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融的视线从钱峰的档案上移开，落在那张写着名字的白纸上。
一个问号，代表着一个突破口。
但突破需要时间和精力，而他现在最缺的就是支撑系统运转的精神能量。
【警告：宿主精神能量长期低于10%，将对神经系统造成不可逆的损害。
请在24小时内，将精神能量恢复至安全线（20%）以上。】
系统面板上，血红色的警告框在不断闪烁，像一颗催命的炸弹。
他不能坐等一个不知何时才会到来的高价值任务。
吴融拿起电话，拨通了李强的秘密联络号码。
“是我。
让你准备的东西，现在启动。”
“队长，现在？”
电话那头的李强有些意外。
“现在。”
挂断电话，吴融靠在椅背上，强迫自己冷静。
他让李强和陈默建立的外围信息网，是为大清洗准备的长期投资，此刻提前动用，无异于杀鸡取卵。
半小时后，李强敲门进入，递上一份手写的报告。
“队长，这是半小时内收集到的所有‘异常’。”
吴融接过报告，目光直接跳过那些市井间的鸡毛蒜皮，迅速锁定了一条信息。
“行动组组长钱峰，今晨在办公室砸了茶杯，据清洁工说，他骂骂咧咧，提到了‘黄埔佬’和‘抢功’。”
钱峰。
吴融的脑中立刻浮现出那份档案。
警察出身，对他们这些黄埔军校出来的“天子门生”素有不满。
上次抓捕周赫的行动失败，钱峰被杨立仁当众训斥，颜面尽失。
而自己，恰好是黄埔出身，又刚刚立功。
吴融将这条信息与之前钱峰用车去城外靶场的信息联系起来。
【叮！发现关联情报：行动组组长钱峰因抓捕行动失败及对宿主的嫉妒，情绪极不稳定，存在泄露行动纪律的风险。】
【情报价值评定：中等。】
【精神能量+5！】
能量条终于有了肉眼可见的增长，达到了12\/100。
脑中那股针刺般的疼痛缓解了些许。
吴融知道，仅仅获得这点能量毫无意义。
钱峰的怨气，本身就是更有价值的情报。
他需要利用这份“怨气”，撬动更大的利益。
他拿起笔，在一张空白的报告纸上，用左手模仿一种潦草而愤怒的笔迹写下几行字：
“黄埔的就高人一等？
行动失败，责任我们扛，功劳他们抢！
处座被蒙蔽，我等心寒！”
没有署名，没有指向，但每一个字都透着行动组基层人员的不满和对钱峰的“同情”。
他将纸条折好，叫来李强。
“找个绝对可靠的外围人员，想办法让这份东西‘不经意’地出现在总务科长的办公桌上。
记住，要让他以为是自己人无意中捡到的。”
李强一愣，瞬间明白了队长的意图。
总务科长是科里有名的老油条，最擅长见风使舵和收集信息，更是杨立仁安插在各部门的眼线之一。
这封信经他的手递上去，比吴融自己汇报要高明百倍。
“明白。”
李强压下心中的震惊，转身离开。
做完这一切，吴融静静等待。
他赌的就是杨立仁的多疑，以及对内部不稳定的零容忍。
不到一个小时，桌上的红色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那是杨立仁办公室的专线。
吴融拿起电话。
“吴融，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杨立仁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但指令清晰。
“是，处座。”
放下电话，吴融整理了一下衣领。
鱼，上钩了。
走进杨立仁的办公室，一股浓烈的烟草味扑面而来。
杨立仁正站在窗前，看着楼下来往的军车。
听到脚步声，他转过身，指了指沙发。
“坐。”
吴融依言坐下，腰杆挺直。
杨立仁没有坐，他踱了两步，开门见山：“刘三的事情，你处理得很好。
干净，利落，没有留下任何手尾。”
他指的是吴融之前处理掉的那个泄密小头目。
“粤省的任务，你同样完成得不错，带回来的情报很有价值。”
杨立仁的目光落在吴融脸上，像是要看穿他的内心。
“我欣赏你这种人。
不拉帮结派，不问多余的话，只懂得执行命令。
在党务调查科，这样的人不多。”
吴融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杨立仁拿起桌上的一份文件，递给吴融。
“看看吧。”
吴融接过，打开。
白纸黑字，是一份人事调动令。
“兹调任情报股股长吴融，为党务调查科科长秘书，即日生效。”
科长秘书！
这个职位，意味着他将脱离具体的业务部门，直接在杨立仁身边工作。
“处座，这……”
“档案室那个地方，埋没了你。”
杨立仁打断他，“我身边，需要一个能处理核心事务，而且绝对可靠的人。
情报股和行动组的矛盾，我已经知道了。
我需要一双不受任何派系影响的眼睛，来帮我看着整个调查科。”
他走到吴融面前，身体微微前倾，一股巨大的压力笼罩下来。
“作为我的秘书，你将接触到所有我经手的文件，旁听最高级别的会议。
你的权力，会比一个股长大的多。”
吴融立刻明白了。
这是天大的机遇。
他将直接接触到国民党右派清洗计划的最核心机密。
而这个机遇，是他刚刚主动为自己创造的。
“但，”杨立仁的话锋一转，“你的眼睛，你的耳朵，你的脑子，都将只属于我一个人。
你看到的，听到的，想到的，都必须第一时间向我汇报，不得有丝毫隐瞒。”
这同样是无形的枷锁。
他的一举一动，都将被置于杨立仁这位顶尖特务头子的眼皮底下。
任何一点差错，都将万劫不复。
吴融合上文件，站起身，对着杨立仁立正。
“感谢处座栽培！
吴融必将为您效死，忠心不二！”
他的声音沉稳，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杨立仁凝视着他，似乎在分辨这番话的真伪。
几秒后，他点了点头，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
“很好。
我需要的就是一把刀，一把没有自己思想，只懂得斩断敌人和障碍的刀。”
他拍了拍吴融的肩膀。
“去吧，把你的东西搬过来。
从今天起，你就在我外间的办公室工作。”
“是！”
吴融转身离开，步伐沉稳。
关上门的那一刻，他感到后背已经渗出了一层冷汗。
杨立仁，比他想象的更难对付。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李强和陈默已经等在那里。
他们看到了吴融手里的人事调令，脸上都露出了惊愕和喜悦。
“队长，科长秘书！”
李强有些激动。
“我们的机会来了！”
陈默也推了推眼镜。
吴融将调令放在桌上，脸上的神情却异常严肃。
“这不是晋升，是换了一个更危险的战场。”
他看着两人。
“我进入了核心，但也被套上了枷锁。
从今天起，我们之间的联系要更加隐蔽。
李强，我之前让你建立的外围信息网，现在看来，不是杀鸡取卵，而是我们唯一的活路。
必须不惜代价地加快，那将是我们唯一的外部信息来源。”
“明白！”
“陈默，针对‘清党’密电的破译工作，一天都不能松懈。
我需要确切的证据，才能说服我们的人。”
“是！”
“准备好，”吴融的声音压得很低，“接下来的任务，会比以往任何时候都重要，也更危险。
我们每走一步，都是在刀尖上跳舞。”
两人重重点头。
吴融收拾好自己为数不多的私人物品，走向走廊尽头那间更大、更明亮的办公室。
他知道，从踏入那扇门开始，他将成为一颗被植入敌人心脏的钉子。
潜伏，进入了最深的层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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