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潇和李玉灵走进天宝阁顶楼，赌石大会内场。
这地方，像个巨大的、镶金嵌玉的笼子。空气里弥漫着金钱、野心和贪婪的味道。聚光灯打得雪亮，照在那些形态各异、或黝黑或灰白、带着神秘皮壳的巨大原石上。每一块石头都标着让人心惊肉跳的天文数字。周围人头攒动，那些穿着名贵西装、戴着名表、挽着珠光宝气女伴的富豪们，眼睛放光，像饿狼一样在石头间巡游。
李玉灵感觉自己像掉进了狼窝的羊，浑身不自在。她努力维持着表面的镇定，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瞟向身边。陈潇，这个男人，双手插兜，悠闲得像是在逛菜市场。他甚至饶有兴致地，一块块地看着那些动辄标价百万千万的石头，眼神专注，偶尔还会在某块石头前多停留几秒，像是在研究上面的花纹。
他懂石头吗，天啊！——这让李玉灵心里更没底了。周围的鄙夷一刻都没停过，让她恨不得立刻逃离这个地方。
“李总！这边！快来看这块大家伙！真正的宝贝啊！”
周子豪那充满炫耀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他正被一群跟班和几个一看就是“专家”模样的老头簇拥着，围在一块巨无霸原石前面。
那块石头，确实扎眼。
足有两米多高，像座小山包，皮壳呈深灰黑色，透着一种老辣沉稳的感觉。最吸引人的，是在它侧面靠近底部的位置，开了一个巴掌大的“窗口”。窗口擦得锃亮，在聚光灯下，露出的玉肉绿得惊心动魄！那绿色，浓、阳、正、匀，水头足得像要滴出来，晶莹剔透，毫无瑕疵，是顶级的“帝王绿”品相！
“哇！这窗口！这水头！绝了！”
“我的天，这么大一块，要是里面都是这种满绿……”
“周少好眼力！这料子，绝对是今天大会的标王啊！”
“何止标王！我看是近十年都难得一见的宝贝！”
周子豪身边的“专家”们争先恐后地吹捧着，口水满天飞，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是女娲补天剩下的五彩神石。周围的人群也被吸引过来，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发出阵阵惊叹和羡慕的抽气声。
周子豪志得意满，下巴抬得老高，享受着众星捧月的快感。他得意洋洋地瞥了一眼被挤在人群外围、显得格外寒酸的陈潇和李玉灵，嘴角勾起一抹恶毒的嘲讽。他特意清了清嗓子，声音洪亮，确保所有人都能听见：
“各位！都看到了吧？这才是真正的实力！玩赌石，靠的是眼力，是底蕴！不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穿双破鞋就能来碰运气的！”他意有所指，引得他那帮跟班又是一阵哄笑。
周子豪更加得意，指着那块开窗满绿的巨料，对着负责大会的经理，牛逼轰轰的说：“这块料子，我周子豪要了！多少钱，直接说！”
经理脸上笑开了花，搓着手，恭敬地报出一个数字：“周少，您是行家！这块‘帝王开窗’老坑料，底价一千八百万！您是第一个出价的贵宾……”
“一千八百万？”周子豪故意拖长了调子，挑衅的瞥了陈潇一眼，“啧，这价配不上这块料子啊！也配不上我周子豪的身份！”
他大手一挥，豪气干云：“三千万！我周子豪，要了！”
“嘶——！”
全场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三千万！直接加价一千二百万！这已经不是豪气了，简直是拿钱不当钱！只为买一块……石头！虽然窗口表现惊世骇俗，但赌石毕竟有个“赌”字，神仙难断寸玉啊！万一里面不是满绿呢？
很快，一阵阵马屁声响起！
“周少大气！”
“三千万！这才是真正的魄力！”
“周家底蕴，果然深不可测！”
“这块料子遇到周少，是它的福气啊！”
周子豪听着周围的吹捧，感觉整个人都飘上了天，骨头都轻了几两。三千万砸出去虽说还是有点心疼，但逼装到了不是？他朝着陈潇和李玉灵挑了挑眉，意思再明白不过：乡巴佬，看到没？这才叫实力！这才叫玩！你那点家底，够买块边角料吗？
李玉灵脸色难看，三千万！周子豪就这么砸出去了？就为了买一块石头？周家的财力，简直恐怖！她下意识地抓紧了自己的包带，倾城的现金流可经不起这样挥霍。
就在这时，一直安静陈潇，终于有了动作。
他没有理会周子豪那挑衅的目光，也没有去看那块被吹上天的“帝王开窗”巨料。他的目光，反而落在了旁边一块毫不起眼、灰不溜秋的“蒙头料”上，标价二十万。
那块料子，静静地躺在角落的展台上，无人问津，像一块真正的顽石。
陈潇左手那枚古朴的青铜戒指，似乎在他掌心下极其轻微地跳动了一下，一丝清晰的温热感，透过皮肤指向那块蒙头料。
同时他眼底深处，仿佛有一层微光掠过。在那层微光的映照下，那块灰不溜秋的蒙头料粗糙皮壳内部，似乎隐隐透出一股生机勃勃的灵韵光华！异常纯净和浓郁，但很内敛。
而当他那带着微光的眼睛，扫过周子豪预定的那块巨石的时候，脸上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
那块巨料内部，窗口那抹帝王绿，仅仅只是薄薄的一层！像一层精心贴上去的、欺骗世人的美丽画皮！画皮之下，内部大片大片的地方，充斥着浑浊不堪、如同劣质水泥般的灰白“狗屎地”！更可怕的是，纵横交错的、密密麻麻的细小裂纹，像一张巨大的蛛网，几乎布满了整个内部结构！
陈潇收回目光，微微侧头，靠近身边心神不宁的李玉灵，轻声说到：
“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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