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古禁地的边缘,生与死的界限模糊不清。幸存者们相互搀扶,步履蹒跚地走下山峦,劫后余生的庆幸迅速被一种更深沉的茫然与虚弱感取代。生命的流逝感如影随形,白发滋生,皱纹浮现,唯有叶凡、庞博以及刻意收敛了气息的叶江等几人,因圣果神效,尚且保持着旺盛的精力。
叶江刻意走在人群边缘,体内天心印记微微流转,将因圣果而变得异常磅礴的生命精气与初步被引动的苦海波动极力内敛。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他比谁都懂。在拥有足够自保之力前,他需要的是一个“天才”的身份,而非“怪物”的标签。天心印记赋予他的掌控力,让他能够精细地调节自身外显的气息。
正当众人不知所措之际,天际传来数道破空之声。只见几道虹光如流星般掠至,落在众人面前,光华敛去,现出几位身着古朴道袍、气息悠长的修士。为首一位老者,须发皆白,面色却红润如婴儿,眼神清澈深邃,周身散发着令人心静的祥和气息,正是灵墟洞天的长老吴清风。
吴清风目光扫过众人,尤其在叶凡和叶江身上停留片刻,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惊异。“尔等凡人,竟能从荒古禁地走出,实乃天数造化!”他仔细探查了众人的身体状况,当发现几人生命精气异常磅礴时,更是啧啧称奇。
轮到检测叶凡时,那冲霄而起的金色苦海异象,让所有灵墟洞天的修士震撼不已,但紧随而来的“荒古圣体”论断,又让那震撼化为了浓浓的惋惜。
终于,轮到了叶江。他将手掌按在测试资质的晶莹石碑上,刻意引导着那经过天心印记伪装和压制后的气息注入。顿时,石碑并非爆发出叶凡那般霸道耀眼的金色光柱,而是散发出一种中正平和、却又蕴含无限生机的青红二色交织的光芒!光芒如春木逢春,生机勃勃;又如烈火烹油,灵动炽盛。虽不及圣体异象震撼人心,却更显玄妙与可持续性,仿佛与天地自然无比亲和。
“好!好!好!”吴清风长老连道三声好,脸上满是欣喜,“苦海异象虽不张扬,但生命本源雄厚,与天地道韵自然亲和,灵气吸纳速度远超常人,对道法的领悟力更是非凡!此等资质,万中无一,可列为‘仙苗’,当受门派重点栽培!”
“仙苗”二字一出,周围的灵墟洞天弟子们纷纷投来羡慕与敬畏的目光。在灵墟洞天,能被定为仙苗者,皆是未来门派的支柱,资源倾斜,地位超然。
叶江适时地露出些许“激动”与“惶恐”,躬身行礼,语气恭敬却不卑不亢:“弟子叶江,多谢长老青睐,定当努力修行,不负仙苗之名。”他的表现,沉稳有度,让吴清风越发满意。
是夜,星辉洒落。吴清风长老亲自将叶江引入一间位于灵墟洞天深处、灵气相对浓郁的清净洞府,并授予了人族修炼的奠基法门——《道经》轮海卷的起始篇章。
洞府内,陈设简单,一床一蒲团,一桌一灯盏,却干净整洁,灵气氤氲。吴清风盘坐蒲团之上,神色肃穆,开始为叶江讲解《道经》轮海卷的玄奥。
“道经,乃我人族修炼之根基,最为中正平和,蕴含大道至理。轮海秘境,乃修行之始,分四境:开辟苦海,修成命泉,架设神桥,抵达彼岸……”吴清风声音平和,将经文要义、行气法门、关隘难点一一娓娓道来。对于寻常刚入门的弟子而言,这些玄奥晦涩的经文,需反复琢磨,苦思良久方能理解一二。
然而,当那古老的经文传入叶江耳中,灵魂深处的天心印记便自发地轻微震颤起来。每一个音节,每一段语句,在天心印记的映照下,都仿佛被拆解成了最本源的道则符文。苦海如何开辟?命泉如何凝聚?神桥如何架设?彼岸如何抵达?诸多关隘、疑难,瞬间豁然开朗。甚至一些经文流转中隐含的、连传授者吴清风都未必察觉的细微瑕疵或更深层的变化,都被天心印记本能地推演、补全、优化!
叶江并未急于引气冲关,开辟苦海。他深知根基的重要性。在天心印记的辅助下,他反复揣摩这起始篇章,将其中的每一个细节都锤炼到极致。他的意念沉入丹田,引导着体内积蓄的圣果精气和天地间汇聚而来的灵气,以一种最符合大道轨迹、最有效率的方式,温和而坚定地冲击着那片混沌未开的苦海。
吴清风讲解完毕,见叶江闭目凝神,似在消化,便不再打扰,悄然离去。他心中对这位新收的“仙苗”充满期待,却不知叶江的领悟速度,远超他的想象。
洞府内,叶江心神彻底沉入修炼之中。外界星光流转,洞内灯火如豆,时间悄然流逝。
“轰!”
仿佛开天辟地,在他的感知中,丹田处那死寂的混沌被一股精纯而磅礴的生命精气悍然撬开了一丝缝隙!一缕温暖的精气涌入,化作一片微小的、波澜不惊的海洋。海水并非叶凡那般耀眼的金色,也非寻常修士的杂色,而是呈现出一种混沌初开、包容万象的淡灰色,深邃无比,仿佛蕴藏着无尽的可能。
苦海,开辟成功!
但这只是开始。在天心印记的精准控制下,苦海开辟的规模被严格控制在一个“优秀但不过分惊人”的范围内。更多的能量被用于巩固、拓展、深化这片初生的苦海,使其根基无比扎实,远超同辈。苦海之中,生命精气盘旋,道纹自生,与天地灵气的亲和力达到了一个惊人的地步。
接下来的日子,叶江深居简出。白日里,他完成门派交代的一些简单任务,熟悉灵墟洞天的环境,与同门简单交流,态度平和,不骄不躁;夜晚,便沉浸在修炼和阅读中。灵墟洞天的藏经阁虽非顶级,但基础的修行常识、东荒南域的地理志异、常见灵药图谱、宗门历史沿革等书籍应有尽有。
在天心印记的加持下,叶江的阅读和理解能力达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他像一块干燥的海绵,疯狂汲取着一切关于这个世界的知识。北斗星域的格局、东荒南域燕国六大洞天的势力分布、修炼境界的划分(轮海、道宫、四极、化龙、仙台)、源的重要性、以及那些传说中的圣地、荒古世家、大帝古皇的零星传说……海量的信息被快速吸收、归纳、理解,让他对这个陌生的世界有了飞速的认知。
短短数日,叶江在灵墟洞天弟子中,已留下了“悟性极高、沉稳低调”的印象。他像一颗被精心打磨的璞玉,正在为未来的绽放,积蓄着无人能及的力量。
他站在洞府窗前,望着夜空下陌生的星辰,心中默念:灵墟洞天,只是起点。这片浩瀚的北斗大地,才是真正的舞台。而他的道,将由此启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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