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的声音带着哭腔，回荡在空旷的丹堂。
“牧哥，听我一句劝，快把这些丹药处理掉，就说炼废了，咱们认罚。”
他指着那满炉的完美丹药，像是看着什么烫手山芋。
牧尘捡起一颗清心丹，在指尖轻轻转动。
丹药表面的纹路在火光下流转，像是有生命。
王二说的没错，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一个炉火童子，炼出这种丹药，不是奇遇，是催命符。
可他五年的炉灰生涯，已经受够了。
“晚了。”牧尘吐出两个字。
他的话音刚落，丹堂门口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几道人影堵住了门口唯一的光源，投下压迫性的阴影。
为首的，正是去而复返的萧泽。
他换了一身干净的月白长袍，脸上的怒气未消，反而多了一丝阴狠的得意。
他身后还跟着两个内门弟子，双手抱胸，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萧师兄，就是这小子？”其中一人懒洋洋地开口。
萧泽的目光越过牧尘，直接落在了那敞开的丹炉上。
当他看到炉底那些莹白如玉，丹纹流转的丹药时，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
他猛地冲到炉前，死死盯着炉内的丹药，呼吸都变得急促。
“丹纹……每一颗都有丹纹……”
他身后的两名弟子也凑了过来，脸上同时露出惊愕的神色。
“上品清心丹？不对，这品质……比上品还高。”
“这么多？一整炉？”
王二吓得缩在角落，身体抖得像筛糠。
萧泽的震惊只持续了一瞬，随即化为狂喜和狰狞。
他猛地转身，指着牧尘，厉声喝道：
“好大的狗胆！你竟敢偷盗丹阁的成品丹药。”
这个罪名，比毁掉一炉丹药，要恶毒百倍。
偷盗宗门丹药，按门规，当场废去修为，逐出山门。
“萧师兄，不是的，这些丹药是牧尘他……”王二鼓起勇气想解释。
“你闭嘴。”萧泽眼神如刀，扫了过去，“再多说一个字，我连你一起治罪。”
王二瞬间噤声，满脸绝望。
牧尘将手里的那颗清心丹丢回炉中。
他抬起眼，平静地看着萧泽。
“我炼的。”
空气安静了一瞬。
随后，萧泽和他身后的两名弟子爆发出大笑。
“哈哈哈哈！你炼的？
你一个烧火的废物，你说你炼出了完美品质的丹药？”
“小子，吹牛也要有个限度，你当丹道是什么？是你家后院的泥巴，想怎么捏就怎么捏？”
“萧师兄，别跟他废话了，偷盗宗门丹药，罪证确凿，直接打断他的手脚，扔去执法堂。”
萧泽的笑声停了，他一步步逼近牧尘，眼神里的杀意毫不掩饰。
“我本来只想把你扔进药渣坑，现在，我改主意了。”
他伸出手，一股赤炎真火腾起，抓向炉内那些完美的清心丹。
“我要当着你的面，毁掉这些赃物，再把你这张说谎的嘴撕烂。”
他要毁掉证据。
只要这些丹药没了，一切都由他说了算。
王二闭上了眼睛，不忍再看。
就在萧泽的手即将触碰到丹药的瞬间，牧尘动了。
他没有去挡萧泽的手，而是转身，一把抓过墙角用来装药材的破旧竹筐。
竹筐里，是炼制最低阶“培元丹”的药材，年份不足，品相低劣，是给丹师学徒练手用的垃圾。
哗啦！
牧尘手腕一抖，将整筐药材全部倒进了滚烫的九转青铜炉。
这个举动，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你干什么？疯了？”萧泽的手停在半空。
“想毁了这炉丹？”牧尘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可以，但你得看清楚了。”
他没有再看萧泽，右手虚按在丹炉上方。
“火起。”
轰！
炉底的地心青焰，如同一条沉睡的青龙，猛然苏醒。
火焰不再是之前温吞的模样，而是化作无数道纤细的青色火线，如同拥有生命的触手，瞬间将那些粗劣的药材包裹。
嗤嗤嗤——
一阵爆豆般的轻响在炉内响起。
肉眼可见，那些药材中的黑色杂质，在青色火线的缠绕下，被精准地剥离，化作一缕缕黑烟，从炉口飘散。
剩下最精纯的药液，在火焰中翻滚，融合，散发出翠绿的光泽，如同最上等的翡翠。
整个丹堂的空气，瞬间被一股霸道而纯粹的药香填满。
这股药香，比之前的清心丹浓郁了十倍不止。
萧泽和他身后的两名弟子，脸上的嘲讽和残忍，全部凝固成了呆滞。
“这……这是……提纯？”
“瞬息提纯所有药材？这怎么可能？”
“他的控火术……见鬼，这是什么控火术。”
他们如同看到了神迹，身体僵硬，无法动弹。
牧尘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圆满级的控火术，让他对火焰的控制，达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境界。
提纯，融合，凝丹。
所有的步骤，在他的意念下，被压缩在了短短十个呼吸之内。
“凝。”
牧尘五指猛然一握。
炉内，那团翠绿的药液瞬间分化，收缩，凝固成形。
火焰悄然退去。
炉内，静静地躺着数十颗青色的丹药。
每一颗都龙眼大小，青翠欲滴，表面环绕着一圈玄奥的金色丹纹。
金纹培元丹！
而且，是满炉金纹！
“咕咚。”
一名内门弟子喉结滚动，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双腿一软，差点跪下。
萧泽的脸色，从涨红变成了铁青，又从铁青变成了死灰。
他看着炉内的丹药，又看看一脸平静的牧尘，大脑一片空白。
一个废物。
一个他可以随意踩在脚下的炉火童子。
当着他的面，用最垃圾的药材，在十个呼吸内，炼出了一炉连他师尊古严都未必能炼出的金纹培元丹。
是对他，对古严一脉，最响亮，最残忍的耳光。
就在丹堂内死寂一片时，一道中气十足，带着威严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好霸道的药香，是哪位丹师在此开炉？”
众人循声望去。
只见一名身穿玄色长袍，胸口绣着三朵银色火焰纹路的中年人，大步走了进来。
他面容刚毅，眼神锐利，行走间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白……白玄执事。”
萧泽身后的两名弟子看到来人，脸色大变，连忙躬身行礼。
外门执事，白玄。
主管整个外门丹堂的资源分配和弟子考核，地位超然。
萧泽的心猛地沉入谷底，他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迎了上去。
“白执事，您怎么来了。这里没什么，只是一个炉火童子打翻了药材……”
白玄根本没看他。
他的目光，像是一把利剑，穿过人群，死死锁定了九转青铜炉。
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炉前，当他看到那一炉金纹培元丹时，一向古井无波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骇然的神色。
他小心翼翼地伸手，拈起一颗丹药，放在眼前。
“丹纹成环，药气内敛，通体无暇……这是……完美品质。”
白玄倒吸一口冷气，他又看了一眼旁边竹筐里剩下的药材残渣。
“用这种劣等药材，炼出了完美丹药？”
他猛地抬头，锐利的目光扫过全场，最后定格在牧尘身上。
“这丹，是你炼的？”
全场的焦点，瞬间集中在了牧尘身上。
萧泽的心跳到了嗓子眼，他抢着开口：“执事明鉴！此子心术不正，偷盗丹药还企图……”
“闭嘴！”
白玄一声暴喝，声如惊雷。
他冷冷地瞥了一眼萧泽：“我眼不瞎。炉内的余温，药气的浓度，都在告诉我，这炉丹，是刚刚出炉的。”
他转回头，再次看向牧尘，语气里多了一丝探寻。
“回答我。”
牧尘迎着他的目光，不卑不亢。
“是。”
一个字，斩钉截铁。
白玄深深地看了牧尘几秒，忽然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好！好！好！”
他将那颗金纹培元丹紧紧攥在手心，转身面对脸色惨白的萧泽。
“萧泽，你刚才说，他是个废物？”
白玄的声音冷了下来。
“你告诉我，能用废料炼出完美丹药的人，若是废物，那你，又算什么东西？”
萧泽浑身一颤，汗如雨下，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白玄不再理他，转身对所有人宣布。
“传我命令，从即刻起，牧尘，晋升为丹堂正式丹师学徒，享内门弟子待遇，即刻拥有独立丹房。”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从一个随时可能被赶走的炉火童子，一步登天，成为享受内门弟子待遇的丹师学徒？
这在太玄宗的历史上，闻所未闻。
王二张大了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萧泽和他那两个同伴，则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骨头，面如死灰。
牧尘站在原地，身姿笔挺。
炉火的余温炙烤着他的脸颊，他却只感到一阵冰冷的快意。
他看着萧泽那张扭曲的脸，看着周围人敬畏的眼神，脑海中，那块淡蓝色的光幕静静悬浮。
这，仅仅是个开始。
拥有万法熟练度面板，整个太玄宗的丹道，都将匍匐在我的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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