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
白禹的声音，通过扩音器，冷冷地回荡在死寂的广场上。
“不，我们不是怪物。”
“我们只是……一群为了活下去，可以不惜一切代价的‘凡人’而已。”
他看着那个已经沦为孤家寡人的外星使者，下达了最后的指令。
“铁塔，秦岚，活捉他。我们需要挖出他身上的所有秘密。”
“收到。”
“明白。”
高空之中，“圣盾”缓缓降下，那双金色的电子眼，如同审判官，冰冷地锁定了目标。而地面上，秦岚的身影，也如同鬼魅，从阴影中浮现，一步步地，朝着那名身受重伤的使者逼近。
天与地，形成了一张无法逃脱的绝杀之网。
“活捉我？”
那名使者看着逼近的两人，突然发出了一阵神经质的、疯狂的大笑。
“哈哈哈哈……你们以为，你们赢了吗？你们以为，杀了我两个护卫，打伤了我，你们就能触碰到神的领域了吗？”
他的笑声，充满了悲凉与嘲讽。
“无知的凡人……你们根本不知道，你们面对的，到底是什么！你们也不知道，你们刚才启动的那个屏障，为你们招来了……何等恐怖的灾祸！”
他那双纯银色的眼眸，突然亮起了一阵诡异的、如同数据流般的光芒。
“诺亚的秘密岂是你们能窥探的！”
【警告！检测到目标体内能量核心正在超负荷运转！】
【警告！目标正在尝试自毁！】
“不好！他要自爆！”白禹脸色一变，立刻吼道，“铁塔！引力场压制！”
已经晚了！
那名使者的身体，如同一个被吹到极限的气球，猛地膨胀起来！刺目的银光，从他装甲的每一道缝隙中迸射而出！
然而，就在他即将化作一团毁灭性的等离子火球的瞬间。
异变，再次发生！
他那双即将被能量撑爆的银色眼眸中，突然闪过一丝极度的、发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紧接着，一道微不可察的、比发丝还要纤细的黑色数据流，毫无征兆地，从虚空中钻出，如同毒蛇般，瞬间刺入了他的后颈！
“呃——！”
使者那即将爆发的身体，猛地一僵。他脸上的疯狂和决然，瞬间被一种无法言喻的痛苦和迷茫所取代。
他体内的能量核心，像是被按下了紧急制动，瞬间从超负荷状态，跌落到了谷底。
整个人，如同断了电的木偶，直挺挺地，从半空中，摔了下来。
“砰”的一声，重重地砸在了地上，激起一片尘土。
“这……这是什么情况？”
秦岚和铁塔都愣住了，停下了脚步，警惕地看着那个倒在地上、生死不知的使者。
白禹的指挥中心里，更是警报声大作！
【警告！检测到未知的高维数据入侵！】
【入侵源……无法追踪！】
【入侵协议……无法解析！】
【威胁等级：？？？（极度致命）】
白禹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刚才那道黑色的数据流，出现得太过诡异，太过突然，就连他的系统，都无法捕捉其来源！
那是一种……远比诺亚文明，更加高级、更加诡异的力量！
“收割者……”
一个词，如同闪电，猛地劈中了白禹的脑海。
“天穹之核”最后的遗言中，提到的那个名字！
“警惕‘收割者’……它们……在……看……”
难道……
难道从一开始，就有一双看不见的眼睛，在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
“立刻把他带回来！”白禹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下达了最紧急的指令，“用最高级别的能量抑制措施！快！”
……
半小时后，“铁鸦”总部，最深层的秘密实验室内。
这里，被白禹改造成了一个临时的、最高安全等级的审讯室。墙壁由五米厚的铅化混凝土构成，足以隔绝大部分信号和能量辐射。
那位被俘虏的外星使者，被扒光了那身神奇的“银光”殖装甲，只穿着一身贴身的白色内衬，被数十条闪烁着电弧的能量抑制锁链，牢牢地捆绑在一张特制的金属拘束椅上。
他陷入了深度昏迷，脸色惨白，呼吸微弱。
白禹、秦岚和“工匠”的全息投影，站在审讯室的观察窗外，神情都无比凝重。
“工匠”是在战斗结束后，第一时间联系上白禹的。当他得知白禹不仅打退了敌人，还抓了个活口时，这位议会的科技巨头，激动得差点当场从中央高塔跳下来。
“他的身体状况怎么样？”“工匠”看着昏迷的使者，问道。
“很糟糕。”白禹调出了一份扫描报告，“他体内那套微型能量核心，被一股不明力量强行‘锁死’了。而且，他的大脑皮层，检测到了非常规的神经信号活动，像是有某种……病毒，在他的脑子里。”
“病毒？”“工匠”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对。”白禹的眼神，变得无比深邃，“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数据病毒。它没有破坏他的大脑，而是像一个寄生虫，潜伏在了他的记忆深处。我怀疑，刚才就是这个病毒，阻止了他的自爆。”
“为什么？”秦岚不解地问道，“难道这个病毒，是在帮我们？”
“不。”白禹摇了摇头，说出了一个让在场所有人都毛骨悚然的猜测。
“它不是在帮我们。它只是……不想让它的猎物，这么轻易地死掉而已。”
“它，在等。”
“等我们，撬开这个诺亚使者的嘴，从他口中，得到我们想要的情报。然后……它再来收割我们，以及我们得到的情报。”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工匠”喃喃自语，苍老的脸上，露出了名为“恐惧”的情绪。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秦岚问道，“还审吗？”
“审！当然要审！”白禹的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狠厉，“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现在停下来，只会让我们死得不明不白！”
“我们不仅要审，还要用最快的速度，把他脑子里所有的东西，都给我挖出来！”
“工匠，”白禹转向他的全息投影，“我需要你的帮助。我需要中央高塔‘天穹’储藏室里，那台旧纪元的‘深层意识读取装置’！只有那东西，才能在不惊动那个病毒的情况下，读取他的记忆！”
“……好！”“工匠”短暂地平复自己的情绪后，没有丝毫犹豫，立刻答应了下来，“我亲自带人，把它给你送过去！”
……
两个小时后。
一台充满了旧纪元风格的、造型复杂而又精密的头盔状仪器，被连接到了那名昏迷的使者头上。
白禹亲自操作着这台古老的设备，将自己的精神力，小心翼翼地，如同最温柔的手术刀，探入到了对方那片混乱的意识之海中。
无数破碎的、杂乱的记忆碎片，如同电影快放般，在他的脑海中闪过。
他看到了“诺亚”文明的母星，那是一个被银白色金属完全覆盖的、高度机械化的世界。
他看到了无数和他一样的、拥有纯银色眼眸的“诺亚”人，他们如同一个意志的蜂巢，高效、冷漠、没有丝毫多余的情感。
然后，画面一转。
他看到了一个更加宏大、更加恐怖的景象。
那是在一片黑暗的、冰冷的宇宙深空。
一支庞大到无法用言语形容的舰队，正静静地悬浮在那里。那支舰队，不是由任何金属或已知的材料构成，而是由一种……仿佛是活着的、不断蠕动着的、由黑色晶体和生物组织混合而成的“血肉”所构成！
每一艘战舰，都像一头来自深渊的、狰狞可怖的星空巨兽！
而在那支舰队的中央，是一个巨大到足以遮蔽恒星的、如同黑色荆棘王座般的……存在。
它没有固定的形态，只是一个不断变幻的、由纯粹的数据和负能量构成的……阴影。
在那阴影之中，仿佛有亿万双眼睛，正在默默地注视着整个宇宙。
就在白禹试图看得更清楚一点时。
那个阴影，仿佛察觉到了他的窥探。
其中一双“眼睛”，缓缓地，转向了他。
那一瞬间，白禹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地攥住了！
一股冰冷到极致的、充满了恶意与贪婪的意志，跨越了记忆的壁垒，直接降临到了他的意识之中！
【你……看到了……我……】
【……有趣的……变数……】
【……你的灵魂……闻起来……很美味……】
“噗——！”
白禹猛地摘下头盔，如遭雷击，一口鲜血，狂喷而出！
他瘫倒在地，浑身剧烈地颤抖着，眼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惊恐。
“白禹！”秦岚惊呼一声，立刻上前扶住他。
“它们……它们来了……”
白禹死死地抓住秦岚的手臂，指甲几乎要嵌进她的肉里。他看着实验室那冰冷的天花板，仿佛看到了那片无尽的黑暗深空。
“‘收割者’……它们的目标，不是诺亚……”
“……它们的目标，是‘天穹之核’！”
“是这颗星球上，旧纪元留下的……所有遗产！”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
整个“铁鸦”总部，乃至整个灰烬城，突然剧烈地、疯狂地，震动了起来！
仿佛有一头沉睡在地底深处的远古巨兽，在这一刻，被彻底……惊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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