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死死地盯着陈默，眼睛里像是烧着一团火。
他看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创新、价值，还有一丝……翻盘的可能性。
他猛地一拍桌子，把所有人都吓了一哆嗦。
“好！”
周明抬起头，那眼神像是要把陈默给吞了，“就按你说的办！”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一个赌上职业生涯的巨大赌注，做出了一个让全场下巴都掉地上的决定。
“我给你一次机会！从今天起，你挂名实习主导演，我给你调3个人，再给你20万的启动资金，你先把完整的方案给我做出来，并出一个样片来。”
“要是首期样片，内部测评能通过一半人，这个项目，总导演的位置就是你的！要是到不了……”
周明顿了顿，环视了一圈会议室里那些呆若木鸡的脸，最后目光如刀，落在陈默身上，一字一句地说：
“你就给我滚蛋！”
屋里头这帮人，你看我，我看你，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精彩。
跟大冬天里，亲眼瞅见有人脱光了膀子，一头扎进冰窟窿里似的。
疯了，指定是疯了。
一个干了半辈子的总监，把自个儿的前途，还有台里八百万的预算，全押在了一个实习生身上。这不叫赌博，这叫玩儿命。
赵凯嘴唇哆嗦了一下，想说点什么场面话，比如“周总监您三思”，可瞅着周明那杀气腾腾的背影，愣是把话又给咽回了肚子里。他心里门儿清，周明这是让人给逼到悬崖边上了，眼前甭管是根稻草还是根毒草，他都得捞一把看看。
“散会！”
周明甩下俩字，人已经拐出了门。
临了，冲着还愣在原地的陈默甩下一句：“一会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陈默点点头，没言语，开始不紧不慢地收拾自个儿桌上的笔记本。他走过赵凯身边的时候，那位资深编导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那眼神，三分讥讽，三分看戏，剩下四分，全是等着他栽跟头的幸灾乐祸。
半小时后，总监办公室。
烟味儿呛人。
周明把一份临时授权文件和一张银行卡推到陈默跟前，眼眶里的红血丝比之前更多了。
“项目的临时授权，从现在起，你就是《奔跑吧！弟兄》的实习主导演。我给你找了三个帮手，好不好用，全看你怎么用。”
他指了指那张卡：“会上我说20万，是说给那帮老油条听的，免得他们眼红下绊子。这里面是50万，我从牙缝里给你挤出来的项目预备金，密码六个八。省着点花，这可能是咱们最后的机会。”
陈默心里微微一动，抬头看着周明。这位暴躁的总监，心思比他表现出来的要细腻得多。
“周总监，您就不怕我把这钱，连带着您的前途，一块儿给打了水漂？”
周明靠在椅背上，使劲搓了搓脸，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子疲惫。他自嘲地笑了一下：“怕？我他妈现在光脚的还怕穿鞋的？与其眼睁睁看着这项目烂死在手里，不如让你个愣头青上去捅咕捅咕，没准儿就捅出个窟窿，透进来点光呢。”
他顿了顿，掐灭了烟头，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你的方案，是我这半年来，听过的唯一一个还像人话的东西。我赌你的脑子，也赌我还没瞎的眼。”
“谢谢总监。”陈默没再多说，伸手拿过了文件和银行卡。
“别跟我来这套虚的，”周明摆摆手，“拿出真本事给我看。第一关就不好过，你那个什么‘撕名牌’，听着是那么回事，可到底是个什么效果，谁心里都没底。还有你点的邓朝、陈贺、范成成……你当这是菜市场买白菜呢？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人家凭什么信你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实习导演，来参加一个黄了两次的破节目？”
“台里的流程你也清楚，立项、审批、报备，一层压一层。你得先拿出点能堵住那帮老家伙嘴的东西来。先整个样片出来，让他们看看，你这玩意儿到底是不是吹牛。”
这话，算是说到根子上了。
从办公室出来，陈默刚回到工位，屁股还没坐热，三个年轻人就跟约好了似的，把他给围了。
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看着文文静静的姑娘，叫林薇，台里出了名的笔杆子，策划案写得漂亮但缺乏实战经验。
一个扛着摄像机，人高马大的小伙，叫张鹏，一脸的桀骜不驯，看陈默的眼神跟看动物园里的新物种似的。
还有一个，瘦得跟猴儿似的，叫刘洋，管后勤的，据说路子野，三教九流都认识点人，典型的办公室“包打听”。
这就是周明给他凑的草台班子。
一个理论派，一个技术刺头，一个地头蛇。行吧，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你就是陈导？”张鹏把摄像机往肩上一扛，下巴一扬，话里带着刺儿，“实习的？”
林薇在旁边拽了拽他的袖子，小声说：“张鹏，别乱说话。”
刘洋则抱着胳膊，靠在隔板上，笑嘻嘻地打量着陈默：“陈导，以后可就指着您带着我们哥几个吃香的喝辣的了。听说总监给了二十万，打算怎么花啊？先请我们吃顿好的，拜拜码头？”
周围办公室的同事，耳朵都竖了起来，假装在忙活，眼角的余光全往这边瞟。
陈默没理会他们的阴阳怪气。
他知道，这会儿跟他们掰扯什么理想、什么方案，都没用。
你跟一个快饿死的人画大饼，他不抽你都算有涵养。
他慢悠悠地打开电脑，调出了一份空白的表格，然后抬头，看着三人，平静地说：“都别站着了，干活。”
他先看向刘洋，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吃饭的事不急，等你帮我把第一笔钱省下来，我请你们吃全京城最贵的烤鸭。你路子野，帮我找个地方，要大，要空旷，还不能扰民，最好是废弃的工厂或者体育馆，租金越便宜越好，能白嫖最好。”
刘洋的嬉皮笑脸僵了一下，没想到陈默直接把皮球踢了回来。
陈默又转向林薇：“林薇，你笔杆子好，把市面上所有户外场馆的租赁价格、档期，给我列个表，跟刘洋找的地方做对比，我要性价比最高的。”
最后，他看向最刺头的张鹏：“张鹏，去器材室，把能借的运动摄像机，比如Gopro，都给借出来。我知道你觉得‘撕名牌’这游戏幼稚，拍出来不好看。所以，我要你用你的专业技术，把它拍出警匪追逐战的紧张感，敢不敢挑战？”
三个人都愣住了。
他们以为陈默会先开个会，画画饼，吹吹牛，没想到一上来就直接派活，而且每一件都精准地打在了他们的“专业”上，不容置疑。
张鹏被警匪追逐战这个说法激起了一丝好胜心，嘴硬道：“拍啥样，得看你们玩成啥样。你别到时候像小孩过家家，神仙也拍不出花来。”
“放心，”陈默笑了，“绝对比你看过的任何综艺，都刺激。”
办公室里，等着看笑话的同事们，听着这番对话，心里莫名有点发虚。这个实习生，好像……有点东西。
打发走了一脸状况外的三人组，陈默这才靠在椅子上，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他的意识沉进了脑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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