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械臂的屏幕还亮着，绿色光点像颗不肯熄灭的萤火虫，在地图西北角一闪一闪。小刚低头看了眼鞋带——那片苔藓已经缩回去了，但留下一道湿漉漉的痕迹，方向依旧笔直指向前方。
“我说，这玩意儿真不是你空间里养的宠物成精了吧？”他一边扯鞋带一边抬头，“刚才那苔藓拉我，跟遛狗似的。”
星玄没接话，只是把怀表从口袋里拿出来，指尖在表盖上轻轻一划。池水正泛着草绿色的波纹，一圈接一圈，像是在催他快走。
白走在最后，沙漏悬在袖口，流速比平时慢了半拍。他忽然停下，目光落在路边一块锈迹斑斑的金属牌上。
牌面布满划痕，但电子屏还亮着，红字滚动：
【野生原野区·狩猎地带】
【允许合法捕捉】
【禁止使用非自然诱导手段】
【违规者积分扣除警告】
小刚凑过去念完，回头看向星玄：“非自然诱导？你那滴水算不算？”
“看定义。”星玄翻开怀表内侧的地图，绿色光点的位置正好落在警示区边缘，“直接喂、注射、声波操控，算诱导。我们要是把灵泉掺进露水里，让植物自己吸，再散发气息吸引宝可梦……这算‘自然环境优化’。”
“你可真会打擦边球。”小刚翻白眼，“上次你说催化不是干预，这次又搞环境优化，下一步是不是要给森林办个ISo认证？”
“我只是遵守规则。”星玄合上怀表，“而且，我们不抓。”
“那你图啥？”小刚挠头，“白忙活一场？”
“验证一件事。”星玄看向远处起伏的草甸，“上回妙蛙种子能感应频率，苔藓会自己找方向……如果灵泉真能和草系生命建立连接，那它就不该只对一株幼苗有反应。得看更多生命，愿不愿意靠近它。”
小刚还想吐槽，白忽然抬起手，沙漏微微震了一下。
“那行。”小刚耸肩，“反正我只负责记录数据，你要搞生态实验，我给你当仪器使唤——但说好啊，别再整出什么带赛亚人纹身的宝可梦，我机械臂上次差点自燃。”
三人继续前进，穿过一片低矮的灌木丛。地面逐渐变得松软，植被也茂密起来。星玄从空间取出一个喷壶，里面装的是稀释过三成的灵泉混合液。他蹲下身，对着一丛蒲蒲种子轻轻喷洒。
水珠落在叶片上，晶莹剔透。
一秒，两秒，三秒。
没动静。
小刚抱着机械臂冷笑：“你这水是昨天泡的吧？要不要我给你加点碳酸？搞个气泡特效，吸引点宝可梦来打卡？”
星玄没理他，反而闭上眼，从怀表里调出一段波形数据——正是昨夜妙蛙种子同步时的频率。他将一滴灵泉滴在喷壶口的叶片上，低声说：“共振放大。”
叶片轻轻颤动，像是被无形的声波穿透。
紧接着，白也开口了。
他没说话，只是轻轻哼起一段调子，声音极轻，像风吹过风铃。沙漏表面泛起一圈微光，与灵泉的波动同步震荡。
地面的苔藓忽然开始脉动，一明一暗，像是在呼吸。
小刚的机械臂“嘀”地一声自动弹出扫描界面：“等等……能量场变了！频率锁定，谐振强度提升47%！这俩合奏呢？你们这是搞灵泉KtV？”
话音未落，那丛蒲蒲种子的根部缓缓亮起，绿色光晕顺着茎秆蔓延，最后在顶端凝聚成一颗微光闪烁的露珠。
“成了。”星玄睁开眼。
远处草丛微微晃动，一只吉利蛋从花丛后探出头，圆滚滚的身体泛着柔和的粉光，眼睛盯着那颗发光露珠，一眨不眨。
“来了。”小刚压低声音，机械臂镜头缓缓推进，“体温正常，心率略升，没有攻击意图——纯属好奇驱动。”
吉利蛋一步步靠近，低头舔了舔那颗露珠，随即整片区域的植物都像是被激活了，叶片上的光点接连亮起，像是夜里的萤火虫群。
星玄刚想上前，吉利蛋耳朵一抖，翅膀猛地张开，发出一声低频鸣叫，迅速后退三步，警惕地盯着他。
“别动。”白低声说。
星玄立刻停下，从空间取出一个小石坑，将剩余的灵泉混合液倒进去，然后后退十米，靠在一棵树上，双手插兜，假装看风景。
吉利蛋观察了几秒，确认他没再靠近，才重新走回来，低头饮水。
小刚的机械臂疯狂记录：“吸收率38%，体表光晕增强，细胞活性提升……但没有强制进化迹象！也没变异！就是……更健康了。”
“这就是我们要的结果。”星玄看着吉利蛋喝完水，轻轻拍了拍翅膀，准备离开，“它自己选的。来，是因为它愿意；走，是因为它觉得够了。”
吉利蛋走到石坑边，忽然停下，用翅膀尖轻轻点了点地面。
一道微光闪过，留下一个印记——形状像齿轮，和星玄怀表的表盘纹路一模一样。
“这啥？”小刚凑过去，“打卡留念？”
“回应。”星玄轻声说，“它记住了这个能量源。”
白蹲下身，指尖轻触那道光痕，沙漏微微震颤：“它想再见到你。”
“那得它自己来。”星玄收起石坑，“我们不追，不抓，不强迫。它要是下次还想喝，自然会找过来。”
小刚合上机械臂：“行吧，那你这‘自助餐厅’算是开张了。不过我建议加个招牌，写‘灵泉特供，免费试饮，喝完请自觉擦嘴’。”
三人原路返回，穿过警示牌区域时，星玄忽然脚步一顿。
怀表发烫。
不是震动，是烫，像刚从火里捞出来。他抬手摸表盖，意识瞬间被拉入空间——
灵泉池的水面不再平静。
波纹旋转成一圈圈复杂的符文，水面浮现出模糊影像：一群宝可梦围在池边，有妙蛙种子、走路草、还有一只铁甲蛹。它们低头饮水，光晕流转。
但角落里，一只凯西拖着受伤的腿靠近，刚想触碰池水，水面却像活物般自动退开，留下一圈干涸的石面。
凯西愣住，抬头望向“镜头”，眼神困惑。
星玄站在影像之外，看着这一幕，心里忽然明白——
这水，开始挑人了。
他没动，只是在意识里问：“你什么时候开始有选择的？”
水面涟漪扩散，扭曲成一道波形，像声波图谱，又像一句无法言说的低语。
下一秒，影像消散。
池底，多了一颗种子。
通体银白，表面浮着细密纹路，形状像一枚未孵化的蛋，静静躺在泉底，随着水流轻轻摇晃。
星玄被拉回现实，手还按在怀表上，额头渗出一层薄汗。
“怎么了？”小刚察觉他脸色不对，“系统又抽风了？”
“空间……做了个梦。”星玄低声说。
“哈？”小刚瞪眼，“你这话说得跟恐怖片预告似的。”
白却没笑，他盯着沙漏，流速比刚才更慢了，表面浮现出一道极细的纹路，像树叶，又像某种符号。
“它醒了。”白说。
“醒什么醒。”小刚摆手，“你们俩别总搞得神神叨叨，这空间要是真有意识，第一件事肯定是骂星玄天天往里塞各种奇怪玩意儿——赛亚人血、蛹液、苔藓，还有你上次放进去的那朵会发光的蘑菇，跟开盲盒似的。”
星玄没反驳，只是把怀表贴在胸口，感受着那池水的跳动。
它不再只是被动储存。
它开始筛选，开始回应，开始留下印记。
他忽然想起什么，翻开涂鸦本——
刚才那道吉利蛋留下的齿轮痕迹，不知何时，已经蔓延到了纸页边缘，最后定格成一片完整的叶片图案，脉络清晰，像是某种古老标记。
小刚瞥了一眼，脱口而出：“又来？这图案怎么阴魂不散？”
“不是阴魂不散。”星玄合上本子，“是它认路。”
“谁认路？”
“所有被灵泉触碰过的东西。”
白忽然抬头，望向远处的森林。
沙漏流速停滞了一瞬。
同一时刻，星玄的怀表再次震动。
不是警示，不是数据流。
是一道清晰的反馈：
【草系亲和度：23%】
【灵泉活性提升：+3.1%】
【自主响应机制已激活】
小刚的机械臂“嗡”地弹出新界面，自动锁定西北方向，绿色光点比之前更亮，位置微移。
“这地图又自己更新了？”他皱眉，“我可没动设置。”
星玄看着那个光点，低声说：“它不是在指路。”
“那是干嘛？”
“它在邀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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