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轿车并没有开往医院,而是驶入了城市一个相对老旧但安静的街区,最终停在一栋不起眼的居民楼楼下。
驾驶座上的年轻男人率先下车,沉默地帮陆临拉开车门,并递过来一把钥匙。
陆临接过钥匙,对那人点了点头,算是谢过。
男人没多说一句话,转身上车,很快驶离,整个过程安静得像个背景板。
程晓阳搀扶着陆临,好奇地打量着这栋看起来有些年头的楼房:“学长,这是哪里?”
“一个临时落脚点。”陆临的声音依旧有些虚弱,但比之前好了一些。
他借着程晓阳的力,慢慢走进楼道,上了三楼,用钥匙打开了一扇普通的防盗门。
门后是一个不大但异常整洁的一居室。陈设简单,几乎没什么生活气息,像是很久没人住过。
但打扫得很干净。空气中有一股淡淡的檀香味,和陆临身上的味道很像。
“扶我去那边。”陆临指了指靠墙的一张单人沙发。
程晓阳赶紧照做,小心翼翼地把陆临安置在沙发上。
他自己则有些手足无措地站在客厅中央,光着上身,腰间系着破布,显得与这个过于整洁的环境格格不入。
陆临靠在沙发里,闭目缓了几口气,然后睁开眼,对程晓阳说:“左边第一个抽屉,有个医药箱,拿过来。”
“哦哦,好!”程晓阳立刻找到抽屉,拿出一个白色的医药箱。
药箱比普通家庭用的要专业得多,里面各种药品、纱布、消毒工具一应俱全。
“帮我重新处理一下伤口。”陆临言简意赅地吩咐,同时开始用没受伤的左手,艰难地试图解开程晓阳之前包扎的那个丑丑的结。
程晓阳看着他那笨拙的动作,连忙上前:“我来我来!”
他小心翼翼地解开那些布条,露出下面的伤口。
撒上的药粉似乎起了一些作用,黑色淡去了不少,但伤口依旧狰狞,周围皮肤还是乌青的。
程晓阳按照陆临的指示,先用消毒水清洗,然后涂上另一种深绿色的、气味清凉的药膏。
最后再用干净的纱布重新包扎。
这次他专心致志,动作虽然依旧不算熟练,但比在天台上时好了太多,至少包扎得整齐了不少。
陆临看着他专注的、甚至带着点紧张的表情,额发因为之前的奔波和汗水软软地搭在额前,没说话。
处理完伤口,程晓阳松了口气,抬头想问接下来怎么办,却对上陆临深邃的目光,心跳莫名漏了一拍,赶紧移开视线。
随后没话找话道:“学长……你饿不饿?我、我去看看厨房有没有吃的?”
他说着就要往厨房溜,仿佛再多待一秒就会窒息。
然而,他刚转过身,还没迈出步子,就猛地僵在了原地,发出一声短促的抽气声!
只见客厅靠近阳台的阴影处,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多了一个“人”。
一个穿着宽大白色复古长袍的女人,懒洋洋地倚靠在墙边,一头乌黑的长发几乎垂到地面,脸色是一种不正常的苍白,嘴唇却鲜红如血。
她手里把玩着一根白色的、像是哭丧棒一样的东西,眼神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仿佛看戏般的玩味,正打量着屋内的两人。
正是阴差白无常!
“哟,还没死呢?”白无常率先开口,声音飘忽忽的,带着点戏谑。
“动静闹得不小啊,清河中学那积年的老怨气,居然真被你们俩给捅咕散了?可以嘛,小学霸。”
她的目光落在陆临包扎好的手臂上,挑了挑眉,“不过看起来,代价也不小?”
程晓阳吓得心脏都快停了,捂着胸口,结结巴巴地说:“白、白大人!您、您怎么来了?”这位阴差大人每次出现都神出鬼没,而且总没好事!
陆临显然对她的出现并不意外,只是脸色更冷了几分,淡淡地道:“你来收尾?”
“不然呢?”白无常耸耸肩,身影一晃,如同鬼魅般瞬间出现在沙发对面的小茶几上坐着,晃荡着两条腿。
“你们搞出这么大动静,怨气冲天又骤然消散,阴阳秩序差点出乱子,我不来擦屁股,谁来?”她说着,还打了个哈欠,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真是的,年底冲KpI也没你们这么拼的。”
程晓阳:“……”阴差也需要冲KpI的吗?!
陆临没理会她的抱怨,直接问:“那边处理干净了?”
“放心,残留的怨念碎片都回收了,保证不会再有下次‘校园怪谈’。”
白无常摆摆手,随即她的目光变得稍微认真了一点,在陆临和程晓阳之间扫了几个来回。
最后定格在程晓阳身上,鲜红的嘴角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
“不过……小学渣,你这次可是出了大风头了。”
程晓阳一脸茫然:“啊?我?”他除了拖后腿和哭,还干啥了?
“纯净的魂魄,对怨灵来说是大补,但对某些‘存在’来说,可是灯塔一样的显眼哦。”白无常的声音拖得长长的,带着一种不祥的暗示。
“尤其是……当你主动爆发出那么强烈的情绪,还掺和进这种程度的怨气净化事件里的时候。”
陆临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你想说什么?”
白无常收起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身体微微前倾,虽然还在笑,但眼神里却没了笑意,反而透着一丝罕见的凝重。
“我是来给你们提个醒的,小学霸。”她的目光转向陆临。
“你这次动用禁术,元气大伤,阳气亏虚,最近最好夹着尾巴做人,少管闲事。”
然后,她的视线再次落回程晓阳身上,那目光让程晓阳感觉自己像被什么冰冷的蛇给盯上了,后背发凉。
“至于你,小可爱……”白无常的红唇弯起,吐出的话却让空气瞬间降温,“你已经被‘那位’注意到了。”
“什、哪位?”程晓阳的声音开始发抖。
白无常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用手指,用那鲜红的、长长的指甲,在积了薄灰的茶几面上,缓缓写下了两个字。
那两个字笔画扭曲,仿佛蕴含着无尽的怨毒与古老的气息,仅仅是看着,就让人心生寒意——
赤魇。
写完之后,那两个字仿佛活物般,在茶几面上留下深深的、暗红色的痕迹,久久不散。
白无常吹了吹指甲,仿佛只是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语气重新变得轻飘飘,却带着毋庸置疑的警告:
“风波将至哦,两位小朋友。自求多福吧~”
话音落下,她的身影如同烟雾般缓缓消散,连同那诡异的两个字,一起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只留下客厅里一片死寂,以及面面相觑、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的两人。
程晓阳腿一软,差点瘫坐在地上,声音带着哭腔:“赤、赤魇?那是什么?学长……白大人是什么意思啊?”
陆临没有立刻回答,他只是盯着白无常消失的地方,眼神锐利如刀,薄唇紧抿,放在沙发扶手上的左手不自觉地攥紧,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半晌,他才缓缓吐出一口气,声音低沉得仿佛结冰:
“意思是,真正的麻烦,才刚刚开始。”
窗外阳光正好,屋内却仿佛被无形的阴霾笼罩,寒意彻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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