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陈默是被窗棂上的鸟鸣吵醒的。推开窗,总坛的晨雾还没散,却隐约能看见藤架的方向飘着点金——是星核果的光,比往常亮了些。
他往藤架走时,脚下的青石板还带着潮,沾着昨夜没干的露水。快到聚福门时,就见苏清月蹲在聚聚旁边,手里捏着把小银剪,正对着芽尖出神。
“怎么了?”陈默放轻脚步走过去。
苏清月回头,眼里闪着惊喜的光:“你看!它抽新叶了!”
陈默凑近一看,果然,聚聚的金核芽尖上,顶着片卷成筒的新叶,嫩得像浸了蜜,叶尖泛着点红,像是偷沾了南洋的浪色。最奇的是叶背,隐约能看见青核藤的冰纹,像把三地的藤性都攒在了这一片叶上。
“昨夜定是长了不少。”陈默伸手想碰,又怕碰坏了,指尖悬在半空,“老牧民埋的奶豆腐、石大叔添的星核粉,还有阿海的浪声余韵,都让它给吸了。”
苏清月用银剪轻轻拨开缠着新叶的绒毛:“老绣谱上说,藤生新叶时,得用晨露洗尘,往后叶纹才会清。”她从竹篮里拿出个玉盏,里面盛着刚接的露水,小心翼翼地往新叶上滴了两滴。
露水滴落的瞬间,新叶轻轻舒展了些,卷着的边慢慢展开,露出叶心的星斑——比芽尖的星斑大了些,像颗刚睡醒的星子。
“你看你看,它懂呢。”苏清月笑得眉眼弯弯,鬓角的碎发沾了点露水,在晨光里闪着细亮的光。
陈默突然想起昨夜交叠的影子,脸颊有点发烫,慌忙移开视线,却看见石敢当扛着锄头过来了,老远就喊:“新叶长了没?”
“长了长了!”苏清月扬声应,声音脆得像藤上的露珠滚落。
石敢当跑到聚聚旁,蹲下身看了半晌,直起身往手心啐了口唾沫,抡起锄头往根旁的土里刨了刨:“得给它松松土,让新根好往下扎。”他刨得仔细,土块碎得像筛过,还特意避开了青核的根须和红核的茎。
老渔人提着桶海泥来的时候,桶沿还滴着水,混着南洋的咸气。“给新叶添点海的劲,”他往松好的土里撒了把海泥,“别总娇滴滴的,得像红核藤那样,经得住浪。”
守脉亭的孩子们背着书包路过,见居聚长了新叶,都围过来看。扎羊角辫的小姑娘从兜里掏出颗光藤果,埋在新叶正下方:“给你当肥料,长得再快点!”穿海蓝衫的小男孩则找来根细藤条,小心翼翼地绕在新叶的茎上,像给它搭了个小架子。
陈默看着这热闹,突然觉得这株小小的藤苗,早已不是当初那棵混育的新苗了。它的根缠着三地的土,它的叶带着众人的盼,它的每一寸生长,都牵着藤荫社每个人的心。就像苏清月说的,藤缠架,人缠人,都是命——这矩矩,就是把他们缠在一起的那根最细,也最韧的藤。
苏清月把新叶的样子描在了《藤荫社记》上,旁边注着:“初三后一日,聚聚抽新叶,青纹、红尖、金星,具三地相。”她的笔尖停在“金星”二字上,突然抬头看了陈默一眼,眼里的光比叶心的星斑还亮。
晨雾渐渐散了,阳光穿过藤架,把新叶的影子投在地上,像片小小的、会发光的掌印。陈默知道,这新叶会慢慢长大,会在阳光下舒展,会在风雨里坚韧,会带着所有人的暖,长成剧聚最骄傲的一抹绿。
而他们,会继续在藤下松土、施肥、添水,看着新叶再抽出新叶,看着藤苗再往上长,把这藤荫下的日子,过得像新叶般,鲜活得冒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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