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火燎原:我的中医传承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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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青石板上的药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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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雨季的雨丝像被拉长的棉线,缠缠绵绵地挂在青藤巷的屋檐上。潮湿的水汽漫过雕花窗棂,在樟木箱的铜扣上凝成细密的水珠。林墨戴着白手套的指尖微微发颤,那些泛黄的医案纸页在他掌心发出窸窣的轻响,仿佛祖父枯瘦的指节正隔着时空摩挲。

第七次核对完捐赠协议的条款,林墨终于将最后一摞医案放进箱底。箱底的檀木隔板缝隙里,还嵌着几缕干枯的艾草碎屑,混着樟脑的气息扑面而来。他忽然顿住动作 —— 最底层那本布面医案的边角,有道极细的折痕,朱砂绘制的艾草花就藏在折痕深处,五片锯齿状的叶片微微卷曲,花蕊处点着三颗赤金砂,在暮色里泛着温润的光。

这朵朱砂艾草与钥匙串上的吊坠简直一模一样。林墨摸出贴身藏着的银链,冰凉的金属吊坠在掌心跳动,那是祖父六十岁生辰时亲手打的,叶片上的纹路与医案里的朱砂印记分毫不差。雨滴突然急促起来,砸在青瓦上的声响里,他恍惚听见祖父用带着药香的嗓音说:墨儿,这艾草的魂儿,得在梅雨季的月光下养足三年。

遗嘱副本里的那行小字突然清晰如刻在眼前。林墨掏出皮夹里叠得整整齐齐的宣纸,祖父颤抖的笔触穿透纸面:艾需三年成,医需一生悟。泛黄的纸边还沾着几点墨渍,像是书写时剧烈咳嗽溅落的。此刻窗外的雨帘中,那些在百草堂度过的梅雨季突然鲜活起来 ——

十二岁那年的梅雨季,林墨被祖父拽着去后山采艾。泥泞的山路上,祖父拄着枣木拐杖,却比他这个少年还走得稳当。看这艾草的茎, 祖父枯瘦的手指拨开沾满雨珠的叶片,紫中带青才是头茬,香气要像掺了蜜的酒,闻着就醒神。 雨滴顺着祖父灰白的鬓角滑进衣领,他却浑然不觉,蹲在潮湿的泥土前仔细分辨每株艾草的生长方向。

那年的艾草收进百草堂的陶瓮时,林墨看见祖父往瓮底撒了把粗盐。梅雨季的湿气重,盐能吸走艾草的燥气。 祖父一边用桑皮纸封瓮口,一边念叨着 三年之约。陶瓮被搬进阁楼最阴凉的角落,与几十坛年份各异的药材并排而立。此后每个梅雨季,祖父都会让林墨踩着竹梯,取下最上层的陶瓮,仔细检查封口的桑皮纸是否发霉。

记忆中的梅雨季总是与药香缠绕。林墨跟着祖父学辨认药材时,阁楼的木窗总蒙着层水雾。祖父会把晒干的艾草搓成绒,混着其他药材装进布袋,教他用银针挑开患者的穴位。艾绒要捻得蓬松如絮, 祖父的银针在油灯下泛着冷光,这火得温而不烫,透而不散,才能把阳气送进血脉里。

有次给张阿婆做艾灸,林墨不小心把艾条放得太低,燎红了老人的皮肤。祖父没有斥责,只是默默用清凉的药膏给张阿婆涂抹。等老人走后,祖父取出珍藏的陈年艾绒,在药碾子里细细研磨:墨儿,医者的手要稳,心要静,就像这陈年艾草,得耐得住寂寞。 月光透过窗棂,洒在祖父佝偻的背上,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大学报考志愿那年,林墨执意要学西医。祖父沉默地抽完三袋烟,从樟木箱底取出本泛黄的医案。扉页上同样画着朵朱砂艾草,旁边写着:医无中西,救人则一。林墨翻开医案,里面密密麻麻记录着各种疑难杂症的治疗过程,有些字迹工整如刻印,有些却潦草得难以辨认。祖父指着那些潦草的字迹说:这些是抢救急症时记的,每一笔都关乎生死。

毕业后,林墨留在省城的大医院工作。每次回家,祖父总会问起他接诊的病例。有次说起用西药治疗肺炎的过程,祖父摸着下巴思索良久:西药见效快,但有些孩子用了抗生素后总反复咳嗽。你试试在常规治疗后,用陈年艾绒灸肺俞穴,或许能固本培元。 林墨起初不以为意,直到遇见个反复肺炎的患儿,抱着试试看的心态用了祖父的法子,竟真的改善了孩子的体质。

去年梅雨季,林墨接到祖父病重的消息。赶回青藤巷时,百草堂的门虚掩着,药柜上的铜铃蒙着层薄灰。祖父躺在二楼的竹榻上,床边摆着七八个陶瓮,都是历年收的艾草。墨儿, 祖父的声音虚弱却坚定,那些艾草该启封了。 林墨颤抖着打开最老的那坛,深褐色的艾绒带着岁月沉淀的香气扑面而来,恍惚间又回到了童年跟着祖父采药的时光。

此刻,林墨摩挲着医案上的朱砂艾草,终于明白祖父遗嘱里那行小字的深意。三年,是艾草沉淀药性的时间,也是医者打磨心性的历程。医案里记载的每味药、每个穴位,都浸透着祖父一生的心血。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一缕夕阳穿透云层,照在樟木箱里的医案上,那些朱砂绘制的艾草花仿佛活了过来,在光影中轻轻摇曳。

林墨小心翼翼地合上箱盖,铜扣发出清脆的声响。他决定把这箱医案捐给中医药博物馆,但在此之前,他要先完成祖父未竟的心愿 —— 在后山开辟一片艾草田,用祖父教的法子,让这承载着百年传承的艾草,继续在梅雨季的月光下生长。钥匙串上的银艾草吊坠贴着心口发烫,仿佛祖父的手正隔着时空,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咔嗒” 一声锁上木箱,黄铜锁芯转动的声响在空荡的诊室里格外清晰。那声音仿佛是时光的回响,带着某种郑重的仪式感。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阳光穿过云层,在青石板上洇出片水渍,倒映着百草堂的朱漆门扉。这扇朱漆门,历经岁月的洗礼,见证了无数病患的来来往往,承载着百草堂数代人的医者仁心。林墨摘下眼镜擦了擦镜片上的水汽,这小小的动作,仿佛也在擦拭他内心的迷茫与不安。转身时撞见赵铁山拎着个藤编药篮站在门帘旁,篮里码着整整齐齐的艾草,绿得发亮,那一抹鲜活的绿,宛如希望的火种,在这略显沉闷的诊室里跳跃。

“刚从后山采的新艾。” 赵铁山把药篮放在诊桌上,藤条碰撞发出细碎的响,仿佛是艾草在诉说着山间的故事,“你爷爷总说,梅雨季的艾草带着水汽,得用炭火烘三天才能收。” 他的话语里,满是对老一辈医者经验的敬重与传承。他从篮底翻出个巴掌大的竹筛,竹筛的纹路里似乎还残留着往昔采药人的汗水,“来,学学怎么挑艾绒。” 这简单的一句话,却像是开启了一扇通往古老医学智慧之门的钥匙。

林墨凑过去时,鼻尖立刻钻进股清冽的草木香。那香气复杂而层次分明,新采的艾草带着泥土的腥气,仿佛是大地的呼吸;叶片上的绒毛沾着细小的水珠,在阳光下闪着光,宛如镶嵌在叶片上的珍珠。赵铁山捏起片叶子,指尖轻轻一捻,墨绿色的汁液立刻染绿了指腹,那汁液仿佛是艾草的生命之血,流淌着自然的力量。“看这色泽,闻这气味 —— 真正的好艾草,掐断茎秆能看见白絮,像老棉絮那样的,才够劲儿。” 赵铁山一边说着,一边掐断一根艾草茎秆,果然,白絮如老棉絮般显露出来,“这白絮,是艾草的精华所在,蕴含着驱寒祛湿、温经通络的神奇功效。咱们百草堂的艾灸之所以能让那么多患者摆脱病痛,这上等的艾草可是关键。”

林墨专注地看着,脑海中不禁浮现出爷爷坐在诊室里,一边调配草药,一边给患者讲解病情的场景。爷爷总是说,医者,不仅要有精湛的医术,更要有一颗敬畏生命、传承医术的心。想到这里,林墨心中涌起一股使命感。他伸手拿起一片艾草,学着赵铁山的样子轻轻捻动,可那叶片在他手中却显得有些不听话,汁液也没有像赵铁山那样均匀地染满指腹。

赵铁山见状,笑着拍了拍林墨的肩膀:“别着急,这挑艾绒的手艺,不是一朝一夕能学会的。想当年,你爷爷教我时,我也是笨手笨脚,没少挨训。” 说着,他从药篮里又拿出几片艾草,整齐地摆放在竹筛上,“挑艾绒,首先得学会观察。你看这艾草的叶片,形状要规整,不能有虫蛀的痕迹;颜色要鲜绿中透着墨色,这样的艾草才是生长得恰到好处。”

林墨认真地点点头,眼睛紧紧盯着竹筛上的艾草。赵铁山继续说道:“而且,不同生长环境的艾草,药效也大不相同。咱们后山的这片艾草田,是你爷爷当年精心挑选的地方,土壤肥沃,阳光雨露充足,长出来的艾草自然比别处的要好。” 他拿起一片艾草,对着阳光照了照,“你看,透过阳光,能看到叶片上细密的纹路,这些纹路越清晰,说明艾草吸收的天地精华越多。”

林墨也学着拿起一片艾草,对着阳光仔细观察。阳光透过叶片,在他的掌心投下一片斑驳的光影,那些细密的纹路仿佛是大自然书写的密码。就在这时,一阵风从敞开的窗户吹了进来,掀起了诊室里的门帘,也吹动了桌上的艾草。几片艾草的叶子轻轻飘落,林墨急忙伸手去接,却不小心碰到了竹筛,艾草顿时散落了一地。

林墨有些慌乱,连忙蹲下身去捡拾。赵铁山却不慌不忙地也蹲下来,和林墨一起收拾:“别慌,这也是学习的一部分。在采药、制药的过程中,难免会遇到意外情况,重要的是保持冷静,学会从失误中吸取教训。” 两人一边捡拾艾草,一边继续交流。赵铁山说起了很多关于艾草的故事,从古代医书中对艾草的记载,到百草堂历代医者用艾草治病救人的案例。

“记得有一年,村子里爆发了瘟疫,很多人都染上了风寒,咳嗽不止,浑身乏力。你爷爷带着我们,在后山采了大量的艾草,熬成汤药给村民们喝,还用艾草熏屋子,做艾灸。没过多久,疫情就得到了控制,村民们都说是艾草救了大家的命。” 赵铁山的眼神中充满了回忆,“从那以后,我就更加坚信,这小小的艾草,蕴含着无穷的力量。”

林墨听着这些故事,心中对艾草的敬意又增添了几分。等他们把艾草收拾好重新放回竹筛,林墨忍不住问道:“赵叔,那除了挑艾绒,制作艾绒还有哪些讲究呢?” 赵铁山欣慰地笑了笑,知道林墨已经开始主动思考学习了:“制作艾绒可是个精细活儿。挑好的艾草,要先经过晾晒,去除多余的水分。然后,用石臼反复舂捣,把艾草的茎秆和叶片捣碎。这舂捣的过程也有讲究,力度要适中,太轻了捣不碎,太重了又会破坏艾草的纤维。”

“舂捣完后,还要用筛子反复筛,把杂质筛掉,留下最细腻的艾绒。这个过程可能要重复很多次,才能得到真正纯净、细腻的艾绒。而且,制作好的艾绒,储存也有门道。要放在干燥、通风的地方,防止受潮发霉。一旦艾绒受潮,药效就会大打折扣。” 赵铁山耐心地讲解着,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

林墨一边听,一边在心里默默记着。他走到窗边,望着远处的后山,那里是艾草生长的地方,也是百草堂药材的重要来源地。他突然想到,自己从小在百草堂长大,虽然对医术耳濡目染,但真正深入学习制药、用药的知识,还是太少了。爷爷去世后,百草堂的担子就落在了自己和赵铁山的肩上,而自己还有太多太多需要学习的地方。

就在这时,诊室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林墨和赵铁山对视一眼,走出诊室查看。只见一群村民围在百草堂门口,其中一个年轻的小伙子背着一位面色苍白的老人。看到林墨和赵铁山出来,村民们纷纷让开一条路。小伙子焦急地说道:“林大夫,赵大夫,快救救我爹吧!他突然肚子疼得厉害,浑身冒冷汗。”

林墨和赵铁山急忙把老人扶进诊室,让他躺在诊床上。林墨开始为老人把脉,赵铁山则在一旁准备问诊。经过一番仔细的检查,林墨初步判断老人是因受寒引起的急性腹痛。他想起刚刚学习的艾草知识,心中一动:“赵叔,用艾草艾灸,说不定能缓解老人的疼痛。”

赵铁山赞许地点点头:“不错,你学得很快。我们就用刚刚采的艾草,制作艾条,为老人施灸。” 说着,两人立刻行动起来。林墨按照赵铁山刚刚教的方法,从药篮里挑选出上等的艾草,开始制作艾条。虽然动作还有些生疏,但在赵铁山的指导下,他还是顺利地完成了几根艾条。

赵铁山点燃艾条,靠近老人的神阙穴、关元穴等穴位,进行艾灸。随着艾条的燃烧,淡淡的艾草香气弥漫在诊室里。老人原本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嘴里也不再呻吟。过了一会儿,老人缓缓睁开眼睛,虚弱地说道:“不疼了,不那么疼了。”

看到老人病情缓解,林墨和赵铁山都松了一口气。村民们纷纷对他们表示感谢,小伙子更是激动得热泪盈眶。送走村民后,林墨看着桌上剩下的艾草和艾条,心中感慨万千。这小小的艾草,刚刚竟然发挥了如此大的作用,挽救了一位老人的生命。

赵铁山走到林墨身边:“小林,今天的事你做得很好。通过这件事,你应该更明白,我们百草堂的医术传承,不仅仅是书本上的知识,更是要将这些知识运用到实际中,去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而这艾草,就是我们治病救人的重要武器之一。”

林墨坚定地点点头:“赵叔,我明白了。我会好好学习,把百草堂的医术和艾草的学问都传承下去,不辜负爷爷的期望。”

窗外,夕阳的余晖洒在百草堂的朱漆门扉上,为这古老的医馆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林墨和赵铁山继续坐在诊桌前,研究着艾草,讨论着接下来的治疗方案。在这静谧的氛围中,百草堂的艾火传承,正以一种无声而坚定的方式,继续着它的使命,照亮着更多人的健康之路 。而林墨也深知,自己在这条传承之路上,才刚刚迈出第一步,未来还有无数的知识等待他去探索,无数的患者等待他去救治 。

他教林墨把艾草摊在竹筛里,用指尖细细梳理叶片:“要顺着纹路捋,把梗和黄叶剔出去。你爷爷年轻时为了练这手,每天天不亮就蹲在后院,一筛子艾草能挑两个时辰。” 赵铁山的指甲缝里嵌着洗不掉的绿,“他说挑艾就像辨人,得有耐心看细处。”

林墨学着他的样子梳理艾草,指尖很快被汁液染成淡绿色。阳光透过窗棂落在竹筛上,把艾草的影子投在桌面上,像幅流动的画。他忽然想起昨天那个腹痛的老太太,想起她被艾火暖透后舒展的眉头,指尖的动作不自觉地慢了下来。

“想什么呢?” 赵铁山递过来块湿布,“挑艾绒最忌分心,一根梗没剔干净,灸起来就会扎皮肤。”

“赵爷爷,” 林墨擦着手问,“您说我真能学会吗?” 他的目光落在墙上的穴位图上,那些密密麻麻的红点像撒在纸上的星子,看得人眼晕,“昨天那个老太太是运气好,万一下次……”

“怕了?” 赵铁山笑起来,眼角的皱纹里还沾着点艾绒,“你爷爷第一次独立出诊,把病人的风门穴认成了肺俞,灸得人家后背起了个水泡。结果怎么样?他提着水果去赔罪,跟人聊了半宿,才知道那人常年咳嗽,本就该灸肺俞 —— 歪打正着,倒治好了病根。”

林墨的嘴角忍不住往上扬。他能想象出祖父拎着水果篮的窘迫模样,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赵铁山从博古架上取下个青瓷罐,倒出些深褐色的粉末:“这是你爷爷秘制的艾灰膏,专治灸疮的。他说医者难免失手,关键是要有担责的勇气。”

就在这时,门口的风铃突然叮当作响。林墨抬头,看见个穿着校服的女孩站在门槛外,背着个巨大的书包,脸色白得像张纸,嘴唇却红得异常。女孩的手指紧紧攥着书包带,指节泛白,喉咙里发出细碎的喘息声,像只被捂住嘴的小猫。

“请问…… 这里能治哮喘吗?” 女孩的声音细若蚊蚋,每说一个字都要吸口凉气,胸口起伏得像风箱,“我妈说…… 林爷爷能治……”

林墨心里一紧。他在互联网公司做过健康类 App 的运营,知道哮喘急性发作有多危险。女孩的呼吸频率明显过快,额头上渗着冷汗,说话时肩膀都在抖。赵铁山已经快步走了过去,枯瘦的手指轻轻搭在女孩的手腕上。

“多久了?” 老人的声音沉稳得像块石头。

“从小…… 就有。” 女孩吸着气说,“今天体育课跑八百米…… 突然就喘不上气了……”

赵铁山示意林墨把诊疗床旁边的折叠椅打开,扶女孩坐下:“别紧张,慢慢呼吸。去把你爷爷药柜第三层的‘定喘散’拿来,用温水冲半盏。”

林墨应声跑去翻药柜,樟木抽屉拉开时发出 “吱呀” 的声响。第三层的格子里果然放着个贴着红签的瓷瓶,标签上是祖父的字迹:“定喘散:麻黄三分,杏仁五分,细辛一分,研末冲服,忌生冷。” 他倒出些灰褐色的药粉,用温水搅成糊状,递到女孩面前时,手又开始抖。

“趁热喝。” 赵铁山接过瓷碗,用勺子轻轻舀起一勺,吹了吹才送到女孩嘴边,“慢点咽,这药有点辣。”

女孩皱着眉喝下小半碗药,喘息声似乎真的平缓了些。赵铁山从灸盒里抽出根艾条点燃,青色的烟在阳光下盘旋:“小林,准备隔姜灸。大椎、肺俞、膻中,三个穴位。”

林墨的心跳又开始加速。他记得医案里写过,哮喘发作时灸这三个穴位能平喘,但具体的操作手法却记不清了。赵铁山看出他的慌乱,把艾条递给他:“大椎在第七颈椎下,低头时最突起的骨头下面就是。肺俞在第三胸椎旁开一寸半,你按这个位置 ——” 老人的手指轻轻按在女孩后背,“感觉到酸胀了吗?”

女孩点点头,眼睛里的惊慌渐渐退去。林墨定了定神,拿起姜片切成薄片,用牙签在上面扎出密密麻麻的小孔。赵铁山在一旁指导:“姜片要切得像纸一样薄,才能让热力透进去。艾炷要搓成圆锥状,大小像半个枣核,太大了容易烫,太小了没力道。”

当第一壮艾炷在大椎穴上燃尽时,女孩突然轻轻咳嗽了两声,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晕。林墨正想换第二壮,赵铁山按住他的手:“等会儿,你看她的舌苔。”

林墨凑近一看,女孩的舌尖红得像点了朱砂,舌苔却薄白得几乎看不见。他突然想起医案里的记载:“舌尖红为心火盛,苔白为寒邪郁肺,需先泻后补。”

“是不是该换雀啄灸?” 他抬头问赵铁山,声音里带着不确定。

老人赞许地点点头:“没错。先以雀啄泻法清火气,再用温和补法固肺气。你爷爷总说,穴位是死的,手法是活的,得跟着病人的气走。”

林墨深吸一口气,捏着艾条在女孩的肺俞穴上方快速起落。艾火的光晕在皮肤上投下晃动的影子,像只振翅的蝴蝶。女孩的呼吸越来越平稳,原本紧攥着书包带的手慢慢松开,搭在膝盖上,手指无意识地跟着呼吸的节奏轻轻动着。

“你叫什么名字?” 林墨一边施灸一边问,想分散她的注意力。

“陈小雨。” 女孩的声音轻快了些,“在三中读高一。”

“平时经常发作吗?”

“嗯。” 陈小雨的眼睛盯着跳动的艾火,“不能跑步,不能吃冰的,连花粉都不能闻……” 她忽然低下头,声音小了下去,“同学们都叫我‘玻璃人’。”

林墨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他想起自己高中时也总被同学嘲笑 “书呆子”,那种想融入群体却又格格不入的滋味,他太懂了。赵铁山在一旁轻轻咳嗽了一声:“小雨,你这病啊,按老法子得用‘三伏灸’。夏天阳气最盛的时候,把艾火的劲儿攒进骨子里,冬天就能少遭罪。”

“真的有用吗?” 陈小雨的眼睛亮了起来,像被点燃的星火,“我妈带我去了好多医院,都只让我带气雾剂……”

“试试就知道了。” 林墨的声音比刚才稳了些,“我爷爷的医案里记着好多哮喘病人,用三伏灸调理几年,慢慢就好利索了。”

陈小雨看着他的眼神里多了些什么,不再是刚才的惊慌,而是带着点期待。林墨突然觉得,手里的艾条好像没那么沉了,那些曾经让他头晕的穴位图,似乎也渐渐清晰起来。

当最后一壮艾炷燃尽时,巷口传来卖豆腐脑的吆喝声。陈小雨站起身,试着深吸了口气,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我好像…… 能吸满一口气了!” 她原地转了个圈,书包上的铃铛叮当作响,“以前跑完步,得喘好几个小时呢!”

赵铁山笑着把剩下的定喘散包好递给她:“每天冲一次,连续喝三天。下周三来复诊,我们开始准备三伏灸的药饼。”

陈小雨接过药包,突然深深鞠了一躬:“谢谢林医生,谢谢赵爷爷!” 她转身跑出门口时,又回过头来,“林医生,我能来给您帮忙吗?不要工钱,管饭就行!我可以扫地、擦桌子,还能帮您整理药柜……”

林墨愣住了。赵铁山在他身后轻轻推了一把:“这丫头机灵,让她来帮帮忙也好。正好你缺个打下手的。”

陈小雨的眼睛更亮了,用力点头:“我明天一早就来!” 说完,像只快活的小鸟一样跑进了巷口的阳光里。

林墨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拐角,转身时撞见赵铁山正盯着墙上的穴位图出神。老人的手指在 “膻中穴” 的位置轻轻点着:“你爷爷总说,医馆里不能太冷清。人多了,药香才能活起来。”

暮色渐渐漫进诊室,林墨点燃墙角的油灯,昏黄的光晕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赵铁山开始教他辨认医案里的药材图谱,从麻黄的纹路讲到杏仁的产地,声音混着窗外的蝉鸣,像首古老的歌谣。

“这味细辛要选辽细辛,根须上有细小的绒毛,闻起来辛辣中带点甜。” 赵铁山指着图上的草药,“你爷爷年轻时为了找正宗的辽细辛,在长白山里迷了路,饿了三天,靠吃野果才走出来。”

林墨的指尖抚过泛黄的纸页,仿佛能摸到祖父当年留下的温度。他忽然想起自己昨天还在纠结要不要卖掉这栋老房子,现在却觉得,这里的每一块砖、每一片瓦,都藏着故事,等着他去发现。

夜深了,赵铁山背着药篮回家时,巷子里的路灯亮了起来,昏黄的光洒在青石板上,像铺了层碎金。林墨锁好百草堂的门,转身看见门楣上的匾额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他伸出手,轻轻摸了摸 “百草堂” 三个字,指尖触到那些凹凸不平的刻痕,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抓住了些什么。

第二天一早,林墨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他揉着眼睛打开门,看见陈小雨背着书包站在门口,手里还提着个保温桶。女孩的脸上带着点腼腆的笑:“我妈让我给您带的早饭,小米粥和茶叶蛋。”

林墨接过保温桶时,指尖碰到了女孩的手,冰凉冰凉的。他突然想起医案里说过,哮喘病人大多阳气不足,手脚容易发凉。“先进来暖和暖和。” 他侧身让陈小雨进来,“我去烧点热水。”

诊室里很快弥漫开小米粥的香气。陈小雨放下书包就开始忙活,先用抹布把诊桌擦得锃亮,又拿起扫帚仔细清扫墙角的艾灰,动作麻利得像个老手。林墨看着她瘦小的身影在诊室里穿梭,心里忽然暖暖的。

“林医生,你看这个!” 陈小雨从樟木箱后面拖出个落满灰尘的铜人,“刚才扫地时发现的。”

那是个半人高的铜制人体模型,表面刻着密密麻麻的穴位,有些地方还镶嵌着小小的银针。铜人的底座上刻着 “光绪年制” 四个字,边缘已经有些磨损。林墨擦去上面的灰尘,铜人立刻露出温润的光泽,像块被岁月打磨过的玉。

“这是你爷爷的宝贝。” 赵铁山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手里拎着个布包,“当年你太爷爷用了三年时间才铸成的,每个穴位都参照了《黄帝内经》的记载,错一丝一毫都要重铸。” 他打开布包,里面是套小巧的铜针,“来,我教你怎么在铜人上认穴位。”

林墨和陈小雨凑过去,看着赵铁山用镊子夹起一根银针,精准地刺入铜人的 “足三里” 穴:“这个穴位是长寿穴,灸之可补气血、健脾胃。你看,它在犊鼻下三寸,胫骨外侧一横指 ——” 老人的手指在铜人腿上比划着,“找的时候,把腿伸直,用自己的手量,四指并拢是三寸,这叫‘同身寸’。”

陈小雨好奇地伸出手,在自己腿上比划着:“赵爷爷,我能试试吗?”

赵铁山把银针递给她:“小心点,别扎歪了。”

女孩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捏着银针,瞄准铜人的穴位刺下去。银针 “叮” 的一声轻响,稳稳地扎在了 “足三里” 的位置。林墨和赵铁山都笑了,陈小雨的脸却红了,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就在这时,门口的风铃又响了。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站在门口,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手里拎着个公文包,脸上带着焦虑的神色。“请问,这里是百草堂吗?” 男人的声音带着点沙哑,“我听说这里的艾灸能治失眠?”

林墨站起身,心里又开始打鼓。他想起医案里说过,失眠有好多种,肝火扰心、心肾不交、脾胃不和…… 不同的病因,灸法也不同。他深吸一口气,想起祖父的话:“见病先见人。”

“请坐。” 林墨示意男人坐下,“您失眠多久了?”

男人叹了口气,拉开公文包拿出一沓检查报告:“快半年了。西医说是神经衰弱,开了安眠药,吃了就管用,不吃就整夜睡不着。我是做销售的,明天要见个大客户,今晚再睡不好,我就得丢工作了……”

林墨接过检查报告,上面的字迹密密麻麻,他看得头晕。赵铁山在他身后轻轻说:“看看舌苔,把把脉。”

林墨定了定神,让男人伸出舌头。舌质偏红,舌尖尤其明显,舌苔薄黄。他学着祖父的样子,伸出三根手指搭在男人的手腕上,指尖传来的脉象又快又浮,像水面上跳动的浮萍。

“您是不是经常觉得心烦?” 林墨想起医案里的记载,“晚上躺下后,脑子里像放电影一样,停不下来?”

男人惊讶地点点头:“对对对!就是这样!越想睡越睡不着,有时候能瞪着天花板到天亮。”

林墨心里有了底。这应该是肝火扰心型的失眠,医案里说要用温和灸太冲穴和内关穴。他刚要开口,突然想起第一章里那个被他用错穴位的失眠患者,心里又有点发慌。

“小林医生,别紧张。” 赵铁山的声音像定心丸,“按你刚才的判断来。”

林墨深吸一口气,指着男人的脚内侧:“我们先灸太冲穴,这个穴位在第一、二跖骨间,能疏肝降火。” 他拿起艾条点燃,“可能会有点烫,您忍着点。”

男人点点头,闭上眼睛。林墨捏着艾条,悬在太冲穴上方,手腕尽量稳住。陈小雨在一旁帮他拿着灸盒,眼睛瞪得圆圆的,生怕出什么岔子。

艾烟袅袅升起,诊室里弥漫着艾草和小米粥混合的香气。男人的眉头渐渐舒展,原本紧绷的肩膀也放松下来。林墨忽然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有点像个医生了。

当灸完内关穴时,男人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奇怪,我好像有点困了。” 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脖子,“好久没这么放松过了。”

林墨把剩余的艾条包好递给她:“回去后用热水泡脚,水里加点菊花和决明子。明晚再来灸一次,连续灸五天看看。”

男人接过艾条,从钱包里抽出几张钞票:“多少钱?”

林墨看向赵铁山,老人说:“跟以前一样,三十块。”

男人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这么便宜?我在医院开一盒安眠药都要五十多。” 他把钱递给林墨,“林医生,您真是神医!”

送走男人后,陈小雨兴奋地说:“林医生,您太厉害了!他刚才进来的时候,脸都绿了,现在看着好多了!”

林墨的心里甜丝丝的,像喝了蜜。他看着陈小雨手里的铜人,突然觉得,这栋老房子里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中午的阳光透过窗棂,在青石板上投下格子状的光影。林墨和陈小雨坐在门槛上,分吃着赵铁山送来的茴香豆。巷子里的老人们提着菜篮子经过,看见开着门的百草堂,都露出惊讶的表情。

“哟,百草堂开门了?” 隔壁卖杂货的张奶奶探进头来,“小林医生在啊?你爷爷以前给我灸过关节炎,可管用了。”

林墨笑着点点头:“张奶奶要是不舒服,随时来。”

张奶奶乐呵呵地走了,嘴里念叨着:“好,好,这药香总算又飘起来了……”

林墨看着她的背影,低头时看见自己染着艾绒绿的指尖,突然想起祖父医案扉页的那句话:“医道漫漫,守心而行。” 他拿起身边的艾条,在阳光下转了转,橘红色的火苗在风里轻轻跳动,像颗小小的心脏。

陈小雨突然指着巷口:“林医生,你看!”

林墨抬头,看见昨天那个腹痛的老太太被儿媳妇扶着,慢慢走了过来。老人手里捧着个布包,脸上带着慈祥的笑:“小林医生,我来谢谢你。昨天灸完,我一夜没疼,今天能吃下半碗粥了。” 她打开布包,里面是双纳着艾草图案的鞋垫,“我老太婆没什么好东西,这双鞋垫你收下,艾草是自己种的,能祛湿气。”

林墨接过鞋垫,指尖触到布料上细密的针脚,心里暖暖的。他忽然明白,祖父为什么守着这栋老房子,守着这缕药香,守了一辈子。

暮色再次降临的时候,林墨把 “百草堂” 的牌匾擦得锃亮。陈小雨在旁边帮他扶着梯子,书包上的铃铛随着动作叮当作响。巷子里的路灯亮了起来,把牌匾上的三个字照得格外清晰。

“林医生,明天我们学什么?” 陈小雨仰着头问,眼睛里闪着期待的光。

林墨从梯子上下来,看着满室的药香和跳动的灯火,笑着说:“明天,我们学怎么炮制三年陈艾。”

夜风穿过巷口,带来远处的蝉鸣和近处的药香。林墨锁好门时,钥匙串上的艾草吊坠在灯光下晃悠,像颗跳动的星子。他知道,从今天起,青藤巷的青石板上,将重新印满带着药香的脚印,而这一切,都从那缕小小的艾火开始,慢慢燎原。

然而,当林墨转身准备离开时,身后的百草堂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响动。他警觉地停下脚步,回头望去,只见屋内原本已经熄灭的烛火,竟诡异地重新亮了起来,摇曳的火苗在窗纸上投射出扭曲的影子。陈小雨也察觉到了异样,紧紧拽住林墨的衣角,声音里带着一丝恐惧:“林医生,这...... 这是怎么回事?”

林墨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拍了拍陈小雨的手,示意她不要害怕。他深吸一口气,推开了刚刚锁好的门。一股熟悉却又带着几分陌生的气息扑面而来,那是艾草混合着某种说不出的草药味道,比平日里浓郁了数倍。屋内的陈设与方才离开时并无二致,但在药柜的阴影处,隐隐约约似乎有个人影晃动。

“谁在那里?” 林墨厉声问道,同时伸手摸向腰间别着的银针 —— 那是他行医多年防身用的器具。随着他的喝问,阴影中的人影缓缓走了出来,竟是一个身着灰布长袍、白发苍苍的老者。老者面容清癯,眼神中却透着一股威严,他盯着林墨,突然开口:“你就是林远山的孙子?”

林墨心中一惊,林远山正是他已故的爷爷,那位将百草堂发扬光大的传奇中医。他警惕地看着老者,反问道:“你是谁?怎么会知道我爷爷?” 老者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自顾自地在药铺里踱步,目光扫过墙上挂着的中医典籍,还有角落里摆放的古老药碾子,最后落在了那张爷爷生前最爱的藤椅上。

“二十年前,我和你爷爷有过一场约定。” 老者缓缓说道,声音仿佛从遥远的过去传来,“当年,我们都在追寻一种失传已久的艾灸古法 —— 九针悬艾术。这种术法不仅能治病救人,更蕴含着中医对生命与自然的深刻理解。可惜,我们只找到了半卷残谱,你爷爷说要将其完整传承下去,可后来......” 老者的语气中带着一丝遗憾和惋惜。

林墨的心猛地一揪,他从未听爷爷提起过这段往事。正想问个清楚,老者却话锋一转:“如今,残谱的另一半似乎在青藤巷附近出现了线索,而你重新开张百草堂,或许正是冥冥之中的安排。不过,这条追寻之路可并不太平,你要做好准备。” 说完,老者从怀中掏出一个泛黄的信封,递给林墨,“这是你爷爷当年留给你的,我本该早些交给你,但有些事情,需要你自己先成长起来。”

林墨颤抖着接过信封,刚想再问老者更多问题,却发现老者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屋内的烛火也在同一时间熄灭,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幻觉。陈小雨怯生生地打开手电筒,光束扫过药铺的每一个角落,除了那个还握在林墨手中的信封,再也找不到任何老者存在过的痕迹。

回到家中,林墨迫不及待地打开信封。里面是一张泛黄的宣纸,上面是爷爷熟悉的字迹,记录着一些关于九针悬艾术的零星心得,以及几句没头没尾的话:“墨儿,若你看到这封信,说明百草堂已经重新开张,而你也踏上了这条注定不平凡的道路。记住,青藤巷的地下,藏着一个足以改变中医界的秘密,但真相往往伴随着危险,切莫轻易相信他人......”

看着爷爷的字迹,林墨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他一直以为,自己重新开张百草堂,只是为了完成爷爷的遗愿,传承中医文化,可没想到,背后竟还有这样一个惊人的秘密。而那个神秘老者的出现,更是让他意识到,自己的行医之路,远比想象中要复杂得多。

接下来的日子里,林墨一边教导陈小雨炮制三年陈艾,一边开始暗中调查九针悬艾术和青藤巷地下秘密的线索。在翻找爷爷留下的旧物时,他在一本古籍中发现了一张奇怪的地图,地图上用朱砂标注着青藤巷几个位置,其中一个红点,正好位于百草堂的下方。

就在林墨准备进一步探查时,青藤巷却突然发生了一系列怪事。先是隔壁的李阿婆半夜三更来敲门,说自己被邪祟缠身,可林墨仔细诊断后,却发现她的症状与普通的风寒大不相同,脉象虚浮,却又隐隐有一股热气在体内乱窜,像是中了某种特殊的 “毒”,但这种 “毒” 又与他所熟知的任何一种毒素都不一样。

紧接着,药铺里的艾草总是莫名其妙地自燃,明明门窗紧闭,也没有任何火源,可一到深夜,艾草就会突然燃烧起来,火势凶猛却又在短短几分钟内自行熄灭,只留下刺鼻的焦糊味。更诡异的是,每次艾草自燃后,药柜里的一些药材就会不翼而飞,可林墨查看门窗和药铺四周,却没有发现任何被撬过的痕迹。

陈小雨也遇到了奇怪的事情。一天放学回来,她神色慌张地告诉林墨,说在回家的路上,总感觉有人在跟踪她,可回头看时,却什么都看不到。而且,她书包上的铃铛时不时会无缘无故地响起来,声音清脆却又透着一股阴森,仿佛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在拨动铃铛。

这些怪事让林墨意识到,自己的调查可能已经触动了某些人的利益,或者是惊动了隐藏在暗处的神秘力量。他更加谨慎起来,白天照常坐诊,教导陈小雨医术,晚上则在百草堂内研究爷爷留下的线索,试图从古籍和残谱中找到应对这些怪事的方法。

与此同时,林墨发现青藤巷里的气氛也变得越来越诡异。平日里和蔼可亲的邻居们,看他的眼神渐渐变得陌生而警惕,仿佛他成了一个危险人物。偶尔听到他们在背后窃窃私语,似乎在讨论着什么关于 “禁忌” 和 “诅咒” 的话题,而这些话题,似乎都与百草堂和他正在进行的调查有关。

一天深夜,林墨正在研究那张神秘地图,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赶紧藏好地图和相关资料,打开门一看,只见一个浑身是血的男子倒在百草堂门口。男子奄奄一息,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九针...... 悬艾...... 不能让他们......” 话没说完,便断了气。林墨仔细检查男子的伤口,发现他是被一种类似银针的细长物体所伤,伤口周围呈现出诡异的青黑色,显然是中了剧毒。

这件事让林墨更加坚定了要查清真相的决心。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无论是为了爷爷的遗愿,还是为了揭开青藤巷隐藏的秘密,保护百草堂和周围的居民,他都必须勇往直前。而那即将开始学习的三年陈艾炮制,或许会成为他解开这一切谜团的关键线索,毕竟,在中医的世界里,每一味药材,每一种炮制方法,都蕴含着无穷的奥秘,说不定,三年陈艾中,就藏着对抗那些神秘力量的答案。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林墨和陈小雨将在这充满迷雾与危险的青藤巷中,继续他们的艾火传承之旅。随着对三年陈艾炮制的深入学习,以及对九针悬艾术和青藤巷秘密的不断探索,他们会遇到怎样的挑战和奇遇?那个神秘的老者究竟是谁?青藤巷地下又隐藏着怎样惊人的秘密?而林墨能否在重重危机中,真正传承好百草堂的艾火,让中医文化在这片土地上重新焕发生机?一切的答案,都将在这场充满未知的冒险中慢慢揭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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