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光火石之间,江凌雪做出了判断。
她不能躲!小雅肉身凡胎,若被这津神全力一击的余波扫中,或者被那镜中深渊的气息侵蚀,顷刻间便会魂魄离体,生机断绝!
“敕!”
江凌雪清叱一声,将桃木剑往身前一插,剑身金光大盛,化作一道屏障挡在自己与小雅身前。同时,她一直扣在左手中的“避水珏”被高高抛起!
那玉佩状的法器悬浮在半空,散发出柔和却坚定的蔚蓝色光华,如同一个倒扣的碗,将江凌雪和小雅笼罩其中。津神怨念所化的巨口狠狠撞在光罩上,发出沉闷的巨响,幽暗冰冷的怨气与避水珏的清圣光华激烈碰撞、消融,光罩剧烈摇晃,但终究是稳稳地撑住了!
“我看你能撑到几时!这方圆水汽,皆为我所用!”镜中的津神面孔扭曲,更加疯狂地汲取着地底暗流和空气中残留的水分,怨气如同黑色潮水,不断冲击着避水珏的光罩。
江凌雪心知久守必失,这津神依托地利,怨念近乎无穷,必须一击破其核心!它的核心,并非仅仅是这镜中显化的面孔,更是那沉积数百年的“被辜负”的执念,以及由此衍生出的、对所有美好情感的“嫉妒”!
她需要找到其执念的源头,或者,以更强大的“念”去覆盖、净化它!
江凌雪目光扫过瘫倒在地、眼神偶尔闪过一丝挣扎痛苦的小雅,心中一动。她记得电话里女孩说过,小雅是因疑心情郎变心才心神失守……或许……
她一边维持着避水珏的灵力输出,一边快速从布袋中取出一张空白的符纸,并指蘸取少量自身灵力与一丝纯阳之血(之前为救林诗语所取尚未用完),快速绘制起来。这一次,她画的并非攻击性或防御性的符箓,而是一道极其罕见、旨在引动和显现“真心情念”的——“同心溯真符”!
符成,江凌雪将其拍向瘫软的小雅额头,轻喝:“以尔真心,唤彼真情,破妄显真,疾!”
符箓融入小雅眉心,她身体猛地一颤,眼中短暂的清明再次出现,并且这一次,她嘴唇翕动,无意识地、带着哭腔喃喃道:“阿杰……我没有……我没有怀疑你……我只是……好怕……”
几乎就在小雅这源自本心的、带着信任与眷恋的低语响起的瞬间!
“呃啊啊啊——!!”
那镜中的津神发出了比之前被桃木剑所伤时更加凄厉、更加痛苦的惨叫!它那肿胀的面孔剧烈扭曲,仿佛被无形的利刃刺穿!小雅与她男友之间那份即使被怀疑遮蔽、却依然存在的真挚情意,如同阳光下的尖冰,狠狠刺痛了它那完全由“怀疑”与“怨恨”构成的核心!
“不!不可能!世间情爱皆是虚妄!皆是背叛!”它疯狂地嘶吼,但身上的怨气却开始不受控制地溃散!
就是现在!
江凌雪眼中精光爆射,猛地拔出插在地上的桃木剑,将所有灵力灌注其中!剑身金光璀璨如同烈阳!她身随剑走,化作一道金虹,直刺镜中那扭曲的面孔!
“尘归尘,土归土!执念已消,怨念当散!破!”
“不——!!!”
在津神充满不甘与绝望的最后咆哮中,桃木剑的金光彻底贯穿了那苍白肿胀的面孔!镜面“咔嚓”一声,布满了裂痕,其中的幽暗与冰冷如同潮水般退去。
金光贯入镜面,凄厉的惨叫戛然而止。
那苍白肿胀的津神面孔如同被投入烈阳的冰雪,迅速消融、瓦解,化作缕缕灰黑色的怨气,随即又被桃木剑上灼热的破邪金光彻底净化,消散于无形。
“咔嚓……哗啦……”
梳妆台上的镜子彻底碎裂,碎片散落一地,其中蕴含的诡异吸力和幽光也彻底消失。房间内浓郁的怨气和水腥味如同被无形的扫帚清扫,快速褪去,温度回升到正常水平。那些在玻璃、屏幕等反光面上映出的扭曲面容也同时消失,令人心烦意乱的低声诅咒彻底沉寂。
趴伏在小雅背上的那个古装虚影,发出一声充满无尽悲凉与释然的悠长叹息,身形逐渐变淡,最终化作点点晶莹的、如同露珠般的光点,缓缓升腾,穿过天花板,归于天地。那沉积数百年的“嫉妒”与“被辜负”的执念,终于在真心情意的冲击和道家法术的净化下,得以解脱。
避水珏的光罩悄然收敛,玉佩光芒内敛,落回江凌雪手中。她微微喘息,额角见汗,连续的高强度施法和精神对抗,对她也是不小的消耗。但她不敢怠慢,立刻上前查看小雅的情况。
小雅瘫软在地,脸上的诡异妆容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露出底下原本清秀却苍白的脸庞。她眼神中的空洞与怨毒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的疲惫和茫然,仿佛刚从一场漫长而可怕的梦魇中惊醒。
“我……我这是怎么了?”她声音虚弱,带着困惑与后怕。
江凌雪扶她坐起,手指搭在她腕脉上,一丝温和的灵力探入,驱散着其体内残留的阴寒之气。“你被水边的怨灵影响了心神,现在没事了。”她言简意赅地解释,同时取出安神符,贴在小雅后背,助她稳定魂魄。
房间门被小心翼翼地推开,小雅的妹妹和父母探头进来,看到屋内一片狼藉,但小雅似乎恢复了正常,都松了一口气,激动地围了上来。
“姐!你吓死我们了!”妹妹抱着小雅泣不成声。
“多谢江大师!多谢您救了我女儿!”中年夫妇连连道谢,感激涕零。
江凌雪摆了摆手,神色依旧凝重:“怨灵已除,但她魂魄受扰,元气有损,需要静养一段时间。我会开一张安神补元的方子,你们按方抓药,让她服用七日。另外,”她目光扫过地上的镜子碎片和残留的水渍,“此地残留的阴气我会处理干净。至于望津滩那边……我会去布下禁制,防止类似事件再次发生。”
她让家人先将小雅扶到客厅休息,自己则留在房间内,取出净水和符箓,开始净化残留的怨念和阴气。随着她的施为,房间内最后一丝不适的气息也彻底消失,恢复了寻常卧室的温暖与安宁。
处理完小雅家中的手尾,已是深夜。江凌雪婉拒了对方的厚谢,只收取了必要的法事材料费用。她驱车再次来到望津滩。
夜晚的江风格外凛冽,废弃码头上只有几盏孤零零的路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晕。江水在黑暗中涌动,拍打着水泥堤岸,发出哗哗的声响,平添了几分幽寂。
江凌雪能感觉到,此地的水脉中,依旧残留着一丝妬妇津神消散后留下的微弱怨念印记,如同水底沉淀的淤泥,若不处理,假以时日,或许又会吸引新的游魂恶念,滋生出新的问题。
她沿着江边步道行走,寻找到几处水脉与地脉交错的节点,取出特制的刻有镇水符文的玉石桩,运足灵力,将其深深打入地下。随后,她又在水边关键位置,布置了一个小型的“净天地煞阵”,借助地气与星力,持续净化此地的水汽与怨氛。
当最后一道阵法符文亮起,融入环境之中,江凌雪明显感觉到,周围空气中那股若有若无的湿冷怨念被一股清圣平和的气息所取代。江风吹在脸上,虽然依旧寒冷,却不再带有那种侵入骨髓的阴郁。
“尘归尘,土归土,此间恩怨,至此了结。”她对着漆黑的江面,轻声说道,仿佛是在告诫那已散的魂灵,也是在提醒自己。
做完这一切,她感到一阵深深的疲惫袭来。摸出手机,看到上面有几个江景辞的未接来电和一条信息。信息很简单:“诗语情况稳定,勿念。事毕早回。”
看着这简短的文字,江凌雪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哥哥虽然沉默寡言,但始终在背后支持着她。她回复了一句:“已解决,这就回医院。”
驱车返回市区的路上,城市的灯火依旧璀璨。江凌雪望着车窗外流转的光影,心中思绪万千。妬妇津神的悲剧源于古代女子无法自主的命运和炽烈却扭曲的情感,而现代社会中,虽然女性地位提升,但情感的困惑、内心的嫉妒与不安,依然是邪祟容易利用的弱点。林诗语的“针口饿鬼”,小雅的“妬妇津神”,其根源都在于内心的崩溃与执念。
力量不仅在于祛除外邪,更在于守护内心的光明与平静。 她握紧了方向盘,眼神愈发坚定。无论是为了昏迷的林诗语,还是为了那些可能被黑暗侵袭的普通人,她脚下的这条路,都必须走下去。
回到医院时,已是凌晨。VIp病房里只亮着一盏柔和的床头灯。江景辞依旧坐在原来的位置,姿势几乎没变,只是手边多了一杯冷掉的咖啡。林诗语安静地躺着,呼吸平稳,仿佛只是熟睡。
听到开门声,江景辞抬起头,看向妹妹,眼中带着询问。
“解决了。”江凌雪轻声说道,走到床边,再次探查了一下林诗语的情况,确认她一切安好,甚至脉象比之前又强健了一丝。“一个依托古老传说的地缚灵,放大了某个女孩的情感焦虑。已经净化和超度了。”
江景辞点了点头,没有多问细节,只是说:“辛苦了。”他顿了顿,目光重新落回林诗语脸上,声音低沉,“她今天……睫毛动了好几次。”
江凌雪心中一动,这确实是意识可能正在复苏的迹象。“哥,她会醒过来的。她的求生意志,比我们想象的都要强。”她看着哥哥专注而疲惫的侧脸,补充道,“你也去休息吧,后半夜我来守着。”
江景辞这次没有拒绝,他确实需要片刻的合眼来维持清醒。他站起身,拍了拍妹妹的肩膀,动作有些生硬,却传递着无言的信任与关怀,然后才转身走向隔壁的休息室。
病房里重新安静下来。江凌雪坐在哥哥刚才的位置,看着林诗语沉睡的容颜,又想起望津滩那冰冷的江水和妬妇津神最后的叹息。
爱与执念,仅一线之隔。救赎与沉沦,也往往在一念之间。
窗外,黎明前最深的黑暗正在缓缓褪去,天际隐约透出一丝微光。长夜将尽,而守护,仍在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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