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最终决战
风陵渡的晨雾还未散尽,张远已带着五十名精锐伏在芦苇荡里。露水打湿了他的夜行衣,寒意顺着衣领往里钻,可他握着剑柄的手却滚烫——昨夜潜入黑石城查探,他亲眼看见影阁的人在天字碑四周布下了“锁魂阵”,那阵法以七七四十九具生魂为引,碑座下的青石板已渗出暗红的血渍,显然地脉已被触动。
“张师兄,”身旁的弟子压低声音,指尖指向城东门的方向,“赵师兄的信号。”
三枚穿云箭正从东方天际掠过,拖着金色的尾焰炸开在雾中。那是约定好的信号——赵山河已带着三百弟子肃清了外围暗哨,正按计划在东门布防。
张远深吸一口气,将流云剑缓缓抽出半寸。剑刃划破晨雾的刹那,寒光映出他眼底的决绝:“按原计划行事。记住,我们的目标不是杀人,是护住天字碑下的地脉枢纽。”
五十名精锐齐声应诺,声音压得极低,却像惊雷般在芦苇荡里炸开。他们分成三队,如离弦之箭般窜出——左路绕去城北牵制,右路直扑影阁设在城西的分舵,而张远亲率中路,直取黑石城中央的天字碑。
穿过薄雾笼罩的街巷时,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气。张远脚步不停,目光扫过街角蜷缩的尸体——那是昨夜试图反抗影阁的商户,胸口插着一柄黑色短刃,刃身上刻着扭曲的蛇纹,正是影阁的标志。
“加快速度。”他低喝一声,足尖在青石板上一点,身形如惊鸿般掠上屋顶。瓦片在脚下发出轻微的脆响,远处传来兵刃交击的铿锵声,那是左右两路已经与影阁的人交上了手。
天字碑广场上,此刻已是另一番景象。
数十名黑衣蒙面人正围着石碑打坐,他们手中的短刃斜指地面,结成一个诡异的阵形。碑座下的缝隙里不断涌出暗红的雾气,那些雾气被黑衣人吸入体内,让他们裸露在外的手臂上浮现出蛇形的青筋。而天字碑上的“武”字,此刻已完全被鲜血浸透,字迹扭曲如活物,仿佛要从石碑上挣脱出来。
“住手!”
张远的怒喝响彻广场。他从屋顶跃下的瞬间,流云剑已化作一道匹练,直劈向阵形中央的黑衣人。
“来得正好。”阵中忽然响起一个沙哑的声音。为首的黑衣人缓缓抬头,兜帽滑落,露出一张布满疤痕的脸。他手中的短刃骤然抬起,与流云剑撞在一处,火花四溅中,张远只觉一股阴寒内力顺着剑身传来,竟让他手臂一阵发麻。
“影阁护法,‘毒蝎’。”张远认出了这人——三年前江南道惨案中,正是此人用毒刃屠戮了清风派满门。
毒蝎冷笑一声,短刃在他手中转出个诡异的弧度,直刺张远心口:“断云峰的小崽子,倒是比传闻中有种。可惜,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张远不退反进,左脚在前虚点,右脚猛地后蹬,身形如陀螺般旋转起来。流云剑在他手中化作一团浑圆的剑光,将毒蝎的攻势尽数挡下。剑风扫过地面的血雾,竟激起阵阵涟漪——那血雾中果然掺了剧毒。
“用毒算什么本事?”他怒喝一声,忽然变招。流云剑陡然后撤,随即如灵蛇出洞般刺向毒蝎下盘。这一剑快如闪电,毒蝎仓促间回刃格挡,却被剑风扫中膝盖,踉跄着后退两步。
就在此时,周围打坐的黑衣人忽然齐齐睁眼。他们眼中闪烁着嗜血的红光,手中短刃同时出鞘,结成一道密不透风的刀网,朝着张远罩来。
“来得好!”张远不退反进,流云剑舞得愈发迅疾。他深知这些黑衣人已被地脉血气反噬,神智不清,唯有速战速决。剑光如瀑布倾泻,每一剑都精准地刺向黑衣人的手腕——他要废了他们握刃的力气,而非取他们性命。
可影阁的人显然没打算留活口。一名黑衣人不顾手腕被刺穿的剧痛,竟张开嘴咬向张远的脖颈。那人口中喷出浓烈的腥气,牙齿泛着青黑,显然早已服下剧毒。
张远眉头一皱,足尖在那黑衣人胸口一点,借力向后飘出数丈。刚站稳脚跟,就见毒蝎已重新站直身体,手中短刃上的蛇纹正发出幽幽绿光:“看来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是不知道影阁的厉害。”
他猛地拍向地面,原本平整的青石板突然裂开,数十根毒针从裂缝中射出,针尾系着黑色的丝线,在空中织成一张毒网。
张远瞳孔骤缩——这是影阁的“千蛇网”,针上淬了“化骨散”,沾之即死。他不敢硬接,足尖点着天字碑的碑座借力,身形如柳絮般在毒网中穿梭。流云剑不断挥出,斩断袭来的丝线,剑刃与丝线摩擦的声音,竟比龙吟还要尖锐。
就在他即将冲出毒网的刹那,眼角余光忽然瞥见碑顶——那里不知何时站了个黑衣人,正举着一柄沉重的铁锤,朝着碑上“武”字的位置狠狠砸下!
“不好!”张远心头大骇。他曾在古籍中见过记载,天字碑的“武”字下方,正是地脉枢纽的入口。若是被砸破,整条地脉都会崩塌。
他想也没想,猛地转身,流云剑脱手飞出。剑身在空中划出一道惊艳的弧线,精准地刺中那黑衣人的手腕。铁锤“哐当”落地,而张远自己,却因这瞬间的停顿,被毒网的边缘扫中了左臂。
一阵剧痛从臂膀传来,他低头看去,衣袖已被毒针划破,伤口处正迅速泛起青黑。
“中了我的千蛇针,还想活命?”毒蝎的笑声如夜枭般刺耳,“张远,你以为凭你们断云峰,真能护住这天字碑?告诉你,地脉血气已被我们引动七成,不出一个时辰,整个黑石城都会变成炼狱!”
张远咬紧牙关,强忍着左臂的麻痹感,右手在腰间一抹,摸出赵山河塞给他的伤药。刚要敷在伤口上,就见毒蝎已持刃扑来,短刃直指他心口。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金光如流星般从城外射来,重重砸在毒蝎身前。烟尘弥漫中,传来重剑与地面碰撞的闷响。
“姓毒的杂碎,敢伤我师弟,问过我赵山河的裂江剑没有?”
赵山河的怒吼声震得人耳膜发颤。他扛着重剑站在烟尘里,盔甲上沾着血迹,粗眉倒竖,活像一尊怒目金刚。在他身后,三百名断云峰弟子列成整齐的方阵,长剑出鞘的寒光,将半个广场都染成了银白色。
毒蝎看着突然出现的援军,脸色终于变了:“你……你怎么可能这么快突破东门防线?”
赵山河冷笑一声,重剑在地上拖出长长的火花:“就凭你们那些歪瓜裂枣的暗哨?还不够我裂江剑塞牙缝的。”
他话音未落,就见城西方向传来震天的呐喊——那是右路弟子得手的信号。紧接着,城北也响起了号角声,左路已成功牵制住了影阁的主力。
毒蝎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猛地看向天字碑上的“武”字,那里的血迹已开始沸腾,碑座下的裂缝中传出阵阵低吼,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
“就算你们来了又如何?”他忽然狂笑起来,“地脉已破,天字碑的守护之力正在消散!用不了多久,江湖就会落入‘那位大人’手中,你们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都要死!”
“痴心妄想!”张远忽然开口,声音虽因中毒而有些发虚,却异常坚定。他不知何时已将伤药敷好,正用布条紧紧勒住左臂,阻止毒素蔓延,“你以为我们真的只是来护碑的?”
他抬手一挥,流云剑从那名被刺穿手腕的黑衣人手中飞回,稳稳落入他掌心。剑身上的血迹在晨光中蒸发,露出原本的湛蓝色:“白长老早就料到你们会动用地脉血气,昨夜已联合少林、武当的高手,在黑石城四周布下了‘锁灵阵’。你们引动的血气越多,被困住的就越死!”
毒蝎脸上的狂笑瞬间僵住。他猛地看向城外,果然见四道金光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升起,在空中交汇成一个巨大的金色光罩,将整个黑石城笼罩其中。那些原本被黑衣人吸入体内的地脉血气,正顺着光罩的纹路倒流,在他们体内疯狂冲撞。
“不——!”毒蝎发出一声绝望的嘶吼,身体竟开始膨胀,皮肤下的蛇形青筋疯狂扭动,“我得不到,你们也别想得到!”
他竟要引动地脉血气自爆,与天字碑同归于尽!
张远和赵山河同时意识到他的意图。
“拦住他!”两人齐声怒喝,同时出手。
赵山河的裂江剑带着千钧之力砸向毒蝎的后背,而张远的流云剑则如闪电般刺向他的眉心。两柄剑,一刚一柔,一沉一迅,在晨光中划出两道璀璨的弧线。
毒蝎的身体在两剑相交的刹那炸开,黑色的血雾弥漫开来。张远早有准备,挥剑划出一道气墙挡住血雾,可还是被震得后退数步,喉头一阵发甜。
赵山河扶住他,见他脸色苍白,急道:“你怎么样?”
“没事。”张远擦去嘴角的血迹,目光望向天字碑。此刻,碑上的“武”字已不再滴血,那些沸腾的血迹正缓缓消退,露出原本苍劲有力的笔画。碑座下的裂缝也开始合拢,地脉的低吼渐渐平息。
广场上幸存的黑衣人要么被血气反噬而死,要么被断云峰弟子制服。晨光穿透金色的锁灵阵,洒在天字碑上,将“忠、勇、仁、武”四字照得熠熠生辉。
张远望着那四字,忽然笑了。他想起昨夜在断云峰上,自己对赵山河说的话——就算被云遮着,月亮也总会亮起来的。
此刻,朝阳正从东方升起,金色的光芒驱散了黑石城上空的阴霾。远处传来各大门派援军的号角声,那声音穿过锁灵阵,在广场上久久回荡。
赵山河拍了拍他的肩膀,重剑上的铜铃在晨光中叮当作响,这一次,那声音不再刺耳,反而像极了欢庆的歌谣。
“看吧,”赵山河笑道,“我说过,邪不胜正。”
张远点头,望向朝阳升起的方向。那里,锁灵阵的金光与晨光交融,映照着无数江湖儿女的身影——他们或许来自不同的门派,有着不同的过往,却在这一刻朝着同一个方向前行。
那是光明的方向,是希望的方向,是无论多少阴影笼罩,都永远不会熄灭的,属于江湖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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