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一声清脆的开关跳闸声。舞台上所有的戏剧灯光,瞬间熄灭。那股将惨白和血色融为一体的,令人窒息的氛围,被强行切断。取而代之的,是剧院天花板上,那几排冰冷的、毫无感情的…… 排练用工作灯。
惨白、刺眼的日光灯,将舞台上的一切魔幻,都打回了现实。没有了灯光和音效的加持,人们这才看清 ——舞台中央,李红星还保持着那个人兽合一的姿态。
他高高瘦瘦地站着,那把泛着寒光的真剃刀,还被他紧紧攥在手里。他的胸膛,正在以一个极其恐怖的频率,剧烈地起伏着。
“嗬…… 嗬…… 嗬……”
那不是表演。那是人在经历了极限的情绪爆发和生理透支后,身体本能的、痉挛般的代偿性呼吸。他那双充血的、布满红血丝的眼睛,依旧死死地盯着豹爷逃窜的方向。
他,还没有出戏!
那股凝如实质的杀气,依旧盘旋在舞台上,让侧台的工作人员,没有一个敢先开口说话。
“啊…… 啊……”在舞台的另一侧,那个扮演豹爷的国话老戏骨,正瘫坐在地上。他不是被李红星打倒的。他是真的被那股气势,吓得腿软了。
他脸色惨白,指着李红星,嘴唇哆嗦着:“疯子…… 疯子…… 他妈的…… 他真是个疯子……”
他演了几十年的戏,演过王侯将相,演过土匪流氓。他什么狠角色没见过?但,他从未见过,一双,那样的眼睛。那是,真的,动了杀心的眼睛!在那一刻,他毫不怀疑,如果自己再往前一步,李红星会真的,用那把刀,割开他的喉咙!
整个一号主舞台,陷入了一种,比开场前,更恐怖的,死寂。这,是黄金静默的,提前预演。全场,只有李红星那破风箱般的喘息声。
……
“孟…… 孟导……”舞台监督颤抖着声音,按下了对讲机:“还…… 还继续吗?”
孟静导演没有回答。她整个人,都扒在侧台的幕布上,身体,在不可抑制地发抖。她不是害怕。她是…… 兴奋。是一种,挖到了宝藏,却又,打开了潘多多拉魔盒的,极致的兴奋与后怕!
她赌对了!李红星,他真的,把他那两个 S 级的、影帝级的 bUG—— 鬼手的静和陆远的狂,给融合了!他创造出了一个,独属于阿默的,无声的复仇之魂!这个魂,强大到,连国话的老戏骨,都接不住他的戏!
“不…… 不用继续了。”孟静的声音,沙哑得,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
“彩排…… 到此结束。全体,休息……”
她的话,还没说完。一个令她乃至全场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动作,发生了。
台下。观众席,第三排。那个黑暗中的门神,那个从开场就一言不发的审判者 —— 陈保国。他,缓缓地,站了起来。
他没有鼓掌。他没有说话。他甚至没有看一眼侧台的孟静。他就那样,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一步,一步,走到了舞台的边缘。
他没有走旁边的台阶。而是,双手一撑,以一个,和他镇院之宝身份,毫不相符的、利落的动作,径直,翻上了舞台!这个动作,让所有人都懵了!
“陈…… 陈老师?”孟静失声喊道。
她以为,陈保国要发火了!他要当众棒杀了!他要斥责李红星用真刀,斥责他戏霸,斥责他吓坏了对手演员!孟静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她最怕的审判,来了!
……
舞台上。陈保国的皮鞋,踩在木质地板上,发出 “咚、咚、咚” 的闷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李红星的心脏上。李红星,也感受到了这股逼人的气场。
他那双陆远的红眼睛,艰难地,转动着,看向了这个,不速之客。他还在阿默的身体里。他还在那股平静的绝望和压抑的愤怒中,无法自拔。
他的身体,本能地,摆出了防御的姿态。他握紧了,手里的剃刀。
“疯了!他妈的真的疯了!”
“快!快去拦住陈老师!”
“他还没出戏!他会伤到陈老师的!”
侧台的工作人员,吓得魂飞魄散!
“都别动!!”孟静,却在这一刻,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压抑的尖叫!
她死死地盯着台上的两个人。她不相信李红星会伤人!她更想知道,陈保国这位门神,到底想干什么!陈保国,走到了李红星的面前。
相距,一步之遥。
一个,是国话的规矩,是学院派的神。
一个,是影坛的异类,是体验派的魔。
神,与魔,在这一刻,对峙。
李红星的喉咙里,依旧发出了 “嗬…… 嗬……” 的,威胁般的气音。他的身体,紧绷得像是一张拉满的弓。陈保国,没有看他的眼睛。他的目光,落在了那把,依旧在微微颤抖的…… 剃刀上。
时间,仿佛静止了。十秒。二十秒。全剧院,近百号人,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终于。陈保国,缓缓地,伸出了他的手。他的手摊开,掌心向上。他没有说话。这个动作是缴械。
李红星那双充血的眼睛,闪过了一丝困惑。那股人兽合一的杀气,在这一刻出现了一丝松动。他那紧绷的肌肉,开始,以肉眼可见的幅度,剧烈地颤抖起来。
那是出戏的前兆。是李红星的意识,在和阿默的灵魂,搏斗!
“嗬…… 嗬……”他痛苦地喘息着,汗水,如同瀑布般,从他的额角滑落。
他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剃刀。又看了一眼陈保国那只,稳如泰山的手。一秒后。他松开了。他没有递过去。他是扔过去的。
“当啷!”
那把,来自战场的剃刀,掉在了陈保国的手心。
陈保国,接住了。他没有立刻发难。他只是低着头仔仔细细地,端详着这把沾染了李红星汗水的剃刀。他看懂了。他看懂了这把刀的黄铜刀柄上的磨损。他看懂了这把刀的红木盒子里的绒布。
这一刻,他什么都明白了。他明白,李红星为什么开场的手那么稳。他也明白李红星为什么最后的爆发那么真。因为,这小子从头到尾,用的都是真家伙!
他不是在演。他是在祭!用自己的命,去祭祀,这把刀里的魂!
陈保国,缓缓地,合上了手掌。将那把刀紧紧握住。然后他转身背对李红星。他面向了侧台孟静的方向。
全场,死寂。等待着,门神的,最终判决。陈保国清了清嗓子。他的声音,因为,刚才过度的震惊和激动,而,带上了一股,极其明显的…… 沙哑。
“孟导。”孟静一个激灵:“陈老师!我在!”
“……”
陈保国,沉默了。他似乎,在组织语言。这个沉默,让孟静的心,又一次,提到了嗓子眼。终于陈保国开口了。“这小子……”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股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 颤抖。
“…… 不是来镀金的。”
镀金。
这两个字,重重地砸在了在场每一个,国话学院派演员的心上!这是他们所有人,在彩排前,对李红星这个电影咖,私下里最统一的评价!
他们都以为,他是来镀金的!而现在,陈保国亲口推翻了这个评价!
孟静的眼眶,唰的一下红了!
她赢了!陈保国没有停。他缓缓地回过头,看了一眼那个因为脱力,已经半跪在地上,浑身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的李红星。
他的眼神,无比复杂。有震惊,有欣赏,有后怕。但更多的,是一种同类看待同类的…… 认可!
“他是来……”陈保国一字一顿,声音,响彻了,整个,寂静的剧院。“…… 玩命的!”
玩命!这两个字,比李红星刚才,那无声的嘶吼,更具力量!这是一个镇院之宝,能给一个青年演员的最高的评价!
不是天才。不是灵气。而是玩命!这是戏疯子对戏疯子!
“哗 ——”
孟静再也忍不住了。
她蹲在地上捂着脸,任由那股巨大的骄傲和感动的泪水,决堤而出!
而陈保国旁边。那个万年面瘫的倪大虹,不知何时也站了起来。他缓缓地弯下腰,捡起了掉在地上,那个已经摔瘪了的保温杯。
他拧了拧盖子。然后对着舞台,那个狼狈不堪的身影,极其轻微地点了一下头。
学院派。被彻底征服了。
彩排审判事件,如同一场无声的地震,在国家话剧院内部引起了轩然大波。陈保国他是来玩命的这句评价,和倪大虹那个摔了保温杯的点头,以比病毒还快的速度,传遍了国话的每一个角落。
一夜之间,所有学院派老戏骨们看向李红星的眼神,都变了。从疏离与审视,变成了好奇与…… 一丝敬畏。他们不再把他当成一个来镀金的流量明星,而是把他当成了一个,敢在国话舞台上玩真刀的,同类。
那个扮演豹爷,被李红星吓得屁滚尿流的老戏骨,第二天提着两瓶好酒找到了李红星。
“红星…… 不,李老师!”
他一脸后怕地拍着胸口,“昨天,哥哥我被你那一下,吓得魂都快没了!你那眼神…… 太对了!孟导说得对,我他妈就是欠收拾!来,这酒你收下,就当哥哥给你赔罪了!以后,咱们好好对!”
李红星因为还在禁声期,不能说话,只能受宠若惊地摆手,然后恭恭敬敬地鞠躬回礼。自此,整个剧组的气氛,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和谐与…… 内卷。
连何老师和濮老师这种级别的大神,在和李红星对戏时,都明显更起劲了。他们生怕自己被这个疯子的无声表演,给压了戏。整个《无声的剃刀》剧组,被李红星一个人,卷成了一个高速旋转的陀螺。
而孟静导演,则是喜忧参半。喜的是,剧的魂,立住了。忧的是,李红星,似乎…… 真的出不来了。彩排结束后,李红星就没笑过。不是秦小安那种傻笑,也不是李红星那种礼貌的微笑。他彻底活成了阿默。
他依旧住在排练厅,每天只吃最简单的白水煮菜和馒头。他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那双原本明亮的眼睛,变得越来越空,越来越散。
“红星,你……”孟静几次想找他谈话,想让他松一点。
李红星只是抬头看着她,然后露出了一个属于阿默的、温顺而卑微的笑容,摇了摇头。
孟静把话又咽了回去。她知道,这个疯子在首演之前是不会活过来了。
他在用自己的命,为这场演出…… 祭旗。
……
时间,在李红 S 的疯魔和全网的期待中飞速流逝。
半年的息影期转瞬即逝。
十二月,京城,入冬。《无声的剃刀》,在经历了无数次内部排练和打磨后,终于,迎来了它的 —— 全球首演。
这场首演,早已不是一场普通的话剧演出。它成了一个事件。一个检验 70 亿影帝成色,检验 AI 级 bUG 表演,检验国话门神评价的…… 终极审判场。
票早在三个月前,就已售罄。800 个座位,被炒到了有价无市的天价。黄牛票的价格,一路飙升到了五位数,却依旧一票难求。
因为,所有人都想来。想看神话的粉丝。想看笑话的对家。想偷师的同行演员。想挖掘素材的媒体记者。以及……那些,真正懂戏的,最挑剔的,话剧老炮儿们。
首演当晚,七点。国家话剧院门口,人山人海,却又诡异地安静。
没有演唱会门口的灯牌和尖叫。所有来到这里的人,都仿佛被这块圣地的气场,自动净化了。
但,媒体区的长枪短炮,却暴露了今晚的风暴级别。
“快看!是冯晓纲导演!”
“黄勃和宁浩也来了!”
“天啊!陈保国和倪大虹!他们居然…… 是来看首演的?!”
“我操!那是…… 昆汀?塔伦蒂诺的制片人,山姆?!他怎么也来了?!”
“还有瓦伦蒂的全球 cEo 杜布瓦!他…… 他坐的是第一排!!”
“夏晚晴!是夏晚晴!她…… 她剪了短发?!我的天!她好 A 啊!”
全中国最有分量的一群观众齐聚一堂。
他们不是来看热闹的。他们是来审判李红星的。如果他演砸了,他这半年所有的神话,所有的格调,所有的匠心,都将沦为一个笑柄。
他将从神坛跌入深渊。
后台化妆间。李红星已经换好了那身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他没有化妆,只是让化妆师给他做旧,在脸上涂上了符合八十年代质感的灰。
“红星,”孟静走了进来,这是她半年来,第一次,在李红星面前,点燃了一根烟。
“紧张吗?”
李红星坐在镜子前,没有回头。
他只是缓缓地从那个红木盒子里,拿出了那把属于爷爷老班长的…… 剃刀。
他没有回答。他用行动,回答了孟静。
“唰……”
“唰……”
“唰……”
在后台刺耳的催场铃声中,在那隔着几道门都能感受到的、山呼海啸般的期待中。
他的磨刀声,依旧不疾不徐。平静得仿佛这个世界,只剩下他和这把刀。
孟静看着他的背影笑了。
她掐灭了烟。
“好。”
“去吧。”
“去,告诉他们……”
“什么,他妈的叫演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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