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陡然映入的光亮,林木的目光无意间扫过身旁洞壁,猛地顿住,那被狼血溅到的石壁上,竟显露出几道歪歪扭扭的刻痕。
不似野兽爪印,倒像是谁用利器刻上去的,笔画深浅不一,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力道。
他忍着痛楚爬起身,凑近细看。暗红的狼血正顺着石纹蜿蜒流下,竟让那些原本几乎与岩石同色、难以辨认的字迹,变得清晰起来。
“云根藏灵,雨至则显……”林木指尖抚过刻痕,能清晰地感受到刃口划过的粗砺。
他轻声念出开头的字,虽然年仅十岁,他却不是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的山野娃。自懂事起,他便常跑去村东头老李叔家识字。
老李叔年轻时在镇上的富户家做过伴读书童,是村里唯一认得字、见过点世面的人。见林木机灵、记性好,也乐意教他。
“云根……应是指云雾缭绕的深山根基吧?雨至则显……说的不就是今日这场雨,血迹一冲,字就显出来了?”林木小声嘀咕着,目光顺着刻痕向下,忽然停住。
在“雨至则显”之后,赫然刻着三个字:“清灵诀”。
这三个字刻得比前面深些,像是刻字人特意加重了力道。
他心头一跳,急忙往下看,后面果然是一连串的文字。
断断续续却能知道大意:“吸气入腹,循脉而行,凝于丹田,化灵为力……”字数不多,满打满算也不过百字,可每一句都透着古怪。
林木蹲在壁前,逐字辨认,心跳愈来愈急:这莫非就是去年冬天,那个走村串户的卖货郎口中说的“武学功法”?
从镇上来的卖货郎说过,镇里有一个大帮派,叫“青沙帮”,那些帮派里的人都练过武,能一拳打死野猪,一脚踢翻石碾。
要是学会了,说不定……就能凭自己的本事去镇上了!
他闭上眼,在脑中把认得的句子反复默诵,再睁眼核对石壁,生怕错漏一个字。遇着不认识的,便先强记着字形,打算回村再问老李叔。
日光缓缓移入洞中,照亮他因兴奋而发红的脸庞。他浑然忘了周身伤痛,只一遍遍于心内默念那些文字,指尖无意识地沿着刻痕勾画。
他怎会想到,自己死记硬背下的,根本不是什么江湖帮派的粗浅功夫。
那《清灵诀》所载,是凡人连想都不敢想的修仙门径,是引天地灵气入体、踏上长生之途的根基法门。
方才他默念“吸气入腹”时,一缕极淡却清灵的气息,已悄无声息地随他呼吸钻入体内,于尚未发育完全的丹田处微微一旋,继而弥散开来。
直到洞外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林木才猛地回过神来,雨停了好一阵子了,母狼说不定正往回赶,若在洞口撞见,绝无生还的可能!
他最后深深看了一眼壁上的《清灵诀》,咬牙拖起幼狼尸身,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家赶。
血水混着泥泞浸透半边衣衫,但他心中却燃着一团火,石壁上的字句仿佛仍在眼前灼灼跳动。
就在他离去后,洞壁上的血色渐渐暗沉,由鲜红转为赭褐。
那些被血渍润显的字迹,随着湿气蒸发,开始一点点淡去痕迹。
笔画逐渐模糊,最终如同被石壁悄然吞没,只余下几道深浅不一的原始刻痕,若隐若现,仿佛从未有过任何异样。
刚迈进院门,就撞上了正提着斧头准备出门的林父。
父亲的目光落在他浑身血污之上,又瞥见拖着的狼崽,脸色瞬间沉下。
“又进山了?”父亲的声音又低又粗,像砂石磨过木头,“跟你说过多少次,南边老林子去不得!遇上狼群你怎么活?!”
林木张了张嘴,话音未出,父亲已几步上前,一把扯开他破烂的衣衫,露出肩上狰狞的伤口。
那手粗粝沉重,捏得林木倒抽一口冷气。
“这是狼咬的?!”父亲眉头拧成了疙瘩,扬手作势要打,最终却重重叹出口气,那巴掌终究没落下,只狠狠甩下,“……你这不听话的崽子!真要出了事,叫我怎么跟你娘交代!”
父亲转身进屋翻出些草药,捣碎了,一语不发地按在林木伤口上。动作粗暴,伤口却烫得惊人。
林木咬唇未吭声,看见父亲眼底沉沉的担忧与后怕。
他懂,父亲不是不疼他,只是这山里的岁月太磋磨,每一次任性都可能赔上性命。
傍晚,炊烟袅袅升起。那匹幼狼被大哥林山利落地剥皮拆骨。
狼肉下了锅,与山里捡来的野菌一同炖煮,久违的肉香弥漫了简陋的小院。
狼皮被仔细鞣过,摊开在院墙上晾晒。
父亲抽着旱烟,眯眼看了看:“过几日拿去镇上,能换些盐和铁。”
晚饭时,一家人围着锅喝狼肉汤。汤色浓浊,肉柴却香。
父亲没再多言,只将一块带肉的骨头夹进林木碗里。
夜阑人静。
等大哥熟睡后,林木这才悄悄摸出屋子。
他蹑至院中青石板盘膝坐下。月光清凉如水,将下午从老李叔处问来的字句于心间完整拼凑,默诵起《清灵诀》。
起初生涩,渐渐流畅起来。
这功法似乎与卖货郎说的不太一样,没有什么热气奔腾的感觉,反倒让他呼吸渐渐变得绵长,心神沉静。
一遍遍默诵下来,只觉得白日里的疲惫慢慢消散,精神格外集中,连肩头的伤处似乎也没那么疼了。
他想,这大概便是真正的内功心法吧,果然比外门拳脚更为玄妙。
他就这般静坐一夜,直至东方既白,才轻悄回屋。
虽一夜未眠,却不觉得困倦,反而周身松快,头脑清明。
他摸了摸墙上晾着的狼皮,心中笃定:待去了青石镇,换了钱,或许就能打听到更多关于这类“内功心法”的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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