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正殿偏殿内,药香与熏香交织,试图驱散那股萦绕不去的病气。林夙半靠在软榻上,手中捧着一卷《通典》,目光却并未落在书页上,而是虚虚地投向窗外。已是午后,冬日的阳光透过窗棂,在他苍白的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更添几分脆弱。
程太医新开的药方比之前更猛,药力发作时,五脏六腑都像是被无形的手攥紧、翻搅,带来绵密而尖锐的痛楚。他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唇色泛白,唯有那双眼睛,在病气的笼罩下,依旧保持着令人心悸的清明与冷静。
回宫已有三日,景琰将他安置在丽正殿偏殿,几乎是寸步不离的保护。每日汤药、膳食皆由小卓子和程太医亲自经手,连殿内伺候的宫人也换成了赵怀安严格筛查过的生面孔。东宫内外,明哨暗岗,戒备森严如同铁桶。
这种过度的保护,固然挡住了外界的明枪,却也无形中筑起了一道高墙,将他与外界的信息隔离开来。他需要知道朝堂动向,需要了解皇帝对盐税案后续的态度,更需要摸清李阁老和“暗刃”在失败后的下一步动作。困守在这方寸之地,仅靠有限的奏报,如同隔靴搔痒。
就在他凝神思索之际,殿外传来一阵极轻的、与寻常侍卫或宫人截然不同的脚步声。那脚步声带着一种特有的、长期身居高位养成的沉稳与圆滑。
林夙眼神微动,放下了手中的书卷。
小卓子轻手轻脚地进来,脸上带着一丝紧张和诧异,压低声音禀报道:“公公,司礼监掌印高公公来了,说……说是奉陛下之命,前来探病,顺便问问西苑用度采购的后续事宜。”
高永?林夙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讶异。皇帝派他来探病?这理由倒也说得过去,毕竟他离宫的名义是督办西苑用度。但以高永司礼监掌印的身份,亲自来探他一个随堂太监的病,未免有些不合常理。更何况,还是在如今东宫与三皇子一党斗争白热化的敏感时刻。
事出反常必有妖。
林夙微微颔首,声音带着病后的虚弱,却不失分寸:“请高公公进来吧,上好茶。”
“是。”小卓子应声退下。
片刻后,高永那略显富态的身影出现在殿门口。他今日穿着一身深紫色的蟒纹常服,并未着正式官袍,脸上带着惯常的、如同面具般和煦的笑容,眼神却锐利如鹰,不动声色地扫过殿内陈设,最后落在榻上的林夙身上。
“哎哟,林公公,这才几日不见,怎的病得如此沉重?”高永快步上前,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仿佛真是来看望一位病中的同僚。他挥手制止了林夙欲起身行礼的动作,“快躺着,快躺着!你我之间,不必讲究这些虚礼。”
他自顾自在榻前的梨花木椅子上坐下,小卓子奉上热茶,便识趣地退到殿外守着。
“劳动高公公亲自前来,奴婢惶恐。”林夙靠在软枕上,微微欠身,语气恭敬而疏离。
“诶,这话就见外了。”高永端起茶盏,轻轻撇了撇浮沫,却不喝,目光落在林夙毫无血色的脸上,叹道,“陛下听闻林公公在西苑染病,甚是挂念,特命咱家前来探望。陛下说了,林公公是太子殿下得用的人,为朝廷办事尽心尽力,要咱家务必嘱咐你好生将养。”
“陛下隆恩,奴婢感激不尽。”林夙垂下眼帘,掩去眸中思绪。皇帝挂念?恐怕是试探和审视更多一些。
高永放下茶盏,身子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那和煦的笑容里似乎多了一丝别样的意味:“林公公啊,咱们都是在宫里当差的人,有些话,关起门来说,也就不绕弯子了。”
林夙心中一动,知道正题来了。他抬起眼,平静地看向高永:“高公公有话,但讲无妨。”
高永环顾四周,确认殿内再无他人,这才缓缓道:“林公公年轻有为,深得太子殿下信重,这宫内宫外,都是有目共睹。如今又协理司礼监事务,批红之权在手,可谓是前途无量啊。”
他顿了顿,观察着林夙的反应,见对方依旧神色不动,便继续道:“不像咱家,老了,在这司礼监掌印的位置上坐了十几年,早已是精力不济,力不从心喽。这内廷二十四衙门,事务繁杂,稍有不慎便是大错。咱家这把老骨头,实在是有些……撑不住了。”
林夙静静地听着,心中已然明了高永的来意。这不是简单的探病,更不是奉旨问话,这是一次……投石问路,或者说,是一次隐秘的投诚。
他不动声色,轻轻咳嗽了两声,声音微弱:“高公公过谦了。您执掌司礼监多年,经验丰富,德高望重,是内廷的定海神针。奴婢年轻识浅,还需向您多多请教。”
“请教不敢当。”高永摆了摆手,脸上笑容更深,也更显意味深长,“咱家只是觉得,与林公公投缘。这内廷的未来,终究是你们年轻人的。咱家嘛……只盼着能找个稳妥的接班人,把这副担子交出去,也好安安生生地颐养天年。”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林夙,几乎是不加掩饰地暗示:“林公公以为,咱家这想法如何?”
殿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有炭盆中银骨炭燃烧时发出的轻微噼啪声。
林夙能感觉到高永那看似随和的目光下隐藏的审视与期待。这位执掌内廷权柄多年的老狐狸,选择在此时向他抛出橄榄枝,意图再明显不过。
东宫监国,势头正盛,而三皇子一党经盐税案打击,暂时蛰伏。皇帝病情反复,态度暧昧。高永这是在为自己寻找后路,他看好景琰,也看好景琰身边最得力的自己。他愿意用他手中的司礼监掌印之位,来换取未来的平安和或许还有的些许香火情分。
这是一个巨大的诱惑。司礼监掌印太监,内相之首,批红大权在握,足以影响朝政走向。若能得到这个位置,景琰推行新政、肃清反对势力将事半功倍,对彻底掌控内廷、防范后宫阴私也至关重要。
但这也是一个烫手的山芋,一个巨大的靶子。
他林夙如今只是一个随堂太监,就已引来无数攻讦,若再进一步,坐上那掌印之位,必将成为所有文官集团、残余对手势力的眼中钉、肉中刺。届时,所有的明枪暗箭都会集中射向他。而且,高永此举,是真心的急流勇退,还是以退为进,甚至暗藏祸心?他背后是否还有皇帝或其他势力的影子?
利弊权衡,只在电光火石之间。
林夙掩唇低咳了几声,苍白的脸上因气息不顺泛起一丝潮红,他缓了缓,才抬眼看向高永,目光平静无波:“高公公厚爱,奴婢感激不尽。只是……奴婢入宫时日尚短,资历浅薄,于司礼监事务更是初涉皮毛,岂敢觊觎掌印之位?何况,此等重大人事,最终还需陛下和太子殿下圣心独断,非奴婢所能妄议。”
他这番话,既表达了谦逊(或者说警惕),也点出了关键——决定权不在他,而在皇帝和太子。
高永闻言,脸上笑容不变,眼底却闪过一丝了然。他并不意外林夙的谨慎,若对方立刻欣喜若狂地答应,他反而要怀疑其心性和能力了。
“林公公过虑了。”高永呵呵一笑,语气轻松了几分,“资历嘛,都是熬出来的。以林公公之才,加上太子殿下信重,执掌司礼监不过是时间问题。至于陛下和殿下那边……”他拖长了语调,意有所指,“咱家在宫中几十年,总还有几分薄面,若时机合适,为林公公美言几句,想必陛下和殿下也会慎重考虑。”
他这是在承诺会动用他的影响力,为林夙上位铺路。
“至于那些闲言碎语,林公公更不必放在心上。”高永端起茶盏,轻轻啜了一口,语气带着一丝不屑与傲然,“这宫里,从来都是成王败寇。只要殿下地位稳固,林公公手握实权,那些嗡嗡叫的苍蝇,又能奈你何?”
他放下茶盏,目光再次变得锐利,直视林夙:“咱家今日前来,是真心实意觉得林公公是接掌司礼监的最佳人选。内廷需要一位像林公公这样,既有能力,又得储君信任的年轻俊杰来执掌,方能安稳。咱家也可以放心养老。”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几乎如同耳语:“当然,若林公公另有顾虑,或觉得时机未到,咱家也绝不强求。只是……机会稍纵即逝。三皇子那边,李阁老虽倒,但其母族张氏在江南经营多年,与内廷某些人也并非没有往来。若被他人抢先一步,恐怕……于东宫大业不利啊。”
软硬兼施,利弊陈述。高永将选择权,看似交到了林夙手中,实则也将一份沉甸甸的责任和风险,一并推了过来。
林夙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颊上投下淡淡的阴影,遮住了他眼中翻涌的思绪。他能感受到高永话语中的诚意,至少大部分是真实的。这位老太监确实想急流勇退,而选择投靠势头正盛的东宫,扶持他上位,是最符合其利益的选择。
接受,意味着权力,也意味着更大的风暴。
拒绝,可能错失良机,也可能引来高永的不满甚至转向。
他需要时间思考,更需要与景琰商议。
“高公公推心置腹,奴婢……明白了。”林夙抬起头,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带着病容的疲惫与感激,“此事关系重大,请容奴婢……仔细思量,也需寻机禀明太子殿下。”
他没有立刻答应,也没有断然拒绝,留下了回旋的余地。
高永是何等人物,立刻听懂了其中的含义。他脸上笑容更盛,仿佛完成了一桩大事,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袍:“应当的,应当的。林公公且安心养病,此事不急在一时。咱家今日叨扰已久,就不影响林公公休息了。”
他走到门口,又像是想起什么,回头道:“哦,对了,西苑用度采购的后续,咱家会让下面的人整理好文书送过来,林公公病愈后再看不迟。陛下那边,咱家自会回话,只说林公公需要静养些时日。”
这是投名状,也是示好。他帮林夙在皇帝那里圆了话,也表明了后续合作的态度。
“有劳高公公。”林夙微微颔首。
高永满意地笑了笑,转身离去,那富态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殿外廊下。
殿内重新恢复了寂静。林夙靠在软枕上,缓缓闭上眼,高永的话语却在他脑海中反复回响。司礼监掌印……巨大的权力诱惑,以及随之而来的滔天风险。
他必须尽快见到景琰。
夜幕降临,丽正殿主殿书房内,灯火通明。
萧景琰刚刚处理完一批加急奏章,眉宇间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盐税案虽暂时压制下去,但后续的官员填补、政务衔接千头万绪,加之皇帝病情时有反复,他监国理政,如履薄冰。
赵怀安悄无声息地进来,低声禀报了高永下午前往偏殿探病之事。
景琰执笔的手微微一顿,墨点滴在奏章上,晕开一小团污渍。他放下笔,抬起头,眼神锐利:“高永?他去做什么?”
“据说是奉陛下之命探病,询问西苑用度事宜。但在偏殿内与林公公密谈了近半个时辰。”赵怀安如实回禀。
景琰的眉头蹙了起来。高永这只老狐狸,在这个节骨眼上去见林夙,绝不仅仅是探病那么简单。他沉吟片刻,起身道:“去偏殿。”
当他踏入偏殿时,林夙正靠在榻上,就着烛火翻阅一些文书,脸色在跳跃的烛光下更显苍白透明。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见是景琰,便欲起身。
“躺着。”景琰快步上前,按住他的肩膀,触手之处,依旧能感到单薄衣衫下的嶙峋骨骼和一丝不正常的凉意。他心头一紧,在一旁坐下,目光扫过那些文书,“是什么?”
“高公公派人送来的,西苑采购的后续账目。”林夙放下文书,声音比下午更显虚弱,但眼神清明,“殿下,高公公今日前来,并非只为探病。”
景琰神色一凛:“他意欲何为?”
林夙将高永的来意,以及那番关于司礼监掌印之位的暗示,原原本本,毫无保留地告知了景琰。他没有加入自己的判断,只是客观陈述。
景琰听完,沉默了片刻,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榻沿,眸色深沉如夜。“他想让你接掌司礼监?”他重复了一遍,语气听不出喜怒。
“他是如此暗示。”林夙低声道,“奴婢以为,此事利弊参半。”
“说说看。”景琰看向他,目光专注。
“利在于,司礼监掌印之位,权柄极重,若由我们的人掌控,于殿下推行新政、稳固朝局、肃清内廷,有莫大助益。高永主动投诚,可省去许多争斗周折。”林夙条理清晰地分析,尽管气息有些不稳,“弊在于,奴婢若坐上此位,必将成为众矢之的,文官攻讦、对手暗算,只会变本加厉。且高永此举是真心还是假意,仍需谨慎甄别。此外……”
他顿了顿,抬眸看向景琰,烛光在他眼底摇曳,“陛下对此,会如何想?”
最后一句,点破了最关键之处。皇帝虽然病重,但并未完全放权,尤其对宦官干政极为敏感。高永退位,若由东宫力推的林夙接任,皇帝会如何看待?是否会觉得东宫迫不及待要掌控内廷,从而心生忌惮,甚至出手干预?
景琰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他凝视着林夙,看着他因病痛而愈发清瘦的脸庞,看着他眼底那抹即使虚弱也未曾熄灭的冷静与智慧,心中涌起一股复杂难言的情绪。有欣赏,有依赖,有痛惜,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
林夙越来越出色,也越来越能牵动他的心神。给予他更大的权力,究竟是助力,还是……养虎为患?这个念头如同毒蛇,悄无声息地钻入他的心间,让他悚然一惊。
他迅速压下这荒谬的想法,沉声道:“高永此人,老谋深算,无利不起早。他此时投诚,确是因东宫势大,他欲寻退路。其意应有七分真,但也不得不防他留有后手,或与父皇另有默契。”
他站起身,在殿内踱了几步,停下,目光决断:“司礼监掌印之位,至关重要,绝不能落入他人之手。高永既然主动递出梯子,我们没有不接的道理。”
他转向林夙,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强势:“此事,准了。但不必急于一时。你先好生养病,待身体稍有好转,本王会寻机向父皇进言。至于外界攻讦……”他眼神一冷,“本王倒要看看,谁敢妄议!”
这维护的姿态如此明显,让林夙心中微暖,但那股莫名的隔阂感却并未消散。他垂下眼帘,低声道:“殿下圣明。只是……奴婢担心,此举会加速陛下对东宫的猜忌。”
“父皇那边,本王自有分寸。”景琰走到他榻前,低头看着他,烛光在他脸上投下深刻的阴影,“你只需记住,无论发生什么,本王都需要你在身边。司礼监,必须握在我们自己人手里。”
他的话语带着绝对的信任,却也带着帝王般的专断。
林夙心头一震,抬起头,对上景琰那双深邃如渊的眼眸。在那里面,他看到了决心,看到了依赖,也看到了一丝属于上位者的、冰冷的权衡。
“奴婢……遵命。”他轻声应道,声音湮没在烛火的噼啪声中。
景琰似乎还想说什么,但看到林夙脸上难以掩饰的倦色,终是忍住了。他伸手,替他拢了拢滑落的锦被,动作有些生硬,却带着罕见的细心。
“你好生休息,不必再为这些事劳神。一切,有本王。”说完,他深深看了林夙一眼,转身离去。
脚步声渐远,殿内重归寂静。
林夙望着那晃动的门帘,许久未曾动弹。景琰的决断在他的预料之中,但那瞬间流露出的、近乎冷酷的权衡,却像一根细刺,扎在他的心上。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们之间的关系,将不可避免地朝着“年轻帝王与权宦”的方向滑去。信任依旧,但纯粹的依赖与守护,已悄然掺入了权力的算计与制衡。
他缓缓躺下,蜷缩起来,体内的寒意似乎更重了。前路仿佛一张无形的大网,权力是诱饵,也是枷锁。而他,已半只脚踏入了网中。
就在景琰与林夙密议的同一时间,司礼监值房内。
高永并未休息,他坐在宽大的太师椅上,面前摊开着一本空白的奏事簿,指尖轻轻敲打着光洁的桌面。
一名心腹小太监垂手侍立在旁,低声禀报:“干爹,太子殿下刚才去了偏殿,待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才出来。”
高永脸上露出一丝了然的笑容,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知道了,下去吧。”
小太监躬身退下。
高永提起笔,在奏事簿上缓缓写下一行字,并非公务,而是一句看似无关的诗句:“东风渐起,新桃当换旧符。”
写罢,他放下笔,轻轻吹干墨迹,望着那行字,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辨的光芒。
投诚东宫,是他权衡利弊后的选择。萧景琰羽翼已丰,监国理政展现出的能力和手段,远非优柔寡断的皇帝或阴险的三皇子可比。林夙此子,心性坚韧,智谋超群,更重要的是对太子忠心不二,是接掌司礼监的最佳人选。扶他上位,既送了东宫一个大人情,也为自己谋了个安稳的晚年。
至于皇帝那边……他侍奉陛下几十年,深知其多疑善变的性情。如今陛下病重,对太子既倚重又忌惮,此时提出让林夙接任,陛下纵然心中不悦,但考虑到太子监国的现实和自己的身体状况,多半会顺水推舟,以示对太子的信任和安抚。
这是一步险棋,但也可能是一步妙棋。
只是,林夙身上的变数太大。他的能力,他的忠诚,以及他那不知能支撑多久的身体……都将影响未来的局势。
“但愿咱家这次,没有看走眼。”高永喃喃自语,将那张写有诗句的纸凑近烛火,看着它缓缓卷曲、焦黑,最终化为灰烬。
有些决定,一旦做出,便再无回头路。
与此同时,京城某处隐秘的宅院内。
李阁老形容枯槁地坐在暗影里,听着手下人的汇报。当听到高永今日去了东宫,停留许久时,他浑浊的眼中猛地迸射出怨毒的光芒。
“高永这个老匹夫!果然靠不住了!”他嘶哑地低吼,干瘦的手紧紧抓住椅子的扶手,指节泛白,“他想投靠东宫,把司礼监交给那个阉狗?休想!”
他猛地看向垂手立在面前的影煞,声音如同夜枭般刺耳:“‘暗刃’的计划进行得如何了?那‘引子’,可曾下到他的药里?”
影煞面无表情地回答:“已在尝试。东宫防卫极严,尤其是饮食药材,需等待更稳妥的时机。”
“时机?还要等什么时机!”李阁老情绪激动,剧烈地咳嗽起来,“再等下去,等那阉狗真的执掌了司礼监,我们就再无机会了!必须尽快!不惜一切代价!”
他喘息着,眼中闪烁着疯狂而绝望的光芒:“高永想送一份大礼给东宫?那我们就送他们一份……更大的‘惊喜’!”
夜色深沉,暗流在权力的棋局下更加汹涌地涌动。高永的投诚,如同一块巨石投入本就波澜起伏的湖面,激起了更巨大的涟漪。各方势力都在重新审视棋局,调整着自己的落子。
而处于风暴眼中的林夙,在病榻之上,缓缓睁开了眼睛,望着帐顶繁复的纹路,眼中一片冰凉的清醒。
他知道,真正的考验,或许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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