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教那日,他抱杏儿林儿指图念m-ā mā。
婴孩竟模仿唇形发出模糊音节。
苏怡惊喜:这比《千字文》更易上口!
张勤又设计声调手势:平伸手掌示平声,上扬表二声,转折为三声,下划是四声。
书成时共三卷:首卷拼音基础,二卷拼读练习,三卷注音版《千字文》。
张勤用棉线装订,封面题蒙养捷法。
他知这套教材太过超前,只嘱家人:此乃家学,先莫外传。
但见杏儿抓书页咿呀学语的模样,这些天的忙活,还是值得的。
暂歇数日后,张勤的书房案头常摊着《切韵》与自制的拼音表。
每日从书局回来后,总是有一个时辰取朱笔在稿纸勾画。
首日从声母起,在音旁楷书八、拔、巴三字,各注阴平、阳平、阴平。
苏怡哄睡孩子经过,见稿上音列波、博、伯,笑指字。
此字在《礼记》读如。
张勤提笔添注:又读bai,伯仲叔季。
笔尖在纸角点墨:待朝廷推广后,需设专人考订多音字。
天渐渐热了,他专注整理鼻音韵母。
写音时停笔沉吟,安、俺、暗三字皆上声,遂添字补去声。
小禾摇扇侍墨,见稿纸堆叠渐厚,嘟囔:郎君这般写法,没三年不成册。
张勤以镇纸压平卷角:此乃种子,待撒入官学沃土。
某夜雷雨,他校到eng韵。
风、逢、奉三字写罢,总觉不全。
忽闻杏儿梦中呓语,忙添灯、等、凳一组。
林素问来送安神汤,见稿上并排,打趣:师姐弟倒凑成对仗。
入秋时,编至难音zhi chi shi。
张勤特向国子监借《方言考》,在蜘、池、史中原正音。
有日秦王遣人问伤药方,他正写字注音,顺手在药方角落添zhi音小注。
使者诧异:县公这是作甚?
张勤封缄答:他日刊行书堂所用,可方便乡野民众识字。
最费神是口语字。
编声母时,字好寻,字易得,却难觅第三字。
某日听韩芸骂,忙捉她问:惹字怎用?
童子比划:惹祸的惹!
遂添字入音。
腊月雪夜,手稿盈尺。
张勤用蓝布封面装订成册,题《音蒙初阶》。
苏怡见扉页空着撰者名,问道:不署真名?
他收册入匣:待陛下问起倭国图时,此物便是敲门砖。
窗外雪落无声,匣中aoe的墨迹,似已预见未来官学蒙童的朗朗书声。
休沐日,晨雾未散。
张勤将《音蒙初阶》手稿用蓝布包好,又取两件狐绒襁褓裹紧儿女。
苏怡系披风时轻笑:“才初夏,郎君也太小心。”
张勤试了试风口:“老师府邸近水,晨昏凉气重。”
马车行至永兴坊魏府,门房老仆掀帘时惊呼:“小姐回来了!”
裴氏疾步出迎,先摸杏儿小手:“暖着呢,勤儿费心了。”
见张勤从车内取出暖炉、药囊并一包尿布,笑道:“比产婆还周全。”
正堂炭盆烧得暖,魏徵抱着半岁的魏叔玉迎出。
小郎君见摇篮里的双胞胎,咿呀伸手要摸。
苏怡将林儿凑近,叔玉的小手恰好抓住外甥衣带。
裴氏笑叹:“舅舅外甥倒像三兄弟。”
张勤献上布包:“此乃蒙学新法,稍后请老师指正。”
魏徵展卷观拼音表时,正疑惑,叔玉突然抓纸页往嘴里塞。
裴氏忙拦下,却见纸上沾了涎液,恰晕开“b p m f”几个字母。
张勤笑指:“这小子倒会挑声母啃。”
魏府正堂的竹帘卷起半幅,穿堂风带着药香。
裴氏拉着苏怡的手细看:“瘦了,眼下泛青,夜间喂几次奶?”
乳母在旁答:“小娘子奶水足,小郎君小娘子轮着吃,一夜起三四回。”
魏徵抱着杏儿踱步,忽指孩子眉心红点:“这吉祥痣点得巧。”
张勤正替林儿换尿布,抬头笑道:“师姐用朱砂调的,说能压惊。”
裴氏忙从匣中取出个小银镯:“这是叔玉戴过的,给杏儿辟邪。”
银铃响动间,杏儿伸手抓挠,魏徵顺势将小镯套上她手腕。
苏怡见案头摆着《汉书》,卷角处有新墨批注,轻声道:“义父还在校书?”
裴氏叹气:“昨夜批到子时,说河东地震的记载有疑。”
张勤从食盒取出奶糕:“用杏仁霜蒸的,孩儿能抿着吃。”
裴氏试喂叔玉,孩子舔唇咂嘴。
他指苏怡,“如今你儿女成双,我倒也抱上外孙了。”
申时西晒透帘,魏夫人命仆役移席至海棠树下。
张勤铺开软毡,将双胎并排安放。
叔玉爬近杏儿,抓住她胸前长命锁不放。
苏怡欲拦,魏徵摆手:“小儿相亲,莫阻天性。”
却见林儿翻身压住叔玉衣带,三个娃娃都贴在了一起。
裴氏塞给苏怡个荷包:“里头是太行山求的平安符,你贴身戴着。”
她也看向魏徵张勤,“好了,我们娘俩聊会儿体己话,看你们师生也有话要谈吧”
魏徵书房樟木香氤氲。
张勤将蓝布包在紫檀案上展开,露出《音蒙初阶》手稿。
魏徵先观拼音表,指zh ch sh组问:此卷舌音标法,似受梵文切音影响?
老师明鉴。张勤蘸茶在案面写字。
昔年译佛经时,发现天竺字母能标汉音。
zh符号,此音在《切韵》属照母,今单设符号更利蒙童。
魏徵翻至字典部分,忽见字注音,眉峰微动。
阴平声原靠字反切,你这符号直出声调,倒破千年陈法。
他取朱笔在稿纸边批注:哀字亦读阴平,如何区分?
张勤即答:故设韵母表,标ai,标i。
暮色染窗时,魏徵持稿至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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