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秀珍背对着苏清风,正低着头,专注地拨弄着灯芯,试图让火苗更稳定些。
昏黄的灯光像融化的黄油,在王秀珍纤细的脖颈上流淌。
她挽在脑后的发髻松散了几缕,随着她转身的动作,那些不听话的发丝轻轻晃动,在灯光下泛着营养不良的枯黄色。
苏清风注意到她耳根处泛起的不自然红晕,一直蔓延到颈侧,在煤油灯昏黄的光晕里显得格外生动。
“我去拿枪给你。”
王秀珍她快步走向土炕,粗布棉鞋在夯实的泥地上摩擦出细碎的声响。
苏清风的目光像被磁石吸引般追随着她的背影。
王秀珍的棉袄已经洗得发白,肘部打着整齐的补丁,却依然能看出原本窈窕的腰身曲线。
她跪在炕沿,伸手去够炕柜最上层的一个暗格,这个动作让棉袄下摆微微提起,露出一截纤细的脚踝,在昏暗中白得晃眼。
“铁柱走后,这枪就一直锁着……”
王秀珍背对着他说话,声音闷闷的,“公社来登记过三次,我都藏起来了……”
她从怀里摸出一把铜钥匙,手指微微发抖,试了两次才对准锁眼。
苏清风不动声色地环视这间狭小的屋子。
墙角堆放的杂物,有破旧的箩筐、生锈的农具。
还有那掉漆的桌子、缺角的板凳。
低矮的土炕,散发着淡淡的温热,炕上叠放整齐的薄被。
土炕上的被褥虽然打着补丁,却浆洗得干干净净。
这是一个独居女人努力维持体面的痕迹。
“咔嗒”一声,炕柜的锁开了。
王秀珍小心翼翼地从里面捧出一个用油布包裹的长条物件。
她转身时,油布包裹的一角滑落,露出乌黑的枪管,在煤油灯下泛着冷冽的光。
里面还包裹着几颗子弹。
“这是铁柱的命根子……”王秀珍的声音突然哽咽,她低头用袖子擦了擦眼睛,“他总说,好枪要像对待媳妇一样……”
苏清风上前两步,在距离她三尺远的地方停住。
他能闻到王秀珍身上飘来的淡淡皂角香,莫名地让人安心。
“嫂子,我保证用完就还。”他伸出手,声音比平时柔和了几分,“就借两天,打到东西立刻……”
话音未落,门外突然传来“咚“的一声闷响,像是有什么重物撞在了院墙上。
王秀珍吓得一哆嗦,手里的油布包裹“啪”地掉在地上,猎枪滑出一截,撞在炕沿上发出清脆的金属声。
“什么声音?”王秀珍脸色煞白,下意识往苏清风身边靠了靠。
苏清风竖起耳朵,特种兵的本能让他瞬间进入警戒状态。
但外面只有风雪呼啸的声音,刚才的响动可能是被风吹落的柴垛。
“没事,应该是风。”
他弯腰去捡猎枪,手指刚触到冰凉的枪管。
长长的木质枪托已经磨损得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呈现出一种深沉的油亮,那是经年累月被手掌摩挲和汗水浸润的痕迹。
枪管是沉重的铁灰色,带着一种冷硬的质感。
屋外,风雪更急了。
“嫂子。”苏清风突然开口,声音低沉而平稳,“打到猎物,分你一半。”
王秀珍猛地抬头,眼中的惊恐还未散去,就被这句话惊得愣住了。
她张了张嘴,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笑声里带着几分苦涩:
“你吹牛!铁柱在的时候,十天上山能打到一只野兔就是祖宗保佑了。这大雪封山的,连个兔子脚印都难找……”
“要,还是不要?”苏清风直视着她的眼睛,嘴角微微上扬。
王秀珍被他看得耳根又红了,低头绞着衣角:“要……能打到的话……”
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苏清风点点头,将猎枪用油布仔细包好,转身走向门口。
在推门的一瞬间,他回头看了一眼。
王秀珍站在煤油灯旁,昏黄的光线勾勒出她单薄的身影,像一幅年代久远的油画。
“嫂子,相信我。”
说完。
“砰”的一声,木门在身后关上,刺骨的寒风立刻扑面而来。
苏清风将猎枪裹在棉袄里,顶着风雪穿过两家之间不足二十步的小路。
他的脚印在雪地上留下深深的痕迹,很快又被新雪覆盖。
推开自家摇摇欲坠的院门,院子里静得可怕。
泥砖砌的小屋比王秀珍家更破败,窗户上糊的纸已经破了几个洞,冷风“呜呜”地往里灌。
屋内一片昏暗,只有灶膛里还有几点将熄未熄的暗红火星。
土炕上,一个小小的身影蜷缩在薄被里,一动不动。
“雪儿?”
苏清风轻声唤道,声音里是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
被窝里传来微弱的抽泣声,接着是细若蚊蝇的回应:“哥……我饿……”
苏清风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他快步走到炕边,借着灶膛的微光,看清了妹妹苏清雪的样子。
7,8岁的模样,娇小可爱。
不过过完这个年,苏清雪也9岁了。
小脸瘦得只剩下一双大眼睛,嘴唇干裂,头发枯黄得像秋后的野草。
被子下的身体蜷缩成一团。
“再忍忍,明天哥上山给你打兔子。”
他伸手摸了摸妹妹的额头,触手冰凉。
“真的吗?”苏清雪的眼睛在黑暗中突然亮了起来,但随即又黯淡下去,“可是……可是上次你也这么说……”
苏清风喉头发紧。
他起身走到墙角,掀开米缸的盖子。
缸底干净得像被舔过一样,只有几粒细小的玉米糁子可怜巴巴地躺在角落里。
还想着说把这最后一点煮了,给妹妹吃。
现在……
“睡吧,睡着了就不饿了。”他回到炕边,给妹妹掖了掖被角,声音沙哑。
苏清雪乖巧地点点头,闭上眼睛,但小肚子却不争气地“咕咕”叫了起来。
她羞愧地把脸埋进被子里,瘦小的肩膀微微颤抖。
苏清风站在黑暗中,拳头不自觉地握紧。
空荡荡的米缸、见底的盐罐、墙角堆着的几根干柴。
这个家,真的已经山穷水尽了。
他轻轻抚摸着怀里的猎枪,冰冷的金属透过油布传来刺骨的寒意。
明天,这把枪就是他们活下去的希望。
苏清风也脱下打满补丁的棉服。
钻进了被窝。
明天一大早就得进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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