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松林比林苹果想象中更安静。
高大的松树遮天蔽日,阳光只能透过层层叠叠的枝叶,洒下细碎的光斑,落在厚厚的松针地毯上,像撒了把碎金。
风穿过树梢,发出“呜呜”的轻响,混着远处不知名鸟儿的啼叫,反倒衬得林间愈发清幽。
“这里很少有人来。”苍拎着藤筐走在前面,步伐比在部落里轻快了些,“以前部落里的小崽子们怕黑,说林子里有会吃人的树妖,只有我敢往深处跑。”
林苹果跟在他身后,踩着松软的腐叶,听着脚下发出“沙沙”的轻响,心里那点残留的拘谨渐渐散了。
她好奇地打量着周围:树干上缠着深绿色的藤蔓,垂下来的气根像天然的帘子;地上长着星星点点的白色小花,花瓣薄得像蝉翼;偶尔有小松鼠抱着松果从眼前窜过,转眼就消失在树洞里,留下一串“吱吱”的叫声。
这一切都和她记忆里那个钢筋水泥的世界截然不同,带着一种原始又蓬勃的生命力,让她紧绷的神经慢慢松弛下来。
“你看这个。”苍突然停下脚步,弯腰从草丛里摘了朵紫色的花,递到她面前。那花形状像个小喇叭,花瓣边缘泛着银紫色的光泽,凑近了闻,有股淡淡的清香。
“这叫‘风信子’,墨说能安神。”苍的指尖捏着花茎,动作有点僵硬,像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你要是觉得闷,摘几朵回去,放石屋里能香好几天。”
她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接过来。
“谢谢。”她把花别在兽皮裙的领口,紫色的花瓣衬得她脸色更柔和了些,“很好看。”
苍的喉结动了动,没说话,只是转身继续往前走。
不知不觉到了午后,阳光更暖,林苹果坐在溪边的大青石上,手里捏着片巴掌大的枫叶状叶子,看着苍在不远处翻动火上的和松果一样的东西,噼啪的爆裂声混着松风,有种安稳的惬意。
“快熟了。”苍用树枝拨了拨火堆,松果壳裂开细小的缝,飘出浓郁的松香,“你今天也没怎么吃东西,这个甜,你肯定爱吃。”
林苹果弯唇笑了笑。
她好像有点习惯被这样无微不至照顾的感觉了…但如果…又如幻梦一般消失该怎么办?
她光着脚伸进溪水里,冰凉的水流漫过脚踝,惊得一群小鱼四散游开。
苍看过来时,正好撞见她低头思索的样子,她的眼里总是仿佛隐藏着很多事,让人捉摸不透,刚才还挺开心的,这一会不知道又胡思乱想了什么。
她嘴角还沾着点刚才吃野葡萄留下的紫渍,看上去有些可爱。
苍喉结动了动,转身从藤筐里摸出块干净的兽皮,走过去蹲在她面前:“脚别着凉,擦擦。”
林苹果愣了愣,看着他伸手替自己擦脚,指尖的薄茧蹭过皮肤时有点痒,她下意识想缩,却被苍轻轻按住:“别动,山里潮气重,你若是着凉了墨又要念叨我。”
他的动作很轻,像是怕碰碎什么,深蓝色的眼睛专注地落在她沾着水珠的脚趾上,耳尖却悄悄泛了红。
林苹果的心跳莫名快了半拍,赶紧别开脸,假装看远处的松树,耳根却烫得厉害。
坚果熟了,苍用树枝敲开壳,把果仁递到她嘴边:“吹吹,有点烫。”
林苹果张口咬住,甜糯的滋味在舌尖化开,混着淡淡的松木熏香,比以前世界的松子还要好吃。
她没忍住,又凑过去咬了一口,舌尖差点碰到苍的手指,两人都像被烫到似的往后缩,空气里飘着点说不清的甜。
夕阳西斜时,天边染成了橘粉色。苍收拾东西,觉得该回家了。
“还是飞回去吧,快些。”苍看向林苹果,眼里带着些许期待。
“好,辛苦你了。”林苹果刚答应下来,就被苍打横抱起。
林苹果惊呼一声,下意识搂住他的脖子。
苍的手臂很稳,带着她腾空而起时,她没像早上那样害怕,反而睁大眼睛看着渐渐缩小的树林,风声里,苍的心跳又开始“咚咚”地响,比刚才更快了些。
“你的心跳又快了。”她仰头看他,晚霞落在他侧脸,把深蓝色的眼睛染成了暖棕色。
苍低头瞪她,耳尖红得滴血:“再说话就把你扔下去。”
林苹果笑着闭上嘴,却把脸埋得更深了些。
风卷着晚霞掠过苍的羽翼,将林苹果的发丝吹得飞扬。
她埋在苍怀里,听着他胸腔里“咚咚”的心跳,鼻尖萦绕着松脂与他体温混合的气息,看着下方的森林,恍惚间觉得这画面像幅被夕阳染透的画——直到几声尖利的兽吼划破天际。
“吼——!”
三道黑影从下方的密林窜出,带起腥臊的风,直扑半空中的两人。
是流浪兽,看毛色像是被驱逐出部落的狼族与熊族混血,眼露凶光,涎水顺着獠牙滴落,显然将他们当成了猎物。
“抓紧!”苍低喝一声,翅膀猛地侧翻,险险避开最前面那只灰熊兽的利爪。他怀里的林苹果被惯性甩得一晃,下意识搂紧他的脖子。
“雌性!交出雌性!”领头的狼兽嘶吼着,利爪泛着寒光,直扑林苹果的侧脸。苍眼神一厉,左臂死死护着怀里的人,右臂骤然兽化,鹰隼特有的锋利爪子弹出,带着破空的风声,狠狠拍在狼兽的侧脸。
“嗷——!”狼兽被拍得横飞出去,撞在下方的树冠上,枝叶簌簌坠落。
但另外两只兽已经围了上来,一左一右,龇着牙试图撕扯苍的翅膀。
“找死!”苍怒喝,翅膀猛地展开到最大,深棕色的羽毛根根竖起,像淬了锋的刃。
他借着气流拔高,同时将林苹果往腋下紧了紧,腾出的右手抽出腰间的石矛,迎着左侧扑来的熊兽掷去——石矛精准地刺穿了熊兽的肩胛,带出一串血珠。
可变故突生。
又有两只流浪兽从斜后方窜出,显然是埋伏好的,目标明确,全冲着林苹果而来。他们知道雌性珍贵,尤其看苍护得紧,更想抢夺过来。
“交出雌性!”最瘦的那只狐兽身形灵活,绕到苍的盲区,利爪直抓林苹果的脚踝。
苍瞳孔骤缩,想转身格挡已来不及,只能猛地侧身,用自己的后背硬生生受了这一爪——
“嗤啦!”
兽爪撕开兽皮的声音刺耳,血瞬间渗了出来,染红了林苹果贴在他后背的脸颊。温热的、带着铁锈味的液体蹭在她皮肤上,让她浑身一颤。
“苍!”她失声尖叫,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苍却像感觉不到痛,借着侧身的力道,翅膀狠狠扇向那只狐兽,将它扇得撞在山壁上晕了过去。
剩下的两只兽见同伴接连受伤,非但不退,反而被血腥味刺激得更疯狂,一左一右咬住了他展开的翅膀。
“呃——”苍闷哼一声,羽翼上的羽毛被撕扯下来不少,血顺着羽毛的缝隙往下滴,像断线的红珠。
但他的眼神更冷了,深蓝色的瞳孔里翻涌着怒意,左臂突然发力,将林苹果往更高处一送,同时自身猛地下坠——
“砰!”
他带着两只咬住翅膀的兽砸进下方的灌木丛,借着落地的冲击力,膝盖顶住狼兽的胸腔,同时右手化爪,精准地扣住熊兽的咽喉。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熊兽的挣扎骤然停止。狼兽见状吓得呜咽一声,转身想逃,却被苍反手拽住尾巴,狠狠甩在石头上,片刻就没了声息。
前后不过片刻,五只流浪兽已尽数倒地。
苍喘着粗气站起身,后背的伤口还在渗血,翅膀上缺了好几块羽毛,显得有些狼狈,眼神却依旧锐利。
他抬头望向半空中——林苹果正被他刚才释放的气流托着,吓得脸色惨白,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淌。
“别怕,没事了。”苍忍着痛,展开受伤的翅膀再次腾空,将她稳稳接回怀里。这次他飞得很慢,因为后背的伤口被牵扯着,每动一下都钻心地疼。
林苹果扑进他怀里,指尖触到他后背的血,烫得像火。
“你的背……你的翅膀……”她的声音哽咽着,眼泪掉得更凶,“都怪我!要不是我,你根本不会受伤!”
如果她能像个正常的雌性一样有力气,哪怕只是能跑快些,也不会让苍为了护她受这么重的伤。如果她能控制那个该死的零阶能力……
“哭什么。”苍低头,用没受伤的翅膀轻轻蹭了蹭她的头发,声音带着伤后的沙哑,却依旧温柔,“我是你的兽夫,保护你是应该的。这点伤……”
话没说完,就被林苹果猛地按住了后背的伤口。
她的掌心滚烫,带着一种奇异的暖意,像是有细小的光从她指尖渗出来,钻进他的皮肉里。
“你干什么……”苍愣住了。
林苹果没说话,只是死死盯着他后背的伤口,眼泪模糊了视线。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快点好起来,别让他疼了。
她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觉得体内有股温热的力量顺着手臂涌出去,跟着她的意念往苍的伤口里钻。
下一秒,奇迹发生了。
苍后背的伤口处泛起淡淡的白光,像是被月光笼罩。
那些外翻的皮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拢、愈合,渗血的地方迅速结痂,甚至连被撕开的兽皮都仿佛被无形的手抚平了些。
翅膀上缺失的羽毛根部,也冒出了细密的新羽毛。
不过数息,刚才还狰狞的伤口,竟只剩下浅浅的粉色印记,连痛感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苍彻底僵住了,深蓝色的眼睛里写满震惊,他低头看着怀里的林苹果——她的脸色比刚才更白了,嘴唇毫无血色,眼神也开始涣散,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苹果儿?”他慌了,想抱紧些,却见林苹果的眼睛轻轻闭上,身体一软,彻底晕了过去。
“苹果儿!”苍的心脏骤然缩紧,再也顾不上震惊,拼尽全力扇动翅膀,朝着部落的方向疾飞。
晚霞被甩在身后,风声里只剩下他急促的呼喊和越来越快的心跳。
怀里的人很轻,呼吸微弱得像风中残烛,那种仿佛无法呼吸的痛苦让他第一次尝到了名为“恐惧”的滋味。
他好怕她有事,他好像已经爱上她了。
他不知道她刚才做了什么,不知道那白光是什么,只知道她为了治好他,耗尽了力气。
“撑住,苹果儿,马上就到家了……”苍的声音发颤,羽翼划破暮色,带着怀里的人,朝着石屋的方向狂奔。
石屋的灯光已经亮起,墨大概还在等他们。
只是这一次,他带回的,是晕过去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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