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本古老的兽皮书,沉重得如同镌刻着世界本身的秘密。书页泛黄脆化,边缘卷曲,散发着一股混合着霉味、陈旧羊皮和某种奇异香料的气息。上面的文字并非现代通用语,而是一种更加古老、笔画如同藤蔓纠缠的字符,间或夹杂着意义不明的抽象图案和能量流转示意图。
没有具体的修炼法门,没有一步一脚印的指导。只有一些支离破碎的记载,关于那些试图掌控超越自身理解之力的先贤,他们所走过的歧路与留下的警示。
“……以心为笼,囚禁暴走的星辰,然笼碎之日,星光亦将湮灭……”
“……意志的锋刃,可斩断奔流的时光,然持刃者,亦被时光遗忘……”
“……束缚深渊者,需先化为更深之渊……”
“……聆听万物的低语,终将被万物的喧嚣吞噬……”
字里行间充斥着矛盾、隐喻和令人不安的结局。自我封印,意识枷锁,听起来是解决之道,但书中记载的尝试者,大多走向了疯狂、消亡或被自身力量反噬的终末。
罗伊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废寝忘食地研读。精神力过度消耗后的刺痛感尚未完全消退,此刻又被这些晦涩的文字和绝望的先例搅得心神不宁。他感觉自己像是在一片布满陷阱的黑暗森林中摸索,每一步都可能万劫不复。
“囚禁”、“斩断”、“束缚”、“吞噬”……这些词汇带着血腥和决绝的味道。难道控制这力量的唯一方法,就是如此极端地对抗和压制吗?
他回想起自己能力的本质——“概念重构”。它是“解读”与“干涉”,是去“理解”并“影响”那些构成世界的底层标签。对抗和压制,似乎与这种“理解”和“影响”的初衷背道而驰。
或许……“鞘”并非坚硬的囚笼,而是……一种更加柔性的“过滤网”?或者一种能够随时调整“通透度”的“屏障”?
这个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微弱星火。
他放下古籍,尝试换一种思路。他不再试图强行“封锁”那随时可能逸散的力量,而是尝试去“理解”它逸散的规律,去“感知”自身精神与魔力在何种状态下,最容易出现这种不受控的泄漏。
他进入冥想,内视自身。精神力的海洋因之前的透支而显得平静却暗流汹涌,魔力的溪流在龟裂的河床上缓慢汇聚。他仔细体会着那种微妙的状态——当精神力高度集中到极致,当对规则的感知精细到某个临界点,意识海的边缘就会变得模糊,那属于“概念重构”的、试图干涉外界规则的本能,便会如同渗透一般,悄无声息地流淌出去。
这不是“失控”,更像是一种……“饱和溢出”。
那么,能否在意识海的边缘,构筑一道柔性的、具有“识别”和“缓冲”功能的堤坝?当感知达到临界,可能引发“溢出”时,这道堤坝能自动产生作用,将那些试图逸散的、带有干涉性质的意念“缓冲”或“导流”回自身,而不是任由其影响外界?
这需要他对自身精神力和魔力运转有着入微的掌控,并且需要对“概念重构”的干涉意念本身,有着清晰的“标识”和“认知”。
这比他之前任何一次尝试都要困难。这不再是改变外物,而是改变自身意识的结构和运转方式!
他开始了新一轮的、更加凶险的尝试。没有前人指引,全靠直觉和摸索。
过程痛苦而漫长。无数次,他感觉自己意识海的边缘因为强行构筑“堤坝”而变得更加不稳定,险些引发更大规模的泄漏;无数次,他因为试图“标识”自身那无形的干涉意念,而导致精神紊乱,头痛欲裂。
但他没有放弃。妖精尾巴的喧嚣偶尔从楼下传来,纳兹的大笑,格雷的冷哼,露西的吐槽,米拉杰温柔的劝解……这些声音如同锚点,将他从意识探索的险境中一次次拉回现实。
他不能失控,他不能成为公会的威胁。
这天深夜,罗伊再次沉浸在意识深处。他已经失败了几十次,精神疲惫到了极点。就在他几乎要放弃这次尝试时,他不再试图去“构筑”什么,而是尝试去“共鸣”。
他回想起弗里德教导的结界符文,那些符文之所以能稳定存在,是因为其结构与外界魔力粒子产生了某种“共鸣”,形成了自洽的能量循环。他回想起自己“看到”的魔法阵节点,那些节点之所以关键,是因为它们是能量流转与规则显现的“共振点”。
那么,他意识海的“边界”,是否也可以看作是一种特殊的“结构”?能否通过调整自身精神力的“频率”或“状态”,使其与维持自身存在稳定的某种内在规则产生“共鸣”,从而自然形成一道过滤逸散的“屏障”?
他将意念沉入那模糊的意识边界,不再强行约束,而是像调整琴弦一样,细微地改变着自身精神力的“波动”。他回忆着那种完全放松、心神合一、仿佛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的宁静状态——那是他在未觉醒能力前,偶尔能感受到的平和。
他放弃了对抗,选择了“融入”与“调和”。
渐渐地,一种奇异的感觉浮现。他那躁动不安的意识边界,仿佛被注入了一种温和的“粘滞感”和“弹性”。当那试图逸散的干涉意念触及边界时,不再是被硬生生挡住或反弹,而是像陷入了一层柔韧的、充满张力的无形薄膜,被缓缓地缓冲、吸收,最终大部分消散于无形,只有极少一部分极其微弱的波动渗透出去,但已不足以对外界产生任何实质影响。
他成功了!
不是坚不可摧的牢笼,而是一道柔性的、具有自我调节能力的“精神滤网”!
他猛地睁开眼睛,剧烈的喘息着,浑身被汗水湿透,大脑因为长时间的专注而嗡嗡作响,但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明和掌控感,却从意识深处升起。
他小心翼翼地,再次尝试集中精神,去感知外界。那种信息过载的冲击感依然存在,但变得“柔和”了许多,不再像以前那样蛮横地冲刷他的意识。当他主动停止感知时,那逸散的意念也如同退潮般,被那道新生的“滤网”有效地约束在内。
虽然还很粗糙,很不稳定,维持这种“滤网”状态本身也需要持续消耗精神力,但这无疑是一个里程碑式的突破!
他推开房门,踉跄着走到公会大厅。天色已近黎明,大厅里只剩下几个醉倒在桌上的身影和正在打扫的米拉杰。
“米拉小姐……”罗伊的声音带着疲惫,却有一丝抑制不住的激动。
米拉杰回过头,看到罗伊苍白却眼神发亮的样子,温柔地笑了笑:“罗伊君?看起来你好像……想通了什么?”
“嗯。”罗伊重重地点了点头,“我找到……暂时控制它的方法了。”
他没有详细解释,但米拉杰从他眼中看到了某种沉淀下来的东西,那是经历了迷茫和挣扎后获得的坚定。
“那就好。”米拉杰没有多问,只是递给他一杯温水,“会长会很欣慰的。”
几天后,当罗伊再次站在弗里德面前,展示他重新稳定维持了超过一个小时的符文阵列,并且周围没有任何物品出现概念异常时,弗里德那万年不变的冷峻脸上,也终于出现了一丝细微的松动。
“控制力,提升了。”弗里德评价道,算是极高的赞许,“看来,你找到了自己的‘鞘’。”
罗伊松了口气。他知道这只是开始,这道“精神滤网”还需要千锤百炼,才能在任何状态下都稳固如初。但至少,他不再是那个行走的不稳定炸弹了。
也就在这时,一个震动整个菲欧烈王国魔法界的消息,如同风暴般传到了玛格诺利亚。
黑暗公会“恶魔心脏”,正式向魔法评议会宣战,其麾下势力异常活跃,多处出现袭击事件,魔法界气氛骤然紧张。
妖精尾巴公会内,也弥漫开一股山雨欲来的凝重。
马卡洛夫召集了所有成员,站在二楼的栏杆前,面色前所未有的严肃。
“孩子们!”他的声音洪亮,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想必你们都听说了!‘恶魔心脏’那群渣滓,已经开始行动了!评议会发布了紧急动员令,要求各大正规公会提高警惕,随时准备应对可能爆发的冲突!”
大厅里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屏息凝神。
“我们妖精的尾巴,从不主动惹事,但也绝不怕事!”马卡洛夫目光如炬,扫过下方每一张面孔,“任何敢于破坏和平、伤害无辜的邪恶,都是我们的敌人!”
“但是,在全面冲突爆发之前,我们还有必须要做的事情!”他话锋一转,“根据情报,‘恶魔心脏’的活动并非毫无规律,他们似乎在寻找着什么,或者说……在清除某些可能阻碍他们计划的存在。一些偏远地区,已经出现了诡异的魔法灾害报告。”
他的目光落在了艾露莎、纳兹、格雷、露西,以及……站在人群后方,眼神已然恢复沉静的罗伊身上。
“艾露莎!纳兹!格雷!露西!罗伊!”
被点名的五人立刻挺直了背脊。
“你们五人,即刻出发,前往位于王国边境的迦尔纳岛!”马卡洛夫下达了指令,“那里最近出现了异常的紫色月亮现象,岛屿被不祥的魔力笼罩,通讯断绝,有报告称岛民行为诡异。评议会怀疑这与‘恶魔心脏’的活动有关,也可能是某种古代诅咒的复苏。你们的任务是调查真相,如果可能,解决事件,并评估其与‘恶魔心脏’的关联!”
迦尔纳岛?诅咒之岛?
罗伊心中一动。这是原着中S级任务“迦尔纳岛篇”的剧情!没想到会因为“恶魔心脏”的活跃而提前,并且以这种形式发布。
“是!会长!”艾露莎代表小队,铿锵有力地接下了任务。
纳兹已经兴奋地摩拳擦掌,格雷也露出了凝重的战意,露西虽然有些紧张,但眼神同样坚定。
罗伊深吸一口气,感受着意识边缘那道柔韧的“滤网”。他知道,这将是他掌握初步控制力后的第一次真正考验。不再是公会内部的联习或小规模冲突,而是可能直面黑暗公会和未知诅咒的危险任务。
他抬起手,看着掌心那黑色的妖精尾巴纹章。
力量、控制、责任、同伴……
这一切,都将在那座被诅咒的岛屿上,找到答案。
新的征程,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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