斫韵堂的晨光总带着股清甜的玉米香 —— 厨房的砂锅里,老鲁送的玉米粉正熬着粥,咕嘟咕嘟的声响混着窗外的鸟鸣,成了清晨最妥帖的背景音。窗台上的桃核苗已经开始落叶,毕竟入了秋,枝头残留的几片叶子也泛着浅黄,倒是之前装玉米粉的芦苇筐里,董晓插了几枝野菊花,黄的、白的,给屋里添了几分亮色。而脉气灯碎片的七彩光,今早却出了点小偏差 —— 光纹不再均匀环绕,反而微微偏向通济渠与玉河故道的交汇处,像被什么东西 “牵” 着,连沈墨怀里的星槎引,杖尖也跟着往那个方向偏,与守在交汇处的老郑一早发来的消息正好对上:“两河交汇的水有点浑,昨天捞鱼只捞了几条小的,连平时常见的鲫鱼都少了,水下的石头好像松了,我用竹竿探,能感觉到石头在晃。”
“老郑说,交汇处的‘连脉石’怕是出了问题。” 董雅南推门进来时,手里还拿着刚热好的玉米饼,饼香混着粥香,勾得人肚子直叫,“他说那石头是天工坊当年嵌在河底的,专门用来连两条河的脉气,以前水再浑,石头周围的水都是清的,现在倒好,石头周围的水比别处还浑,连带着下游的鱼都不敢往这儿来。”
董晓早就趴在桌边翻资料了,面前摊着的《两河交汇考》被她画满了红圈,其中一页还夹着去年修复尾水闸时拍的连脉石照片 —— 照片里的石头青灰色,表面刻着 “脉气互通” 四字符文,周围的水清亮得能看到鱼群,“沈哥!我查到了!连脉石是‘双脉衔接石’,底下有三个石楔固定在河床里,石面上的符文能让通济渠的橙脉气和玉河的青脉气融在一起,现在水浑、鱼少,肯定是石楔松了,符文被淤泥盖了,脉气融不起来,鱼才不敢来!” 她指着照片里的石楔位置,“你看,这三个石楔要是松了,石头会晃,淤泥就会灌进去,把符文盖了,脉气一断,水自然就浑了!”
沈墨盛了碗玉米粥,吹了吹递到董晓手里,“先喝粥,凉了就不好喝了。” 他自己也端了一碗,边喝边说,“石楔松了不是大问题,找几根特制的青石板楔子补上就行,关键是要把石头周围的淤泥清干净,符文得露出来,不然补了石楔也没用。今天去了让老郑帮忙搭个水下支架,我们下去清淤泥、补石楔,你负责用脉气调节仪盯着脉气融合度,雅南你帮着递工具,分工明确,很快就能修好。”
董晓接过粥,三两口就喝了半碗,又抓了块玉米饼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我还带了软毛刷和净脉砂溶液,等下清完淤泥就刷符文,保证刷得比照片里还亮!”
三人收拾好工具,驱车向两河交汇处出发。车窗外的秋意已经很浓了 —— 通济渠旁的玉米地只剩下光秃秃的秸秆,玉河故道的芦苇也泛了黄,风一吹,芦苇穗子像雪一样飘,落在车窗上,留下淡淡的痕迹。快到交汇处时,远远就能看到老郑蹲在河边的石头上,手里拿着根长竹竿,时不时往水里探,旁边还放着个空鱼篓,显然是早上捞鱼没收获。
“沈师傅!你们可来了!” 老郑看到车,立刻站起来挥手,竹竿都忘了拿,“这水昨天还只是有点浑,今天更浑了,我刚才探了探连脉石,竹竿一碰石头就晃,底下肯定是空了!”
沈墨走到河边,蹲下身掬了捧水 —— 水确实浑,指尖能摸到细小的泥沙,闻着还有点土腥味,“老郑,麻烦您找几根粗点的钢管,我们搭个水下支架,人站在支架上修,别踩坏河床的泥,不然淤泥更浑。”
老郑很快找来了钢管,附近的几个村民也过来帮忙,有的扛钢管,有的递铁丝,没一会儿就搭好了一个简易的水下支架,支架刚好架在连脉石上方,人站在上面,脚能刚好碰到石头,又不会陷进泥里。
董晓第一个爬下支架,手里拿着脉气调节仪,将探头贴在连脉石上 —— 屏幕上的数值很快跳了出来:脉气融合度 45%,远低于正常的 70%,石楔松动程度 30%,“沈哥!果然是石楔松了!脉气融合度太低,两条河的脉气各走各的,没融在一起,水才浑!”
沈墨也爬下支架,蹲在连脉石旁,用手摸了摸石头表面 —— 厚厚的一层淤泥,手指一刮就能掉,露出底下的青石板,“先清淤泥,把符文露出来再说。” 他掏出软毛刷,蘸着净脉砂溶液,轻轻刷过石头表面,淤泥遇到溶液,慢慢软化,顺着水流漂走,董雅南则用小网兜把漂走的淤泥捞上来,防止再飘回石头周围。
刷了大概半个多小时,“脉气互通” 四字符文终于露了出来 —— 只是 “互” 字的中间一横被腐蚀得有点浅,“通” 字的走之旁还沾着点顽固的淤泥,董晓用细铁丝小心地抠掉淤泥,“沈哥!符文除了‘互’字有点浅,其他都好,等下补一下就行!”
接下来是补石楔。沈墨从背包里掏出特制的青石板楔子 —— 这种楔子是用玉河故道的青石板磨的,硬度和连脉石一样,不会伤石头,“老郑,麻烦您递根锤子,轻点递,别掉水里。” 老郑赶紧递过锤子,沈墨接过,将楔子对准石楔松动的缝隙,轻轻敲了下去 —— 每敲一下都要停几秒,用手摸一摸石头还晃不晃,直到敲到石头完全不动,才换下个缝隙。
三个石楔都补好后,沈墨用补符笔蘸着青铜粉溶液,小心地补全 “互” 字的中间一横,溶液一凝固,就和原有的符文融为一体,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修补痕迹。董晓立刻用脉气调节仪测了测 —— 脉气融合度从 45% 升到了 60%,还在慢慢涨,“沈哥!脉气开始融了!你看,石头周围的水已经有点清了!”
沈墨抬头一看,果然,之前浑得发土黄的水,现在已经透着点浅绿,能隐约看到石头周围的小鱼在游,“再贴张连脉符,让脉气融得更快点。” 他从背包里掏出连脉符 —— 这符是用两条河的水浸过的,专门用来促进脉气融合,贴在石头中央,注入星力,符纸很快化作一道淡光,融进石头里。
脉气调节仪的数值最终停在了 75%,石头周围的水彻底清了,能清楚地看到连脉石上的符文泛着淡金光,两条河的脉气 —— 通济渠的橙气和玉河的青气,在石头上方慢慢融在一起,变成了柔和的黄绿色,“成了!脉气融好了!” 董晓兴奋地喊起来,支架上的村民们也跟着欢呼,“水清了!鱼回来了!”
老郑赶紧拿起鱼篓,跳进旁边的浅水区,没一会儿就捞上来几条鲫鱼,还有两条小鲤鱼,“你看!鱼真的回来了!这下好了,下游的渔民又能捞到鱼了!” 他高兴地把鱼放进鱼篓,“沈师傅,今天中午就在这儿吃鱼,我给你们炖鱼汤,鲜得很!”
沈墨笑着点头,“好啊,不过我们也得帮忙,不能光让你一个人忙。” 董雅南已经开始收拾工具,董晓则趴在支架上,看着石头周围的鱼群,“沈哥,你看,好多鱼啊,比去年拍照片的时候还多!”
中午,老郑和村民们在河边搭了个灶台,炖起了鱼汤。鱼是刚捞的,还带着河鲜,加上老鲁送的玉米饼,又是一顿丰盛的午餐。鱼汤炖好后,老郑盛了一碗给沈墨,“尝尝,这鱼在脉气融了的水里长大,比别的鱼鲜!” 沈墨尝了一口,果然,鱼肉细嫩,汤鲜得没有一点腥味,还带着点淡淡的甜,是脉气融和后的味道。
村民们围在一起,边吃边聊,有的说今年冬天要多囤点鱼干,有的说明年春天要在河边种点柳树,还有的说要把连脉石周围的河床清一清,让水更清、鱼更多。董晓听得认真,还拿出笔记本记下来,“沈哥,明年春天我们可以来帮他们清河床,顺便再给连脉石做个巡检,保证它一直好好的。”
沈墨点点头,“好,到时候我们一起来,再带点桃干给大家尝尝,今年斫韵堂的桃子结得好,桃干肯定甜。”
下午离开时,夕阳为两河交汇处镀上一层金红 —— 通济渠的橙脉气和玉河的青脉气在连脉石上方融成一片黄绿,水清亮得能看到河底的鹅卵石,鱼群在石头周围游来游去,偶尔还会跃出水面,溅起小小的水花。老郑送了他们一篓鲜鱼,“带回去炖着吃,鲜得很!”
车驶离时,董晓趴在车窗边,看着渐渐远去的连脉石,“沈哥,你说冬天的时候,连脉石会不会冻住啊?”
“不会的。” 沈墨说,“两条河的脉气一直在融,石头周围的水不会结冰,而且我们冬天还会来巡检,有问题早早就解决了。”
董雅南掏出手机,翻出砚枢组发来的消息,“砚枢组说,下个月要组织一次‘地脉守护交流会’,让我们去分享通济渠和玉河故道的修复经验,还要带我们去看看其他地区的老河道,说不定还能学到新东西。”
沈墨接过手机,看了一眼消息,“好啊,到时候我们带着修复记录和照片去,让更多人知道怎么守护地脉,也看看别人是怎么修的,互相学习。”
回到斫韵堂时,已是傍晚。沈墨把老郑送的鱼放进冰箱,董晓则把今天拍的连脉石照片导进电脑,董雅南整理着修复记录,厨房里的玉米粥还留着点余温,野菊花的香味在屋里飘着,温馨又安稳。
窗台上的桃核苗又落了几片叶子,但枝桠依旧挺拔,像是在为冬天做准备。脉气灯碎片的七彩光重新变得均匀,在桌面上轻轻流淌,落在通济渠与玉河故道的地图上,连两河交汇处的连脉石位置,都泛着淡淡的黄绿光,那是脉气融合后的颜色,温暖而鲜活。
沈墨知道,第三卷《导流枢》的守护,从来不是 “一劳永逸” 的修复,而是 “细水长流” 的陪伴 —— 今天补一块连脉石,明天清一次河床,后天做一次巡检,看似琐碎,却正是这些琐碎的小事,让地脉一直保持生机,让村民的日子一直安稳。
夜色渐深,斫韵堂的灯光依旧明亮。三人坐在桌边,剥着老周送的最后一点莲蓬,聊着下个月的交流会,聊着冬天的巡检计划,聊着明年春天的打算。脉气灯碎片的七彩光落在他们身上,像把地脉的温暖,也融进了这小小的屋里,融进了每一个平凡而珍贵的日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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