斫韵堂的初冬总带着股清冽的风 —— 窗棂缝里钻进来的风,吹得桌角的修复笔记轻轻翻页,窗台上的野菊花终于谢了,只剩下干枯的花茎立在陶盆里,倒是之前装面粉的芦苇筐,董晓垫了层旧棉絮,成了桃核苗的 “小保温棚”,光秃秃的枝桠在棉絮下,倒多了点暖意。而脉气灯碎片的七彩光,今早却裹了层淡淡的白,像蒙了层薄霜,光纹在玉河故道上游的 “古泉眼” 位置凝住,连沈墨怀中的星槎引,杖尖都透着点凉,与守泉人老宋一早发来的消息严丝合缝:“古泉眼的边儿结了层薄冰!之前盖的稻草被风吹跑了,泉壁摸着凉得刺骨,再这么下去,泉眼怕是要冻上,明年开春都缓不过来!”
“老宋?” 董雅南放下手里的交流会照片,“是玉河上游那个看古泉的老人吧?去年修蓄水闸时,他还送过我们晒干的野枣,说那是泉边老树上结的。”
“就是他。” 沈墨摸了摸脉气灯碎片,指尖能感觉到淡淡的凉意 —— 这不是脉气紊乱,是季节降温导致的 “物理冻害”,古泉眼是玉河故道的 “上游补水源”,要是冻住了,明年春天玉河的补水就成了问题,“老宋说的稻草保温太单薄,初冬的风一刮就散,得用更结实的保温材料,还得在泉壁涂层防冻的东西,防止裂纹冻得更大。”
董晓早就从工具柜里翻出了 “防冻工具箱”—— 里面装着之前熬好的 “糯米防冻膏”(用糯米灰浆混合防冻剂熬的,能在泉壁形成保护膜)、新做的 “青木纤维草帘”(比普通稻草密三倍,还耐风),还有一把 “防冻沟小铲”(专门挖泉眼周围的浅沟,阻断冻土层),她手里还攥着老宋去年给的野枣干,嚼了一颗,清甜的味道在嘴里散开,“沈哥!我查了《古泉养护记》,这种老泉眼最怕‘冻裂泉壁’,泉壁上的细缝一冻就会扩大,水渗出去,泉眼就会变浅!得先把泉边的碎冰清了,再涂防冻膏,最后盖草帘,还要挖条三十厘米深的防冻沟,把冻土层挡在外面!”
“想得周全。” 沈墨点点头,把星槎引放进工具箱 —— 星槎引的凉意正好能提醒他们泉眼的冻害程度,“老宋年纪大了,扛不动重东西,我们多带点材料,再喊上老周帮忙,他住得近,力气也大,搭草帘能快些。”
董晓立刻掏出手机给老周打电话,电话里老周的声音透着股爽朗:“晓丫头放心!我这就去库房找绳子,再喊两个年轻的村民,保证把古泉眼的保温做得结结实实,冻不着!”
三人收拾好工具,驱车向古泉眼出发。车窗外的玉河故道已经没了往日的热闹 —— 芦苇荡全黄了,风吹过,芦苇穗子像雪一样飘,岸边的步行道上没了散步的人,只有偶尔几只麻雀落在干枯的树枝上,叽叽喳喳地叫。快到古泉眼时,远远就能看到老宋蹲在泉边,手里拿着根长竹竿,正小心翼翼地敲泉边的薄冰,旁边还堆着几捆零散的稻草,显然是被风吹散的。
“宋大爷!我们来了!” 董晓第一个跳下车,手里提着装野枣干的小袋子,“我还带了去年您给的野枣,您尝尝,还甜着呢!”
老宋抬起头,脸上的皱纹笑成了花,手里的竹竿都忘了放:“晓丫头!沈师傅!董姐!可把你们盼来了!这泉眼昨天还只是凉,今早一摸,边儿都结冰了,我敲了半天冰,手都冻僵了,稻草也被风吹跑了,没辙了才给你们打电话。”
沈墨走到泉边,蹲下身摸了摸泉壁 —— 确实凉得刺骨,指尖能摸到细微的裂纹,像头发丝一样细,泉眼中央的水还没冻,但冒着的热气比往常少了很多,“还好发现得早,裂纹还小,涂了防冻膏就能护住。老周呢?他说要过来帮忙。”
“来了来了!” 老周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身后跟着两个年轻村民,手里扛着捆青木纤维草帘,还提着几卷粗绳子,“这草帘是我特意找纺织厂要的,比稻草耐冻,风吹不散,绳子也是新的,能把草帘绑得牢牢的!”
“先清碎冰!” 沈墨分工,“老宋您歇着,给我们递递工具就行;董雅南,你用脉气检测仪测测泉眼的脉气,别让冻害影响了脉气流通;董晓,你和年轻村民清泉边的碎冰,注意别碰着泉壁的裂纹;我和老周涂防冻膏,涂完就盖草帘。”
董晓立刻拿起小铲,小心翼翼地铲泉边的碎冰 —— 冰很薄,一铲就掉,她特意绕开泉壁的裂纹,生怕碰碎了周围的石片,“沈哥!冰清完了!泉壁的裂纹能看得更清楚了,都是小细缝,没渗 water!”
沈墨点点头,和老周一起打开糯米防冻膏的坛子 —— 膏体呈浅白色,带着淡淡的糯米香,老周用大刷子蘸着膏,沈墨则用小刷子补缝隙,“膏要涂匀,厚点没关系,能挡住寒气。” 老周边刷边说,刷子在泉壁上划过,留下一层均匀的膏体,像给泉壁穿了件 “白外套”。
董雅南蹲在泉眼旁,用脉气检测仪贴着泉壁 —— 屏幕上的数值慢慢跳着:脉气浓度 62%,比正常的 70% 低了点,但还算稳定,“沈哥!脉气没大问题,就是有点凉,等保温做好了,应该能升上来!”
涂完防冻膏,沈墨和老周开始搭青木纤维草帘 —— 草帘比泉眼大一圈,正好能把泉壁整个盖住,老周用绳子把草帘绑在泉边的石头上,绑得结结实实,两个年轻村民还在草帘外再盖了层塑料膜,防止雪渗进去,“这样就算下大雪,寒气也进不来,泉眼肯定冻不着!”
最后一步是挖防冻沟。董晓和年轻村民拿着小铲,在泉眼周围挖了条三十厘米深的浅沟,沟里填了层干燥的细沙,“干燥的沙子能阻断冻土层,冻土层到沟这儿就过不去了,泉壁的根就不会冻着。” 董晓边挖边解释,动作熟练得像个老把式。
忙完时,太阳已经升到了头顶,寒风也小了点。沈墨摸了摸泉壁的草帘,暖暖的,不再像之前那样刺骨,董雅南再测脉气 —— 浓度升到了 68%,快恢复正常了,“成了!保温做好了,脉气也在回升,明年春天泉眼肯定好好的!”
老宋拉着三人的手,激动得说不出话,只是一个劲地往屋里让,“快进屋暖和暖和!我煮了红薯粥,还包了饺子,用的就是古泉眼的水,你们一定要尝尝!”
老宋的小屋不大,却收拾得干净,炕桌上摆着冒着热气的红薯粥,旁边的锅里煮着饺子,香味飘满了屋子。董晓端起粥碗,喝了一口,甜丝丝的,带着红薯的香和古泉的清润,“宋大爷!您的粥太好喝了!比我妈煮的还香!”
“好喝就多喝点!” 老宋笑着给三人夹饺子,“这饺子馅是白菜猪肉的,白菜是泉边种的,用泉水泡过,甜得很!”
饺子咬开,鲜美的汤汁在嘴里散开,白菜的清甜和猪肉的香混在一起,格外好吃。老周边吃边说:“明年春天,古泉眼的水足了,我们在泉边种点油菜,开花的时候黄灿灿的,肯定好看,到时候再请你们来吃油菜馅饺子!”
董晓立刻点头,“好啊好啊!我还要来帮宋大爷浇水,泉边的菜肯定比别的地方好吃!”
下午离开时,夕阳为古泉眼镀上一层金红 —— 草帘在夕阳下泛着暖黄的光,防冻沟里的细沙像撒了层金粉,老宋站在泉边挥手,手里还提着袋刚炒的野瓜子,“带回去吃!闲的时候磕磕,解闷!”
车驶离时,董晓趴在车窗边,看着渐渐远去的古泉眼,“沈哥,冬天我们还要来巡检吗?比如看看草帘有没有被风吹坏,防冻沟有没有被雪埋了。”
“当然要。” 沈墨说,“下周预报有雪,雪后我们再来一趟,把泉边的雪清了,别压坏草帘。而且通济渠的分灌闸也要看看,雪水要是渗进闸口,冻住了就麻烦了。”
董雅南掏出手机,翻出砚枢组的消息,“砚枢组说,其他地区的老河道也开始做防冻了,还问我们要了糯米防冻膏的配方,说要试试我们的方法,效果好的话,明年就在全国推广。”
沈墨接过手机,看了一眼消息,心里满是暖意 —— 从通济渠的水源泉到玉河故道的古泉眼,从一个人的修复到一群人的传承,这就是 “导流枢” 守护的意义:不是守住一个节点,而是守住一套方法,守住一种 “地脉与人间共生” 的初心。
回到斫韵堂时,已是傍晚。窗外的风更凉了,董晓把老宋送的野瓜子倒进盘子里,三人坐在桌旁嗑着瓜子,聊着雪后的巡检计划,聊着明年春天的油菜,聊着古泉眼边的新绿。脉气灯碎片的淡白光渐渐柔和,不再透着凉意,光纹在古泉眼的位置泛着暖黄,像给那口老泉,盖了层看不见的保温棚。
夜色渐深,斫韵堂的灯光依旧明亮。桌角的防冻工具箱收拾得整整齐齐,糯米防冻膏的坛子擦得干干净净,旁边的青木纤维草帘样品,还带着淡淡的草木香。沈墨知道,第三卷《导流枢》的守护,没有惊天动地的大事,只有这些 “防冻”“清淤”“补缝” 的小事,可正是这些小事,像一颗颗小石子,铺成了地脉守护的长路,让每一口老泉、每一道老闸、每一条老河道,都能安稳地度过寒冬,迎接来年的春天。
脉气灯碎片的光,在夜色中轻轻闪烁,像是在为雪后的巡检悄悄准备,也像是在期待着明年春天,古泉眼边的第一缕新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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