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嘞!”
几十条汉子齐声应和,声震山林。
火把的光芒连成一片,照亮了回家的路。
“一!二!三!走嘞——”
雄浑的号子声再次响起。
这一次,充满了力量、希望和劫后余生的喜悦,压过了山风的呜咽,在长白山的春夜里远远地传开。
沉重的爬犁在几十人的合力下,虽然依旧深陷泥泞,却开始以一种坚定而平稳的速度,碾过黑暗,朝着屯子温暖的灯火方向,缓缓移动。
苏清风被两个年轻后生搀扶着走在队伍中间。
他回头望了一眼那片被火把遗留在身后的山谷,那里曾是他们与死神擦肩而过的地方。
西河屯的春天,或许真的要来了。
……
山下,西河屯。
后山口那棵虬枝盘结的老榆树下,一盏用罐头瓶自制的简易煤油马灯在夜风中轻轻摇晃,昏黄的光晕勉强照亮树下几张焦灼的脸庞。
林大生的婆娘,秦爱梅,双手紧紧绞着洗得发白的棉袄前襟,踮着脚,脖子伸得老长,朝着黑黢黢的山路方向张望。
儿子可是去打猎现在还没回来。
能不着急吗?
“咋还没影儿呢?这都啥时辰了?”她声音带着哭腔,问旁边同样坐立不安的老村医李大山。
“老哥,你耳朵灵,听见动静没?刚才那老鼻子枪响,还有狼嚎……我这心里头,跟揣了只兔子似的,七上八下,没个着落……”
李大山蹲在树根旁,“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袋,烟锅里的火星在黑暗中明明灭灭。
他布满皱纹的脸在烟雾中显得格外凝重。
“听见了,枪响得跟爆豆似的,后来又有号角……大生他们应该是找着了。再等等,快了。”他嘴上安慰着,捏着烟杆的手指节却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屯子里,家家户户的窗户纸都透着微弱的油灯光。
狗不安地吠叫着,此起彼伏。不少人家的大门都虚掩着,有人影在门口晃动,紧张地低声议论着。
“听声儿像是往山梁那边去了?”
“可不是,那枪响得邪乎,怕不是遇上大牲口群了?”
“老天爷保佑,可千万别出啥事啊……”
“志强叔和清风他们,都是有本事的人……”
突然,眼尖的一个妇女指着黑沉沉的山路尽头,猛地跳了起来,声音都劈了叉:“火!火把!好多火把!回来了!他们回来了!”
这一嗓子,如同在滚油锅里泼进一瓢凉水!
“呼啦”一下,屯口聚集的人瞬间多了起来。
原本在家门口张望的男女老少,都像潮水般涌向后山。
孩子们兴奋地尖叫着,在大人腿间钻来钻去。
女人们搀扶着老人,男人们则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或抄起了身边的棍棒、铁锹,既是迎接,也是防备可能的意外。
“在哪儿呢?真回来了?”
“快看!那火把连成线了!”
“人!看到人了!是林队长!还有……天爷!那爬犁上拉的啥?!”
火光越来越近,已经能清晰地看到人影攒动和那三架爬犁上堆叠如山的巨大轮廓。
“回来了!真回来了!”
“快!快去接应!”
不知是谁带头喊了一声,人群瞬间沸腾了!
男女老少不顾道路泥泞,深一脚浅一脚地迎着“火龙”就冲了过去。
呼喊声、询问声、孩子们兴奋的尖叫响成一片。
“大生!大生!人没事吧?!”秦爱梅跌跌撞撞地跑在最前面,声音带着哭喊。
“志强!清风!永强!友刚!志清!立杰!都在不在?说话啊!”老村医李大山的旱烟袋早就忘了抽。
林大生走在队伍最前面,看到屯口涌来的人群,尤其是自家婆娘那惊慌失措的脸,心头一热,扯着已经喊哑的嗓子高声回应:“在!都在!人一个不少!全部着回来了!”
他挥舞着火把,激动地指向身后,“看看!看看咱西河屯的猎手们,带回来啥了?”
人群瞬间涌到跟前,火把的光芒将这片小小的区域照得亮如白昼,也彻底照亮了爬犁上那令人瞠目结舌的猎物。
“我的老天爷啊!”
张寡妇第一个失声尖叫,捂住了嘴,眼睛瞪得溜圆,指着最大的那头公熊尸体,“这……这是熊瞎子?咋这么大个儿?!跟座小山似的!”
“三……三头?”屯子的老会计推了推鼻梁上断了腿、用线缠着的眼镜,凑近了那亚成年熊仔细看,声音都在发抖,“还有野猪!乖乖!三头黑瞎子!三头野猪!这……这是把山神爷的仓库给端了吗?”
人群“轰”地一下炸开了锅!惊叹声、吸气声、难以置信的议论声如同开了闸的洪水。
“三头熊?我的亲娘诶!这怎么可能!”
“你看那爪印,比俺家炕桌还大!”
“这得有多少肉啊!这熊膘厚的,熬油够咱全屯吃一冬!”
“还有野猪!那獠牙,啧啧,跟小镰刀似的!”
“志强叔!你们是咋弄的啊?快给讲讲!”
村民们围着爬犁,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
孩子们仗着个头小,泥鳅似的挤到最前面,伸出冻得通红的小手,小心翼翼地想去摸那巨大熊掌上钢针般的黑毛,又被大人慌忙地拽回来:“虎玩意儿!别乱摸!熊瞎子有灵性,死了也有煞气!”
但大人们自己的眼神也充满了敬畏和好奇,忍不住伸出手指戳戳那厚实的皮毛,感受那冰冷僵硬的触感。
火光下,狩猎队的六个人被乡亲们团团围住,成了绝对的焦点。
张志强被老村医李大山和几个老伙计扶着,靠在一架爬犁边,他累得几乎虚脱,但看着眼前沸腾的人群和那三堆小山般的猎物,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有疲惫,有后怕,但更多的是如释重负和难以言喻的骄傲。
他接过老伙计递过来的烟袋锅子,狠狠嘬了一口,辛辣的烟气呛得他咳嗽几声,却仿佛驱散了些许寒意。
李东凤和张文娟也很快哭着找到了这里。
王友刚这会儿彻底缓过劲儿来了,劫后余生的狂喜和成为英雄的兴奋让他忘了疲惫,他叉着腰,尽管棉袄刮破了好几处,泥水糊了半身,脸上还带着血道子,却眉飞色舞,唾沫横飞地开始比划。
“哎呀妈呀,你们是没看见,那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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