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阳光透过“清茗轩”雅室的竹帘，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室内茶香袅袅，苏挽月、顾清风与挽星三人再次聚首。与“荆棘重生”部分结束时那份带着初创激情的凝重不同，此次会面，更多了几分稳扎稳打的务实气息。
苏挽月翻阅着顾清风带来的、记录着近两个月图样生意稳定增长的账册，神色平静。收入可观，且持续，这为她提供了稳固的经济基础，也证明了这条道路的可行性。然而，她深知，满足于现状便是停滞不前，尤其是在柳承志那般人物已然注视的情况下，必须加速发展，增强自身的抗风险能力。
她合上账册，目光扫过顾清风与挽星，声音清晰而沉稳：“绣样生意如今已步入正轨，顾公子打理得甚好，收益稳定。然，仅靠此一项，终究单薄，易受市场波动及他人觊觎。我们需开辟新的财源，拓宽经营之路。”
顾清风闻言，神色一凛，知道姑娘必有新的谋划，恭敬道：“姑娘所言极是。不知姑娘有何打算？”
苏挽月从随身携带的布囊中取出几张新的画稿，铺在桌面上。这一次，不再是花卉虫鸟的绣样，而是几张首饰的设计草图。有造型别致、融合了缠枝纹与简约几何线条的银簪；有借鉴了现代美学、强调不对称却意外和谐的一对耳坠；还有一枚戒指，戒面被设计成抽象的凤羽形态，虽只是草图，却已显露出与众不同的华美与灵动。
“这是……”顾清风眼睛一亮，他是读书人，对美自有鉴赏，一眼便看出这些首饰图样与市面上流行的繁复风格迥异，却别具韵味，令人过目难忘。其构思之巧，意境之新，丝毫不逊于之前的绣样。
“首饰图样。”苏挽月指尖点着图纸，“与服饰搭配，首饰亦是女子妆扮重中之重，市场广阔，利润空间或许比绣样更大。且，好的首饰设计，更能体现‘品牌’的独特品位与价值。”她看向顾清风，“顾公子，你以为如何？”
顾清风仔细端详着图样，越看越是心惊，越看越是欣喜。他强压下心中的激动，沉吟道：“姑娘设计，自是精妙绝伦，远胜市面俗物。只是……”他顿了顿，面露难色，“首饰打造，不同于绣样。绣样交付绣坊，她们自有绣娘完成。可首饰……我们需要寻找可靠的银楼工匠合作，或者……自己聘请工匠。这其中涉及金银原料、工艺难度、工匠手艺乃至信誉，比之绣样要复杂得多，风险也更大。”
他考虑的很是实际。绣样成本低，易复制，即便一家绣坊出了问题，换一家便是。可首饰涉及真金白银，工匠的手艺直接决定成品优劣，若所托非人，不仅可能损失钱财，更可能败坏刚刚积累起来的名声。
一旁的挽星也开口道：“姑娘，顾公子说得在理。京城银楼虽多，但大多各有固定的合作工匠和风格，我们这新奇的样式，他们未必愿意接，或者会压价极低。若是自己找工匠，可靠的人手难寻，且原料采购、场地管理皆是麻烦。”她混迹市井，对这些门道略有了解。
苏挽月听着二人的顾虑，并不意外，反而点了点头：“你们考虑得很是周全。此事确实比绣样要复杂。正因其复杂，门槛更高，若能做成，方能与我们之前的绣样生意形成互补，构筑更稳固的根基。”她早有思量，缓缓道，“我们不必一开始就追求大规模，可从少量、精品入手，试探市场。合作方式，亦可灵活。”
她看向顾清风：“顾公子，你可先携这几张图样，试探性地接触几家信誉尚可、但规模不必顶尖的中等银楼，看看他们的反应和报价。重点观察他们对新式样的接受程度，以及东家或掌柜的为人是否可靠。我们并非一定要立刻建立长期合作，此番主要是投石问路。”
“另外，”苏挽月目光微闪，“挽星，你在市井中，也留意打听一下，可有那些手艺精湛、但因各种原因（比如性子耿直不懂逢迎、或原先东家倒闭）而落魄、正在寻找机会的独立银匠？或者，有没有那种位置尚可、但因经营不善欲转手的小银楼？若有，记下情况，后续或可有用。”
她这是做了两手准备。一方面通过顾清风试探现有银楼渠道，另一方面让挽星寻找可能被吸纳或合作的技术人才和潜在据点。双管齐下，进退有据。
顾清风与挽星见苏挽月思虑如此周详，心中佩服，齐声应道：“是！”
顾清风小心地收好那几张首饰图样，如同捧着珍宝，道：“姑娘放心，清风知道如何行事，必会谨慎试探，摸清行情。”
挽星也道：“奴婢这就去留意相关消息，一有发现，立刻回报。”
苏挽月颔首，又道：“此事不急在一时，稳妥为上。我们的根本仍在绣样，此乃稳定之源，顾公子仍需用心经营。新途虽开，旧基不可动摇。”
“清风明白。”
正事已定，气氛稍缓。苏挽月看向顾清风，语气温和了些：“顾公子，科考在即，学业亦不可荒废。生意之事，若有繁杂之处，可让挽星多分担些跑腿联络之事，你需留出足够时间温书。”
顾清风心中感激，拱手道：“谢姑娘关怀。清风每日皆有固定时辰读书，不敢或忘。生意之事，亦会安排妥当，必不耽误。”
“如此便好。”
又交流了些许绣样生意的细节和市井中收集到的零星消息后，此次会面便告结束。顾清风与挽星先行离去，各自忙碌。
苏挽月独自在雅室又坐了片刻，看着窗外街道上熙攘的人流。扩大经营，开辟新途，是她必然的选择。首饰图样只是一个开始，未来还有更长的路要走。她知道，每一步都需如履薄冰，但停滞不前，则终将被吞没。
她轻轻呼出一口气，目光坚定。荆棘重生的阶段已然过去，如今，是到了该初试锋芒，在这商海之中，投下第一颗真正属于自己的石子，看看能激起多大涟漪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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