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言如同瘟疫,在联军营地内悄无声息地蔓延。起初还只是小范围的猜测和嫉妒,但很快便添油加醋,衍生出更多恶毒的版本。除了身怀异宝、修炼魔功、老怪转世之外,甚至开始有人将黑风峡谷魔魂降临和诡异黑洞的出现,隐晦地归咎于林凡这个“变数”的到来,暗示他是不祥之人,给联军带来了灾厄。
这些流言虽未在明面上掀起太大波澜,但林凡能清晰地感觉到,周围投向他的目光变得复杂了许多。敬佩和感激依旧存在,但更多的却是疏远、审视,甚至隐含的敌意。连阵法师工坊内的一些同僚,与他交流时也多了几分客气与距离。
这一日,林凡正在地脉仪前,全神贯注地追踪那几道源自黑洞的诡异能量流的去向,试图分析其侵蚀地脉的模式。一名面相憨厚、名叫孙淼的阵法师学徒端着灵茶走了过来,热情地道:“林顾问,您辛苦了,喝杯茶歇歇吧。这是用清心静神的‘玉露草’泡的,对恢复心神大有裨益。”
林凡抬头,看了孙淼一眼。此人平日对他颇为殷勤,之前也曾多次示好。他接过茶盏,道了声谢,仙识却微不可查地扫过茶汤。
《混元金丹经》对能量异常极为敏感,量天尺亦对因果恶意有所感应。茶汤看似灵气盎然,无色无味,但林凡却敏锐地察觉到,一丝极其隐晦的阴寒气息,混杂在玉露草的清香之中,若非他心神高度集中且感知远超同阶,绝难发现。
“蚀神散……”林凡心中冷笑。这是一种极为阴毒的丹药,无色无味,能缓慢侵蚀修士神魂,初期令人心神不宁,难以专注,长期服用则会损及道基,修为难进。下手之人显然不想立刻置他于死地,而是打算悄无声息地废掉他这个“变数”,手段可谓狠辣。
是谁?是流言的散布者?还是营中某些看他不顺眼的高层授意?
林凡面上不动声色,甚至对孙淼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有劳孙师兄费心。”他端起茶盏,作势欲饮,却在唇瓣即将接触茶汤的瞬间,手腕微不可查地一抖,一缕无形仙元悄然裹挟着那丝蚀神散,顺着袖袍滑入掌心,被早已准备好的一枚空置的玉瓶瞬间收起。整个过程快如闪电,毫无烟火气。
他随即真的将杯中灵茶一饮而尽,赞道:“好茶,果然神清气爽。”
孙淼见状,眼底深处闪过一丝得逞的喜色,脸上笑容更盛:“林顾问喜欢就好,我明日再为您泡。”
林凡点了点头,不再多言,继续将心神沉入地脉仪,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待孙淼离去后,林凡眼神彻底冷了下来。他并未声张,也没有立刻去找天枢子或玄道子告发。打草惊蛇并非上策,他要看看,这背后之人,究竟想做什么。
他将那枚装有蚀神散的玉瓶小心收好,这是证据。同时,他暗中运转《混元金丹经》,金丹缓缓旋转,散发出纯阳之气,将可能残留的丝毫毒素彻底炼化。
接下来的几日,孙淼果然每日准时送来灵茶,林凡每次都“欣然”接受,并暗中将毒素转移。他佯装出些许心神不宁、修炼时气息偶尔紊乱的迹象,但并不明显,符合蚀神散初期发作的特征。
果然,他注意到,工坊内另一名平日沉默寡言、眼神阴鸷的玄仙阵法师,看向他的频率增加了,目光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和……期待。
“是他么?王阵师……”林凡记下了此人。
与此同时,林凡对那几道诡异能量流的追踪也有了重大发现。其中一道最细微、最隐蔽的能量流,其前进的轨迹,经过他反复推演和对照古籍,最终指向了一个令他心头巨震的地点——联军营地东南方向三千里外的一处上古遗迹,“坠星湖”!
据零星古籍记载,坠星湖并非湖泊,而是一个巨大的陨石坑,据说在极其久远的年代,曾有天外星辰坠落于此,砸穿了地壳,引发了剧烈的地火喷发和法则紊乱,最终形成了这片终年弥漫着混乱星辰之力和地火毒瘴的绝地。更关键的是,有野史秘闻提及,那坠落的“星辰”,可能并非自然天体,而是一件来自天外的、受损的古老器物!
那诡异黑洞的能量流,为何会精准地指向那里?难道坠星湖中,有它想要“吞噬”的东西?或者说,那里存在着与它同源的力量,或者……能克制它的东西?
这个发现让林凡意识到,坠星湖或许是一个关键的突破口。他必须去一趟!但以他现在的身份和处境,擅自离开营地前往险地,必然引起怀疑,甚至可能被幕后黑手趁机发难。
“必须有一个合理的理由……”林凡沉思着,目光再次扫过那名阴鸷的王阵师和殷勤的孙淼,一个计划渐渐在脑中成形。
数日后,林凡“心神不宁”的症状似乎加重了一些,在一次地脉能量反噬的小型意外中(实则是他故意引导),他“闷哼”一声,脸色“苍白”地后退数步,气息“紊乱”。
天枢子闻讯赶来,关切询问。
林凡“勉强”笑道:“无妨,长老,或许是前些时日心神损耗过巨,加之近期修炼出了点岔子,调息几日便好。弟子想向长老告假几日,欲外出寻找几味宁神静气的‘星辉草’,此草多生于能量纯净之地,或有助于弟子恢复。”
“星辉草?”天枢子沉吟。星辉草确实有安神之效,但并非什么罕见灵药,营地库房就有储备。
林凡似乎看出天枢子的疑虑,补充道:“库房中的星辉草虽好,但弟子觉得,亲自寻觅采摘,于山水间行走,或许更利于心境平复。弟子保证,不会远离营地万里范围,数日内必返。”
天枢子看了看林凡“不佳”的气色,想到他连日来的辛劳和遭遇的压力,最终点了点头:“也好,散散心或许有益。让赵崧带一队人陪你同去,也好有个照应。”
林凡心中一动,赵崧同行,正合他意,既是保护,也是见证。他拱手道:“多谢长老,不过赵师兄他们亦有任务,不必兴师动众。弟子只是就近采集药草,独自一人反而便宜。”
天枢子想了想,万里之内确实还算安全区域,便应允了,但再三叮嘱他务必小心,并赠予了一枚护身玉符。
林凡领命退下。他知道,自己申请外出的消息,尤其是“状态不佳、独自采药”的信息,很快就会通过某些渠道,传到该听到的人耳中。
“饵已经撒下,就看鱼儿咬不咬钩了……”林凡回到居所,眼中寒光一闪而逝。他整理好必备物品,将状态调整到最佳,随后悄然离开了联军营地。
他并未直接前往坠星湖,而是先朝着相反方向飞行了千里,采集了一些普通的宁神草药,做足样子。然后,他才隐匿气息,折转方向,朝着东南方的坠星湖疾驰而去。
他相信,如果幕后之人真想对他不利,绝不会放过这个他“状态不佳、落单在外”的绝佳机会。而坠星湖的凶险,正好可以掩盖很多“意外”。
这一次,他要主动出击,将这暗中的毒蛇,引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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