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剑刺入蚀骨主幡的刹那,张远指尖的内劲突然逆流。那股本应顺着幡面纹路探查阵眼的力道,竟被一股阴冷的吸力拽向幡心,剑身上的红痕骤然黯淡,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啃噬着星轨共鸣的力量。
“这不是墨渊的内劲。”张远手腕急转,铁剑在幡面划出三道圆弧,借着反弹之力向后飘退。三丈高的骨幡剧烈震颤,幡面上那些扭曲的人脸突然睁开眼睛,无数条黑气如毒蛇般从眼窝中窜出,在空中交织成一张巨网。
“张盟主小心!”星舰上传来凌苍的呼喊。张远眼角余光瞥见,幽冥舰队的阵型正在重组,那些原本分散的战船首尾相接,船身上的符文亮起,竟与蚀骨主幡形成呼应——这根本不是什么主幡,而是影族布下的“牵星阵”中枢。
黑气巨网罩下的瞬间,张远突然沉腰坠马,铁剑竖在胸前。剑身上的九道红痕同时亮起,星轨共鸣的力量顺着经脉直冲丹田,与他苦修三十年的“混元劲”相融。这是“天衍剑经”的禁招“星核破妄”,需以自身内劲为薪,点燃星轨之力,稍有不慎便会经脉俱焚。
“轰隆——”
剑光炸开的刹那,黑气巨网被撕裂出一道缺口。张远借着这道缺口掠至骨幡顶端,却见幡心插着一根两尺长的青铜柱,柱身上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与苏清寒手中的青铜残片同出一源。更让他心惊的是,青铜柱上缠绕着一条锁链,锁链的另一端竟嵌在暗星带深处的一颗黑星里。
那颗黑星表面覆盖着厚厚的冰层,冰层下隐约能看见无数发光的脉络,如同巨兽的血管。当剑光撕裂黑气时,黑星突然震颤起来,冰层裂开一道缝隙,露出里面蠕动的灰色肉块——那正是苏清寒所说的“虚无之种”,此刻已长到数千里大小,每一次脉动都在吞噬周围的星力。
“原来暗星之核就是这颗黑星。”张远握紧铁剑,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蚀骨幡不是锁,是连接‘虚无之种’与黑星的根须。”
“你倒是比那些老顽固聪明。”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张远猛地转身,只见墨渊不知何时已站在骨幡左侧,白骨长刀斜拖在地,玄甲上的鳞片反射着幽光,“可惜你明白得太晚了。”
“三年前昆仑墟的事,是你一手策划的?”张远的目光落在墨渊玄甲的左肩处。那里有一道月牙形的疤痕,与他在武当山见过的周明轩的旧伤一模一样。
墨渊闻言笑了起来,笑声如同两块骨头在摩擦:“周明轩?不过是我用‘蚀心术’炼化的容器罢了。你以为影族真的能操控武者残魂?那是因为这些武者的体内,早就种下了‘虚无之种’的子芽。”
他抬手揭开脸上的玄甲面罩。那张脸一半是枯骨,一半却与周明轩别无二致,两种面容在眉心处交汇,形成一道狰狞的疤痕。“二十年前,我在北斗崖偶遇张陵的残魂,他告诉我‘虚无之种’的秘密——只要能集齐九颗星核,就能召唤虚无之主。可惜他宁死不肯交出星轨图,我只好……”
“只好用蚀心术炼化他的残魂,夺走半张星轨图?”张远的声音冷得像冰。铁剑上的红痕突然剧烈发烫,他想起父亲临终前的话:“当年你祖父在北斗崖失踪,只留下一句‘影族之中有内鬼’。”
墨渊脸上的枯骨部分突然裂开,露出里面蠕动的黑气:“你祖父张衍倒是个硬骨头,被我困在暗星带三十年,硬是没吐露‘天衍剑经’的最后一页。不过没关系,他的内劲早已被虚无之种吸收,现在这颗种子里,流淌着你们张家三代人的力量。”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在张远脑中炸开。他突然明白,为何铁剑能与星轨共鸣——因为虚无之种吸收了祖父的内劲,而剑上的红痕本就是张家血脉与星轨沟通的媒介。
“你到底是谁?”张远的内劲在体内疯狂运转,星轨之力顺着铁剑涌入四肢百骸,“影族大祭司不可能知道这么多蓝星武者的秘辛。”
墨渊缓缓举起白骨长刀,刀身上的黑气突然化作一张人脸,竟是二十年前失踪的昆仑派掌门,风清扬。“你看这张脸,认得不?”他用刀尖轻佻地戳着人脸,“当年我潜入昆仑,就是用他的身份偷到了第一块星轨石。至于我是谁……”
他顿了顿,玄甲下的身形突然开始变化。玄甲寸寸碎裂,露出里面穿着的月白道袍,枯骨般的右手变得温润如玉,指间还戴着一枚武当派的“太极环”。
“武当山,紫霄宫,第三十七代弟子,清虚。”
三个字落下的瞬间,张远如遭雷击。清虚道长,武当山辈分最高的长老,三年前还亲手将“太极心经”传给自己,说要助他领悟“兼容万力”的真谛。
“不可能!”张远厉声喝道,“清虚道长早在半年前坐化了!我亲眼看着他的棺木入土!”
“坐化?”清虚笑了起来,道袍下的身体突然渗出黑气,“那具棺木里,不过是我用蚀心术炼化的傀儡。你以为蓝星武者为何会接二连三失踪?那些被影族控制的残魂,为何都带着各派的独门武功?”
他抬手一挥,骨幡顶端的青铜柱突然亮起。柱身上的符文流转,在半空投射出一幅影像:二十年前的北斗崖,清虚穿着影族黑袍,将张衍钉在星轨石上;十年前的昆仑墟,他化作风清扬的模样,偷走星轨石;三年前的武当山,他用蚀心术控制周明轩,夺走半张星轨图……
“影族不过是我借来的刀。”清虚的声音变得阴冷,“虚无之主才是真正的力量。只要献祭掉紫微星域的千万生灵,我就能成为新的域主,到时候别说蓝星,整个星界都会臣服在我脚下!”
铁剑突然发出一声悲鸣。张远低头看去,剑身上的红痕正在褪色,星轨共鸣的力量越来越弱——虚无之种感受到了他的动摇,正在吞噬铁剑与星轨的联系。
“你以为‘天衍剑经’为何要兼容万力?”清虚步步紧逼,白骨长刀上的黑气几乎要触碰到张远的鼻尖,“因为张陵早就预见了今天!他知道虚无之主会降临,才创出这套能融合星力与内劲的剑法。可惜啊,你们这些后人,只懂用剑杀人,却不懂剑的真正用处。”
张远突然想起祖父留在剑匣里的绢布:“剑者,非杀伐之器,乃护道之骨。星轨为天,武者为地,天地相融,方得始终。”
“护道之骨……”张远喃喃自语,突然抬头看向清虚,眼中再无迷茫,“你错了,剑的用处,从来不是征服。”
他猛地踏前一步,铁剑横斩。这一剑没有动用丝毫内劲,却带着星轨运转的韵律,仿佛北斗七星在按序轮转。剑光掠过青铜柱的瞬间,柱身上的符文突然倒转,那些被黑气侵蚀的纹路竟开始恢复金光——这是“天衍剑经”的最后一式“归墟”,以自身为引,让星轨之力回归本源。
“不可能!你怎么可能领悟……”清虚脸上第一次露出惊恐。青铜柱的光芒顺着锁链传入黑星,虚无之种上的灰色肉块开始剥落,露出里面晶莹剔透的核心,那正是被吞噬的张衍的内劲所化。
蚀骨主幡剧烈摇晃,幡面上的人脸纷纷消散。张远看着那颗正在恢复清明的星核,突然明白了祖父的用意——他并非被囚禁,而是以自身内劲为容器,守护着虚无之种的核心,等待着能以“归墟”唤醒星轨的后人。
“影族的阴谋,从一开始就被祖父看穿了。”张远的声音传遍星空,“你以为能操控一切,其实不过是祖父棋盘上的一颗棋子。”
清虚怒吼着挥刀砍来,却被星核散发的金光震飞。他身上的黑气迅速褪去,露出原本苍老的面容——那是一张属于武当派普通长老的脸,二十年前被影族的“夺舍术”侵占了身体。
“原来……我才是那个被操控的傀儡……”清虚看着自己的双手,眼中流下两行黑泪,“虚无之主……从一开始要的就是我体内的‘武当灵根’……”
话音未落,他的身体突然化作飞灰。白骨长刀坠向黑星,被星核的金光瞬间融化。
星舰上,苏清寒看着逐渐恢复清明的暗星带,将手中的青铜残片抛向空中。残片在金光中化作一道星轨,与张远剑上的红痕相连,一幅完整的星图出现在众人眼前——图上标注着虚无之主的降临之地,正是三个月后紫微星域的“九星连珠”之位。
“张远!”苏清寒扬声喊道,“我们找到最后的线索了!”
张远抬头望向星舰,铁剑上的红痕与星图共振,发出清越的鸣响。他知道,真正的决战还未开始,但此刻握着剑的手,比任何时候都要坚定。
因为他终于明白,所谓的线索,从来不是藏在阴谋背后的真相,而是武者心中那道从未熄灭的护道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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