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和尘土的味道，废弃修理厂的空地上，气氛压抑得能拧出水来。一边是“九龙”全员，刘强站在最前，手里紧握着一根缠着电工胶布的钢管，他身后每个人的眼神里都混杂着破釜沉舟的疯狂和无法掩饰的恐惧。他们的对面，是以黑龙为首的“七龙七虎”核心成员，人数相当，但气势更显凶悍，手里的家伙闪着冷光。
这场架，是九龙主动挑起的。长期被初二压制的怨气，让刘强带着人堵住了黑龙，嘶哑地下了最后的“战书”：“黑龙！我还要再跟你们打一场！就最后一场！”
黑龙还没说话，一个冰冷的声音从厂房阴影处传来：“最后一场？你们确定？”
所有人心里都是一凛。只见“下山虎”赵虎不紧不慢地走了出来，双手插在裤兜里，眼神扫过全场，像看一群不懂事的小孩子打闹。他身后还跟着几个初三的人，只是站在那里，就带来一股无形的压力。
刘强的气势瞬间矮了半截，但箭在弦上，他硬着头皮对赵虎说：“虎哥！这是我们初一和初二的事！就最后一场，打完不管结果，我们都认！”
赵虎眯着眼，打量了一下眼前这群眼带血丝的初一学生，又看了看黑龙。黑龙对他点了点头。赵虎脸上没什么表情，只吐出一个字：“行。我看着。打完这场，谁再没完没了，别怪我亲自收拾。”
有了赵虎这句话，等于拿到了“许可”。双方都明白，这是最后的了断。九龙这次豁出去了，刘强把能找到的“武器”分发给手下。黑龙那边也活动着手腕，严阵以待。
没有多余的废话。刘强嘶吼一声，挥舞着钢管率先冲了上去。九龙其他人像被点燃的炮仗，嚎叫着跟上。黑龙眼神一厉，低喝一声，带着“七龙七虎”的人猛地迎了上去。
碰撞的瞬间，场面彻底失控。钢管砸在骨肉上的闷响，木棍断裂的咔嚓声，痛苦的惨叫和愤怒的咆哮混杂在一起，在空旷的厂房里回荡。
我躲在远处破墙后，心脏狂跳。王天宇死死抓着我的胳膊，脸色惨白。
战斗激烈而残酷。九龙抱着拼命的决心，一开始竟然勉强扛住了“七龙七虎”的冲击。但黑龙他们太狠了，经验、技巧完全高出一截。很快，惨叫声此起彼伏，不断有人倒下。刘强被黑龙一棍抽在肋部，当场跪倒在地。但九龙的人也杀红了眼，剩下的人不顾一切地扑上去，用身体冲撞，用手抓，用牙咬。黑龙那边也有人挂了彩，鲜血直流。
赵虎就站在不远处，冷眼旁观，像一尊沉默的雕像。他既没阻止，也没插手，只是确保这场“最后一场”在他的注视下进行。
这场混战，最终不能说谁赢了，也不能说谁输了。
当最后一个人也因脱力或重伤倒下时，整个废弃修理厂如同修罗场。还能勉强站着的没几个，大多都躺在地上呻吟、翻滚。刘强蜷缩着，痛苦地抽搐。黑龙也挂了彩，喘着粗气，他带来的人几乎个个带伤。
结果是惨烈的平局。事后听说，“七龙七虎”那边，足足有十三个人被打得送进了医院。而“九龙”更惨，全体成员，包括刘强在内，全都躺进了医院。
赵虎这才走上前，目光扫过满地狼藉，声音冰冷：“够了。记住你们的话，这是最后一场。以后初一初二，各走各的路。谁再挑事，”他顿了顿，眼神锐利如刀，“我让他在这学校待不下去。”
说完，他看了一眼黑龙。黑龙点了点头，和还能动的人相互搀扶着，踉跄撤离。九龙这边，伤势较轻的也挣扎着爬起来，扶起同伴，沉默地、艰难地离开。
刚才还充满嘶吼的空地，瞬间死寂。只剩下散落的武器、斑斑血迹和浓重的血腥味。
我从破墙后走出来，看着这片狼藉，胃里翻江倒海。王天宇直接吐了。
这就是“最后一场”？用鲜血换来下山虎一句冰冷的“各走各的路”？所谓的“了断”，就是双方一起躺进医院？
我没有感觉到任何快意，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在这所学校，真正的规矩，是赵虎那种绝对的实力和冷酷。我们这些初一初二的打生打死，在他眼里，或许只是一场无聊的闹剧。
温云影，这就是你想要我明白的世界吗？用伤痕换取生存空间，而头顶上，永远有更冷酷的规则制定者？我默默地转身离开，第一次清晰地感到，自己渺小得像一粒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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