因为‘没钱’这种可笑的理由离开!校园里的风花雪月,毕业后的纸醉金迷,老子都要稳稳接住!”
巨大的兴奋感和破釜沉舟的决心在血管里奔涌,几乎要将他淹没。他索性披衣下床,蹑手蹑脚地走到狭小的阳台。初秋凌晨的寒气让他打了个激灵,头脑却异常清醒。
“第一桶金… 必须快!准!狠!” 他俯瞰着沉睡的校园,大脑像一台高速运转的计算机,疯狂检索着2009年这个时间节点上,最适合学生身份、启动成本最低、见效最快的“野路子”。
淘宝?没错!现在正是草根电商的黄金窗口期。“一件代发”模式简直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利用信息差,做个“倒爷”,赚取那看似微薄却可以积沙成塔的差价… 脑海中瞬间闪过几个后世被验证为爆款,此刻却还籍籍无名的品类。
线下?校园里嗷嗷待哺的学生需求太多了!考试季的“通关秘籍”(他脑子里装着未来几年各科老师的出题习惯和重点范围,简直是座金矿)、代取快递(电商兴起初期,校园快递点混乱不堪)、早餐速递(多少人像前世的自己一样,为了多睡十分钟饿着肚子上课?)… 哪一个做好了,都是稳定的现金流。
“只要不碰法律红线,这遍地都是钱!” 刘天金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眼中闪烁着饿狼般的光芒。他甚至想到了几个利用“四万亿”政策下某些行业监管暂时模糊地带的擦边球想法,但很快又压了下去。起步阶段,稳字当头。
思绪翻涌,各种计划在脑中碰撞、组合,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他竟毫无睡意,只觉得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充盈全身。
不知过了多久,刘天金回到床上,思绪仍在不停翻滚。也不知过了多久……
“嗡…嗡…嗡…”
床头一阵持续而剧烈的震动,伴随着刺耳的山寨手机铃声,猛地将他从宏图伟略中拽回现实。
“操!” 刘天金低骂一声,摸索着拿起那部屏幕巨大、按键硬邦邦的不知名手机。刺眼的蓝光屏幕上,时间清晰地显示着:7:30。
“糟了!早八!” 前世当惯了“好学生”的肌肉记忆瞬间激活。他像装了弹簧一样从床上弹起,手忙脚乱地套上那件洗得发白的连帽衫和牛仔裤,冲进水房,冷水扑在脸上,冰得他一个激灵,却也彻底驱散了最后一丝混沌。
抓起桌上两本厚重的专业书塞进旧书包,刘天金拉开寝室门,汇入清晨奔向教学楼的人流。楼梯间里弥漫着牙膏味、洗发水味和匆忙的脚步声,拥挤而充满生机。
刚冲出宿舍一楼大门,清冽的晨风夹杂着一丝甜香扑面而来。
“天金哥!这里!”
那声音,如同穿透阴霾的阳光,清脆、熟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雀跃,瞬间击中了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刘天金猛地顿住脚步,循声望去。
人群边缘,一棵叶子开始泛黄的法桐树下,段雪玉正踮着脚尖,用力朝他挥手。清晨微熹的光线柔和地勾勒出她的轮廓。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映入眼帘的,是那张无数次出现在他午夜梦回和临终遗憾中的脸。清秀的瓜子脸,皮肤白得近乎透明,细腻得能看到细小的绒毛。此刻,她眼角弯弯,清澈的眸子里盛满了笑意,像两汪映着星光的月牙泉。乌黑柔顺的长发随意披散在肩头,衬得那对小巧精致的珍珠耳钉越发温润。她似乎还薄薄涂了一层唇彩,本就饱满红润的唇瓣像初绽的樱花,在晨光下泛着诱人的光泽。
刘天金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又酸又胀,几乎无法呼吸。一股强烈的冲动涌上心头——冲过去,紧紧抱住她,吻住那抹嫣红,用尽全身力气确认她的存在和温度。
幸好,周围是川流不息赶往教学楼的学生洪流,拉回了他几乎失控的理智。
他这才注意到她手上满满当当的“负担”:左手费力地拎着两杯冒着热气的原味豆浆,塑料袋勒得纤细的手指微微发红;右手抓着两袋鼓鼓囊囊的包子,散发着诱人的面香和肉香;背上还背着一个半旧的米色帆布书包,书包拉链上挂着一个憨态可掬的蓝色小叮当猫挂件,正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晃。
这幅画面,像一枚温暖的子弹,精准地击中了他尘封的记忆。前世,多少个这样的清晨,她也是这样,风雨无阻地为他带来早餐,笑意盈盈。而这份无微不至的关怀,在他踏入社会、穷困潦倒后,便成了再也奢求不到的奢侈品。
“天金哥,发什么呆呀?你的早餐!” 段雪玉见他愣神,嗔怪地跺了跺脚,走上前,将一杯温热的豆浆和一袋沉甸甸的包子塞进他手里。指尖相触的瞬间,那熟悉的、微凉的触感让刘天金浑身一颤。
“谢谢…宝贝。” 刘天金慌忙接住,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掌心传来的温度,暖得他心头发烫,也坚定了他必须成功的决心。这不仅仅是早餐,是他在这个冰冷重生的世界里,抓到的第一缕真实的暖光。
他自然而然地伸出右手,紧紧握住段雪玉那只空出来的、微凉的小手。她的手很软,带着少女特有的细腻。
“快走吧,要迟到了!” 段雪玉被他握得有些羞涩,脸颊微红,轻轻挣了一下没挣开,便任由他牵着,两人小跑着汇入奔向文科楼的人潮。
手掌相贴的温度,女孩身上淡淡的馨香,还有手中那份沉甸甸的早餐,都在无声地诉说着一个事实:他回来了,这一次,一切都将不同。
奔跑中,刘天金的思绪却无比清晰。文科楼越来越近,前世那些关于“文科无用”、“毕业即失业”、“体制内才是唯一出路”的集体焦虑记忆碎片再次浮现。他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
“体制内?铁饭碗?” 他在心中嗤笑,“这一世,老子要打造的,是金饭碗!而且是能把你段雪玉牢牢护在里面的、镶钻的金饭碗!”
文科楼巨大的阴影笼罩下来,新的一天,也是他崭新人生的第一天,正式拉开帷幕。而他的第一个目标,无比清晰——在象牙塔里,掘出改变命运的第一桶真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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