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的清晨，阳光透过轻薄的窗帘，温柔地洒在房间里。七点半，夏白玺如往常一样，将最后一本参考书利落地塞进背包。
然而，她却注意到，言初的房门依旧紧闭着。这可太不寻常了，要知道，平常这个时间，言初早就安静地坐在餐桌前，手里捧着一杯温水，专注地看着晨间新闻了。
夏白玺心中涌起一丝担忧，她走到言初房门前，轻轻叩门：“言初？”屋内一片寂静，没有任何回应。她又加大了些力度敲了敲，“我们要迟到了。”
过了好一会儿，门终于开了一条缝。言初静静地站在阴影里，她的脸色异常苍白，衬得那双眼睛格外大。
她微微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随后转身去拿放在床头的帆布包。她的动作比平时迟缓了许多，仿佛每一个动作都要耗费极大的力气。
“你还好吗？”夏白玺关切地问道，同时伸手想去探言初的额头。言初却像是条件反射般，低下头系鞋带躲开了。
这个回避的动作让夏白玺心里猛地一沉，她太了解言初了，每次言初生病的时候，就会像只受伤的小动物一样，本能地避开别人的触碰。
言初微微摇了摇头，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线，没有说话。她拢了拢宽松的针织衫领口，然后率先朝着门口走去。
夏白玺留意到，她今天选了一件高领毛衣，在这个只是微微发凉的初秋早晨，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当两人来到市图书馆门前时，其他人都已经到了。楚清越正用流利的英语讲着电话，那自信从容的神情，仿佛在和远方的人畅谈着重要的事务；
韩昭悦戴着眼镜，镜片反射着平板电脑发出的蓝光，她专注地看着屏幕，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赵星若则兴致勃勃地用法语和德语交替练习着外交辞令，她的声音清脆响亮，充满了活力；
魏砚书安静得如同尊雕塑，只有他手中不时翻动的法律文书，证明他是个活生生的人。
“早。”言初的声音极其微弱，比耳语大不了多少。她静静地站在夏白玺身后半步的位置，整个人就像一道淡淡的影子，透着说不出的虚弱。
楚清越挂断电话，敏锐的目光瞬间扫向言初，刚要开口：“你看起来...”
“没事。”言初急忙截住话头，然后低下头开始整理本就一丝不乱的衣角。夏白玺清楚地看到，她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正死死地攥着帆布包的带子。
众人走进图书馆，来到三楼靠窗的位置。这里洒满了温暖的晨光，平时是他们最喜欢的学习角落。言初选了最角落的一个座位，然后从帆布包里取出书本。
她的动作就像电影里的慢镜头，先是一本心理学着作，接着是一本编程入门书籍，最后还有一本诗集。
她翻开心理学书籍，目光却有些涣散，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十五分钟都过去了，书页依然停留在序言部分。
夏白玺一直在用余光暗暗观察着言初。她发现言初的呼吸比平常浅且快，睫毛也不时轻轻颤动，像是在强忍着某种不适。
而且，言初今天安静得有些异常，往常她看到书中有趣的内容，至少会轻声感叹一两句，可现在却像一座沉默的雕像，没有一点声音。
十点二十分，一束阳光正好斜斜地落在言初翻书的手上。夏白玺清楚地看到，那只手在微微发抖。
夏白玺再也忍不住了，没有任何预告，她伸手轻轻贴上言初的额头。掌心传来的热度让她的心猛地一紧，那温度滚烫得吓人。
言初似乎早有预料，没有躲闪，只是缓缓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仿佛在掩盖着自己的脆弱。
“多少度？”韩昭悦敏锐地察觉到这边的情况，她已经迅速举着自制体温计对准言初，“38.6c，建议立即服用退烧药物。”
听到这个声音，所有人的目光都瞬间聚集过来。言初像是有些害羞，又像是有些窘迫，她缩了缩肩膀，整个人像要把自己藏进椅子里。
“昨晚开始的？”夏白玺看着言初，直接问道，同时迅速从包里掏出药盒。言初轻轻地点了点头，那动作极其细微，几乎不可见。
楚清越立刻递来退烧贴：“用这个。”
赵星若也赶忙送来矿泉水：“喝水。”
魏砚书推了推眼镜，似乎想说什么关于健康权之类的话，但看到言初窘迫的样子，又把话咽了回去。
言初面对朋友们关切的举动，只是不停地摇头，苍白的脸上渐渐浮现出一抹窘迫的红晕。
她微微张开嘴，似乎想说些什么，可最终却只是默默地接过夏白玺手中的药片，就着赵星若递来的水吞了下去。
“我送她回去。”夏白玺说着，已经开始动手收拾言初的书本。言初下意识地伸手想阻止，可在碰到夏白玺手背时，却像被烫到一般迅速缩回。
她看了看朋友们关切的脸庞，最终还是低下头，默许了夏白玺的安排。
在公交车上，言初靠着窗玻璃昏昏欲睡。夏白玺心疼地轻轻把她的头引到自己肩上。
言初先是身体僵硬了一瞬，随后便慢慢放松下来，仿佛找到了一个可以安心依靠的港湾。
“为什么不告诉我？”夏白玺轻声问道，声音里满是心疼。然而，回答她的只有言初均匀的呼吸声——药效开始发作，言初终于沉沉地睡着了。
回到公寓，夏白玺轻手轻脚地帮言初换上睡衣。言初全程闭着眼睛，像个疲惫的布娃娃一样，任由夏白玺摆布。
直到被小心翼翼地塞进被窝，她才微微睁开眼睛，目光落在床头夏白玺摆放得整整齐齐的那几本书上。
“谢谢。”两个字轻得如同一声叹息，却饱含着言初内心深处的感动。
夏白玺微笑着把冰毛巾敷在她额头上，温柔地说：“睡吧。”
言初又看了她一眼，那目光里似乎蕴含着太多无法言说的内容，有感激，有依赖，还有温暖。然后她缓缓闭上眼睛，嘴角浮现出一丝几不可见的弧度。
夏白玺知道，这是言初式的最灿烂的笑容，代表着她此刻内心的安心与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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