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过调查忠勇伯一事的重任,沈芷衣并未急于动作。她深知此事牵一发而动全身,既要查明真相还忠勇伯清白,又不能落下任何干涉朝政、结交外臣的口实。她需要一双藏在暗处的眼睛,和几条不引人注线的渠道。
她首先唤来了小禄子。如今的小禄子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任人欺凌的小太监,在沈芷衣的扶持下,他手下已有了几个机灵可靠的小内侍,更在宫内宫外织起了一张以同乡、旧识为纽带的消息网。“禄公公,”沈芷衣语气平和,递过去一张素笺,上面只有寥寥几个御史的名字,“动用你的关系,不着痕迹地打听一下,这几位大人近半年来,除了正常衙署往来,私下里与哪些朝臣、甚至宫外之人走得近些?重点是,他们府上或亲近之人,可有涉及田产、珠宝之类的商事往来。”
小禄子心领神会,双手接过素笺,小心翼翼纳入袖中:“奴才明白,定会做得干净,像闲聊家常般,绝不让人起疑。”
另一方面,沈芷衣铺开信纸,斟酌词句,给顾清漪的那位旧友——那位致仕归隐的老御史写了一封信。信中绝口不提朝局与弹劾,只以请教之名,列举了几条似是而非的“律例疑问”,例如“若仆役仗势侵占民田,主家确不知情,律法上该如何界定主家之责?”“若要证实田契真伪,除官府印鉴,还可从哪些细微处勘验?”她相信,以那位老御史的睿智和对官场伎俩的熟稔,必能从中窥见她的真实意图,并给出关键的建议。
处理完忠勇伯一事的相关布置,沈芷衣的思绪又转到了那神秘的“魂玉”与南疆巫师“乌尤”身上。此事看似与朝堂争斗无关,但其背后可能牵扯的宫廷秘辛与潜在威胁,让她无法忽视。她召来顾影,吩咐道:“追查‘乌尤’下落的同时,让我们的人留意京城内外,特别是与各王府、官员府邸有往来的商队、货栈,是否有形迹可疑的南疆人出现,或者,是否有关于特殊玉石、巫蛊之物的隐秘交易在进行。”
顾影领命,沉默片刻后补充道:“据暗卫回报,浙党几位官员中,确有人与城中几位大珠宝商过从甚密,其中一位姓胡的商人,尤擅搜罗海外及边陲奇珍。”
时间在等待中悄然流逝。数日后,各方面的信息如同涓涓细流,开始汇入沈芷衣的耳中。小禄子那边进展缓慢,那几个御史皆是官场老手,行事周密,表面难觅破绽。倒是顾清漪的旧友很快回了信,信中没有半句多余的话,只就事论事地解答了那些“律例疑问”,笔锋犀利地指出:“仆役犯事,主家失察之责难逃,然‘纵容’需证其‘明知故纵’。田产纠纷,要害在于‘苦主’身份真伪与地契源流。凡构陷者,必于此二处着墨,亦必于此二处露迹。” 这无疑为沈芷衣指明了调查方向——从那些出面指控的“苦主”背景,以及所谓被侵占田产的历史文契入手。
几乎在同一时间,顾影带来了一个更为具体的线索。负责监视胡姓珠宝商的暗卫发现,三日前,胡家商号的后院深夜迎来一位特殊的客人。那人身形矮小精瘦,裹在宽大的斗篷里,但拾阶而上时,微弱的灯火照见了他手腕处露出的一小片靛蓝色刺青,那是南疆某些部族常见的图腾。暗卫潜伏在极近处,隐约听到他们交谈中提及了“古老的玉石”、“血脉牵引之力”、“时机将至”等只言片语。
沈芷衣听完顾影的汇报,缓步走到案前,目光落在小禄子报来的、与那几位御史有过私下交往的官员名单上,其中一个名字,恰好与和胡姓珠宝商往来密切的一位浙党官员重合。而顾影提到的“血脉牵引之力”,让她不由自主地联想到了自己那神秘的身世。
弹劾忠勇伯的浙党清流……与浙党官员关联密切的珠宝商……疑似南疆巫师的神秘客……关乎“血脉”的古老玉石……这些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线索,此刻却仿佛被几根无形的丝线缠绕在了一起。是巧合吗?沈芷衣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眸色深沉。她感觉自己正站在一张巨大的、正在缓缓收紧的网前,忠勇伯事件或许只是浮在水面的诱饵,而更深层次的阴谋,似乎正借着这股暗流,向她,或者向着整个王朝,悄然逼近。
“两条线并作一条线查。”沈芷衣果断下令,“重点盯住那个胡姓商人,查明南疆客人的落脚点。同时,让我们的人,按老御史指点的方向,去查证那些指控忠勇伯的‘苦主’,务必弄清他们的底细。” 真相的轮廓,必须从这些交织的暗线中,一点点剥离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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