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共鸣之果与暗潮将至
陈昊胸口的莹白小树顶端，那颗米粒大小的果实虚影悬浮在半空，像一粒被月光浸润的琉璃珠 —— 通透的果肉里，淡金色的星云不是静止的，而是如被微风拂动的金砂，每一粒光点都拖着转瞬即逝的淡金尾迹，缓慢旋转时在果肉壁上留下细碎的光斑，像把一片微型星空封在了里面。
它散发出的空间波动带着规律的 “嗡鸣”，频率如同远古巨兽的心跳，每一次震动都让周围的空气泛起淡淡的涟漪。林守墨盘膝坐在莹白领域边缘，指尖还沾着未干的金色血渍，他强忍着元婴碎裂带来的钻心剧痛，神识如同细密的蚕丝，试图缠绕住那颗果实，却在触碰到它的瞬间被弹开 —— 指尖传来细微的麻痒，像有无数根空间丝线在轻轻缠绕，又瞬间断开，连一丝波动都无法捕捉。
“这东西的空间壁垒…… 比想象中更坚固。” 林守墨的声音沙哑，每说一个字都牵动着胸口的伤势，金色的血液顺着嘴角滑落，滴在脚下的礁石上，“滋” 地一声蒸发，留下一个黑色的小印子。
玄圭的残玉悬浮在他头顶，表面的青光像快熄灭的烛火，每一次闪烁都带着细碎的裂纹 —— 那些裂纹里渗着极淡的黑气，是黑影侵蚀的痕迹。“老夫翻阅残存记忆，也未见过‘世界之芽’结果。” 玄圭的神念带着沙沙的杂音，像生锈的齿轮在转动，“这果实里的星云…… 更像是空间坐标的显化，可它指向的虚空…… 老夫感知不到边际。”
厉北辰站在一旁，手中的青铜盾牌还泛着残余的金光，盾牌表面的 “镇邪符文” 因为之前的战斗变得模糊。他盯着手腕上的监测法器 —— 屏幕上的红色数字疯狂跳动，“空间曲率畸变率已达 37%，再升高就要撕裂微型空间裂缝了！” 法器发出的 “嘀嘀” 警报声尖锐刺耳，盖过了远处湖水 “咕嘟” 的沸腾声。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果实上，没人注意到玄圭残玉上的黑影 —— 它突然从雾状凝成了几缕细如针尖的触手，尖端泛着墨黑色的光，试探着向果实伸去。离莹白领域还有半寸时，触手上的黑光突然 “滋滋” 作响，像热油滴在冰上，瞬间缩回，留下一缕带着焦味的黑烟。
那黑烟飘到林守墨鼻尖，是一种类似腐烂金属的腥气，闻着让人喉头发紧。他猛地抬头，正好看到黑影重新缠在玄圭上，像条受挫的毒蛇，在玉身表面焦躁地蠕动，发出无声的嘶鸣。“它想要这颗果实。” 林守墨心中一凛，“这‘窃火者’的造物，对‘世界之芽’的产物，有着本能的贪婪。”
与此同时，青州市的隐蔽据点内，苏小婉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她坐在沙发上，咳得肩膀发抖，苍白的脸颊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像是有热气从喉咙里涌上来，嘴角甚至沾了一丝淡红色的血沫。
“小婉！你别吓我！” 秦清连忙扶住她，手刚碰到她的后背，就觉得一片滚烫 —— 苏小婉的体温在急剧升高，皮肤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跳动，像微弱的火焰。
苏小婉抬起眼，眸子里的空灵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恐惧，瞳孔因为紧张而收缩成一点。“秦姐姐…… 我听到了……” 她的声音不是连贯的，而是断断续续，每说几个字就喘一下，像被什么东西扼住了喉咙，“很多‘声音’…… 在很远的地方…… 回答那颗‘果子’……”
她突然抓住秦清的手臂，指甲因为用力而嵌进秦清的皮肤，留下几道红痕。“那东西…… 很饿……” 苏小婉的声音带着哭腔，“它的‘饥饿’像潮水…… 要把我淹了…… 快告诉林大哥…… 把‘果子’藏起来！不然它会过来！比湖里的‘火’…… 还要坏！”
秦清的脸色瞬间煞白，她立刻抓起通讯器，手指因为紧张而发抖，好几次按错了按钮。“林先生！小婉说有东西被果实吸引了！正在往千岛湖来！那东西很危险！” 通讯器里传来的电流声 “滋滋” 响，让她的声音显得更加急促。
林守墨和厉北辰听到这话，心瞬间沉了下去。比寂灭之火还危险的存在？还被果实的信号引来了？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绝望。
“启动‘遮天’协议！” 厉北辰突然吼道，声音打破了现场的死寂。他抓着通讯法器的手指关节发白，指腹因为用力而按出了深深的印子，“通知总局！立刻调拨最高级别的空间稳定锚！让最快的运输法器过来！我们撑不了多久！”
“遮天” 协议 —— 特管局应对跨位面灾害的最高预案，一旦启动，意味着整个华东地区的修行资源都会向这里倾斜。通讯器里传来总局急促的回应：“‘遮天’已启动！空间稳定锚从华东分部调拨，预计两小时后抵达！途中可能受空间波动影响，会有延误！”
“两小时……” 厉北辰喃喃自语，目光落在不断扩大的空间畸变区域 —— 那里的空气已经开始扭曲，远处的岛屿在畸变区域里变成了模糊的残影，像被哈哈镜折射过一样。
三名擅长阵法的特管局修士立刻行动起来。那名戴眼镜的中年修士蹲在地上，手抖得厉害，朱砂笔在岩石上画 “镇空符” 时，线条歪歪扭扭，好几次笔尖都断了。他咬着牙，从怀里掏出一块淡蓝色的水系灵石捏碎，将灵力注入笔中，才勉强画出完整的符文。符文刚画完，就泛着微弱的黄光，像风中摇曳的萤火虫。
“这是临时空间干扰阵，只能削弱 30% 的波动。” 中年修士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声音带着疲惫，“我们的灵力不够，撑不了多久。”
林守墨没有说话，他的目光落在陈昊胸口的莹白小树上。果实是小树孕育的，或许只有小树能控制它。他深吸一口气，强提最后一丝神识，像温和的水流一样，缓缓流向小树。
他的神识里裹着苏小婉传来的画面 —— 漆黑的虚空里，一团模糊的黑影正朝着地球的方向蠕动，那黑影周围的星辰都在枯萎，变成灰白色的石头，被它一口吞掉。这些画面没有攻击性，只是安静地呈现在小树面前。
莹白小树的叶片突然停止了摇曳，金红与漆黑的纹路像凝固了一样。过了几秒，纹路才重新流动，只是速度慢了很多，顶端的果实虚影也跟着暗了暗，空间波动的 “嗡鸣” 声降低了一个声调，像从高音变成了低音。
“有效！” 林守墨心中一喜，他刚想加大神识的输出，突然觉得识海像被针扎了一下！
剧痛顺着神经蔓延到全身，他忍不住闷哼一声，嘴角溢出的金色血液滴在岩石上，“滋” 地一声蒸发。玄圭的神念在他脑子里炸开，带着痛苦的嘶吼：“它在咬灵纹！快阻止它！”
林守墨猛地抬头，看到玄圭残玉上的黑影凝成了一个尖锐的 “牙” 状，正狠狠咬在残玉核心的灵纹上。玄圭的青光突然乱闪，一道新的裂痕从玉身中间裂开，黑色的雾气从裂痕里涌出来，像毒蛇的信子，缠在玉身上，让青光越来越暗。
他刚想调动神识去帮玄圭，就觉得眼前发黑，神识像被扯断的线，瞬间溃散。与莹白小树的连接也断了！
失去引导的果实虚影突然爆发出耀眼的光芒！内部的星云疯狂旋转，金色的光点像炸开的烟花，空间波动的 “嗡鸣” 声又升了回去，甚至比之前更响！临时布置的 “镇空符” 突然 “咔嚓” 一声碎裂，淡蓝色的光屑散落一地，中年修士闷哼一声，喷出一口鲜血，倒在地上。
“不好！” 厉北辰脸色剧变，他看到监测法器上的红色数字瞬间跳到了 50%，“空间裂缝要开了！”
而在遥远的域外虚空 —— 那片连星光都照不进去的纯粹黑暗里，一团比星系还大的 “东西” 动了。
它没有固定的形状，更像是无数团枯萎的星云缠在一起，表面布满了像血管一样的黑色纹路。这些纹路突然亮了起来，像接收到信号的灯，从边缘向中心蔓延。每亮一段，周围的虚空就扭曲一分，仿佛连空间都在被它吞噬。
一道蕴含着无尽贪婪的意念，像苏醒的触须，从它体内伸出来，顺着果实传递的信号轨迹，缓慢却坚定地朝着地球的方向延伸。沿途的星辰遇到这道意念，瞬间失去光芒，变成灰白色的石头，飘向它，被它一口吞掉。
它 “饥饿” 了万古，终于等到了能让它饱腹的 “食物” 信号。
千岛湖小岛上，局势彻底失控。
空间畸变区域已经扩大到直径十米，空气扭曲得越来越厉害，连近处的礁石都变成了晃动的残影。一名年轻的特管局修士不小心靠近了畸变区域，手臂刚伸进去，就发出一声惨叫 —— 他的手臂在畸变区域里变成了透明的，像被融化的冰，等他抽出来时，手臂已经少了一截，伤口处没有流血，只有一团模糊的血肉，散发着焦糊味。
“别靠近！” 厉北辰吼道，他祭出青铜盾牌，挡在畸变区域前，盾牌表面的金光剧烈闪烁，“所有人退到五十米外！”
林守墨靠在一块礁石上，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他的元婴像布满裂痕的瓷器，每一次呼吸都带来钻心的痛。他看着那颗在畸变区域中心的果实，心里充满了绝望 —— 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无意间扫过脚下的苍白岩石。那些岩石碎块上还留着 “镇岳文” 的残痕，土黄色的光点在残痕里闪烁，像快熄灭的火星。他突然伸出手，指尖碰了碰一块碎岩，碎岩上的光点瞬间亮了一下，顺着他的指尖流进他的体内，带来一丝微弱的暖意。
“玄圭前辈……” 林守墨的声音很轻，“这些符文…… 还能用吗？”
玄圭的神念带着惊喜，虽然依旧虚弱，却多了一丝希望：“能！这些符文里还留着上古封禁的法则！那封禁能镇压寂灭之火万载，肯定有空间隔绝的能力！你想模仿它？”
“嗯。” 林守墨点点头，双手撑着地面站起来，膝盖因为虚弱而微微发抖，“帮我解析符文结构，我来画符。把残存的符文和地脉连起来，做一个微型封禁，把果实的波动封在里面。”
“可你现在的状态……” 玄圭的神念带着担忧，“画符需要消耗大量灵力，你的元婴快碎了……”
“没有时间了。” 林守墨打断他，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空白的符纸，放在膝盖上，“开始吧。”
玄圭不再多说，残玉上的青光虽然暗，却依旧努力地散发出光丝，这些光丝像扫描仪一样，扫过周围所有的岩石碎块，将 “镇岳文” 的结构、线条、灵力流向，一一传递给林守墨。
林守墨的指尖凝聚着一缕土黄色的罡气，他画符的速度很慢，每一笔都很吃力。符纸上的符文不是常见的道家云篆，而是更古老的 “镇岳文”—— 线条粗粝，像用石斧凿刻而成，每一笔落下，符纸上就泛起土黄色的光点，这些光点顺着他的指尖，流进地面，与岩石上的残痕产生共鸣。
“所有人！将灵力注入地脉！” 厉北辰突然喊道。他看到林守墨的动作，立刻明白他要做什么。特管局的修士们纷纷响应 —— 断臂的修士用仅剩的左手按在地上，烧伤的女修士忍着剧痛凝聚灵力，连之前倒在地上的中年阵法修士，也挣扎着爬起来，将最后一丝灵力注入地面。
土黄色的光芒从他们的手心流出来，顺着岩石的缝隙汇到林守墨脚下，像一条条小溪。林守墨脚下的岩石慢慢亮起，无数细小的土黄色光丝从岩石里钻出来，缠在他画的符纸上，让符纸上的符文越来越亮。
莹白小树似乎也理解了林守墨的意图。它的叶片轻轻摇曳，莹白的领域向外扩大了一圈，将林守墨和周围的岩石都罩在里面。领域的光芒与土黄色的符文光丝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半透明的光壁，光壁上的符文像网一样，慢慢朝着果实虚影收缩。
林守墨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这些汗珠刚冒出来就被高温蒸发。他能感觉到，元婴里的灵力在快速流失，每画一笔，就觉得元婴的裂痕又扩大一分。但他不敢停 —— 一旦停了，所有努力都会白费，那域外的存在就会顺着信号过来。
“快了…… 就快好了……” 林守墨喃喃自语，他的视线开始模糊，只能凭着玄圭传递的结构，机械地画着最后几笔符文。
当最后一笔落下时，符纸上的符文突然爆发出耀眼的土黄色光芒！光芒顺着光壁蔓延，将莹白领域完全覆盖，形成了一个以果实为中心、直径约三米的微型光罩。光罩上的 “镇岳文” 符文像活过来一样，不断闪烁，散发出厚重的气息，像一座微型的山，压在果实虚影上。
果实虚影的光芒瞬间暗了下去！内部的星云停止了旋转，空间波动的 “嗡鸣” 声音消失了！监测法器上的红色数字开始快速下降，从 50% 降到 30%，再降到 10%，最后稳定在 5% 以下 —— 空间畸变区域开始缩小，扭曲的空气慢慢恢复正常。
“成功了……” 林守墨的身体一软，再也支撑不住，向前栽倒。一名特管局修士眼疾手快，连忙扶住他。林守墨的脸色苍白得像纸，七窍里都渗出了细小的血珠，气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只有胸口还在微微起伏，证明他还活着。
厉北辰长长舒了一口气，他靠在青铜盾牌上，感觉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他看着那道土黄色的光罩，光罩里的莹白小树静静摇曳，果实虚影不再散发波动，像一颗安静的琉璃珠，悬在树顶。
特管局的修士们也纷纷瘫坐在地上，脸上露出劫后余生的庆幸。有的修士开始救治伤员，有的则拿出干粮和水，分给大家。现场只剩下湖水 “哗哗” 的流动声，以及远处偶尔传来的夜鸟啼鸣，终于恢复了一丝平静。
然而，没人注意到，玄圭残玉上的黑影在光罩合拢后，突然安静了下来。它不再焦躁地蠕动，而是变成了无数缕比头发还细的黑雾，顺着玄圭残玉的裂痕流下去，钻进地下的土壤里。
这些黑雾在土壤里快速移动，像蛇一样，朝着岛屿深处的寂灭之火核心游去。沿途的土壤都变成了黑色，散发着淡淡的腐锈味，连土壤里的虫子都瞬间死去，变成灰白色的尸体。
玄圭的残玉微微震颤，青光晦暗不明。它的神念试图向林守墨发出警告，却因为损耗过巨，再加上黑影的压制，只能发出一丝微弱的 “嗡鸣”，像蚊子叫一样，被所有人忽略。最后，玄圭的神念彻底沉寂下去，残玉上的青光也变成了淡灰色，像一块普通的石头。
远在青州的隐蔽据点内，苏小婉在空间波动消失的瞬间，紧绷的心神一松，眼前一黑，晕了过去。秦清连忙接住她，将她抱到床上，盖上被子。
可就在苏小婉失去意识的前一秒，她突然觉得脑子里 “嗡” 了一下 —— 好像听到了无数细小的声音在说话。这些声音不是人的，更像是机器在运转，冰冷、没有感情，断断续续地传来：“坐标…… 同步…… 核心…… 准备……”
她想睁开眼，想告诉秦清这个发现，却觉得眼皮重得像灌了铅，最后只看到一片黑色，彻底失去了意识。
千岛湖的夜色越来越浓，湖面上泛起一层薄雾，将整个小岛笼罩在朦胧之中。土黄色的光罩静静守护着果实，莹白小树在光罩里轻轻摇曳，仿佛在沉睡。
但在岛屿的阴影深处，那些钻进地下的黑雾已经到达了寂灭之火的核心区域。核心里的寂灭之火只剩下一团微弱的暗红色火焰，黑雾钻进去的瞬间，火焰突然亮了起来，变成了墨黑色，表面还浮现出与黑影一样的纹路。
一股冰冷的、带着计算意味的波动，从核心区域缓缓扩散开来，像一颗即将引爆的炸弹，在黑暗中等待着时机。
岛屿深处，某些被遗忘了万古的齿轮，因为这场变故，被悄然触动，开始缓缓地、带着不祥的预兆，重新转动起来。而林守墨和特管局的众人，还沉浸在劫后余生的疲惫中，完全没意识到，一场比域外威胁更隐秘、更危险的危机，已经在他们脚下，悄然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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