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高层那场无声的惊雷过去还没一天，不周山基地深处的一间会议室里，陈远现在能分辨出青松老爷子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像老山檀混着草药的清净气息。
屋里人不多，除了熟得不能再熟的周老、王部长，以及像自己影子一样的林静，还多了三位。
靠门坐着一位肩章闪亮、坐姿跟标枪似的将军，姓赵，那眼神，扫过来的时候跟探照灯一样，带着股硝烟味儿，一看就是从实战里摸爬滚打出来的。陈远觉得，要是眼神能杀人，这位将军估计能单挑一个排。
赵将军旁边，是个精瘦的中年人，孙局长，搞情报的。他没那么强的压迫感，但那双眼睛看人的时候，总让人觉得心里那点小九九无所遁形。他面前摆着个薄薄的平板，但陈远怀疑那玩意里面装着半个世界的情报。
最后一位，就是青松先生了。穿着洗得发白的中山装，安安静静坐在角落，手里还端着个保温杯。可陈远筑基后的感知多敏锐啊，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老爷子体内那股力量，像深潭里的水，看着平静，底下却深沉浑厚，跟他现在这刚筑基的“小水洼”也差不了多少，这就是先天高手的底蕴吗？
王部长没搞什么开场白，直接敲了敲桌面，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各位，客套话免了。情况紧急，别的摊子上也捡到了‘宝贝’，而且看样子都没往好道上用。上面的意思很明确，咱们得兜住底，不能让他们瞎搞，把所有人都拖下水。今天关起门来，就是商量出个具体的章程，还有就是要怎么干！”
孙局长第一个接话，他手指在平板上划拉几下，会议室中央的大屏幕就亮了起来，上面是各种图标、地图和模糊的照片。
“先从最嚣张的‘阿尔法联盟’说起，”孙局长语气没什么起伏，但内容却听着瘆人，“他们那块代号叫‘圣杯’，玩的是高科技那套，但邪门的是，配合着大规模的生命能量抽取。”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我们判断，他们是想搞流水线，批量造超级士兵或者能量体。”
陈远听得心里一沉，拿活人当能源？这听着就一股子邪气。
“然后是‘北极熊’那边，”孙局长切换画面，显示出冰天雪地和一些地质异常图，“他们搞到个‘霜巨人之心’。结合他们在西伯利亚冻土带折腾，还有他们派去接触的人回来后就变得疯疯癫癫的情报看，估计走的是极端环境折磨肉体、外加精神刺激的路子，很可能还掺和了他们那边古老的萨满巫术。弄出来的人，单个战斗力可能很强，特别抗冻抗揍，可能还会发狂或者用精神力量干扰别人。”
画面再变，出现一些古老神庙的图案和复杂的符号。“最后是‘众神联邦’，这个最神秘。”孙局长皱起眉头，“他们以考古名义封了好几个古庙区，同时在国际上偷偷摸摸、不惜代价地收购特定稀有晶体、放射性物质，还有活体器官和特殊血型样本。”
会议室里安静了一下，连赵将军的眉头都锁紧了。
“这架势，像是在准备某种古老的血脉仪式或者请神上身的邪法。”孙局长总结。
这时，一直安静喝茶的青松先生放下保温杯，轻轻叹了口气。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唉，依老朽浅见，此三者，皆非正道啊。”他缓缓说道，语气带着一种历经世事的通透。老爷子一句话，还点明了要害。
周老接过话头，推了推眼镜：“咱们的优势，目前来看，主要就在陈远身上。”他看向陈远，目光里有鼓励，也有期待，“他和道石的绑定最深，沟通最好，陈远是唯一一个让道石认主并成功筑基的，他的潜力，是目前已知个体里最高的。”
王部长点点头，接过话，语气沉重了些：“优势是有，但咱们高端战力可能就陈远一根独苗，中间层是断档的。 万一人家不讲武德，搞出一堆奇形怪状的‘超级兵’涌过来，咱们现有的特种部队，哪怕是最顶尖的兵王，也没有达到先天层次，对付起来也会非常吃力，伤亡会很大。”
陈远听到这里，心里不是滋味。他之前光想着怎么用石头阻止大战，没想到现在可能要先面对这种“超人类”的冲突。他琢磨了一下，开口说：“王部长，周老，我觉得咱们不一定非要跟他们硬碰硬吧？”
大家都看向他。
陈远组织着语言：“道石的能力，本质是引导和编织可能性。也许我们可以在关键时刻，给他们制造点‘合理的意外’？比如，让他们的关键实验设备突然出点不大不小的故障，数据莫名其妙丢失；或者，利用信息差和巧合，引导他们几个持有‘石头’的国家之间互相猜忌，甚至起冲突？这比我们直接下场动手，可能效果更好，代价也更小。”
林静立刻表示支持，她看向王部长和赵将军：“我同意陈远的看法。另外，我建议，立即启动预案，从全军、乃至全国范围内，秘密筛选具有修炼潜质，尤其是心性坚定、背景干净、忠诚度高的年轻人。同时对目前登记在册的那些后天境的修炼者，进行一次彻底的政治审查和评估，符合条件的，可以动员起来，组建一支直接隶属于‘补天计划’指挥部的国家级‘特殊战略反应部队’。”
赵将军听到“部队”两个字，眼睛立刻亮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讨论越来越热烈。王部长综合了所有人的意见，最后用力一拍板：
“好！那咱们就制定一个计划！ 首要就是举全国之力，保障陈远的修炼和安全！”王部长指着陈远，“周老，您负责理论指导和前沿探索；青松先生，麻烦您提供传统修炼的经验，特别是心性锤炼和一些实用的防身克敌技巧；林静，陈远的日常安全、体能储备、战术素养，你全权负责！”
组建龙牙特别行动部队，“这支队伍，就是咱们的快速反应拳头，直接归‘补天计划’指挥部调遣！”王部长看向赵将军，“老赵，这事你牵头！”
赵将军“唰”地站起来，声如洪钟：“没问题！保证完成任务！我回头就从各大战区、王牌特种部队里，挑最好的苗子！要身体素质最变态的，意志最坚定的，祖宗八代都查清楚的！”
王部长点点头：“人员到位后，由青松先生和周老合作，研究出一套简化、高效、专为实战服务的炼体和元炁运用法门。不要那些花里胡哨的，就要能打、能抗、能快速形成战斗力的！装备方面，用最好的，特事特批！目标是在短期内，培养出一批能达到后天高阶甚至先天初级战斗水平的‘龙牙战士’！”
“另外，”王部长补充道，“孙局长那边配合一下，筛选审查一批背景可靠、愿意为国效力的民间后天境修炼者，编入龙牙特别行动队，他们有修炼体系，自带传承，可以作为技术顾问，或者执行一些特殊的辅助任务。收集所有道统传承文件，建立图书室。”
同时，我们要尽快建立和完善针对关键基础设施、重要城市的‘能量场监测网络’和‘规则扰动预警系统’。必须能提前发现对方可能使用的超常规渗透和破坏手段，不能等人家打上门了才知道！
赵将军听得热血沸腾，拳头捏得嘎嘣响：“就交给我了！我亲自盯训练，保证练出一群能让任何魑魅魍魉都胆寒的兵王！”
青松先生也微笑着捋了捋胡须：“王部长放心，老夫虽年迈，也愿尽绵薄之力。一些古法中于实战有益的心得技巧，老夫会悉心整理，与周教授的科学理论相互印证，简化成适合军士们修习的速成法门。不过，老夫还是要多一句嘴，欲速则不达，心性根基，乃是力量之本，万不可偏废。”
大方向就这么定了下来。不周山基地如同一部精密的机器，开始悄无声息地全力运转。无数指令从这间密室发出，调动着这个庞大国家的资源与力量。
陈远看着眼前这些为了文明存续而殚精竭虑的人们，感受着体内那缓缓旋转的元炁气旋，心中那份因为得知还有其他“石头”而产生的些许不安，渐渐被一种更坚定的责任感取代。
路还长，敌人很诡异，但至少，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这地底深处的“龙吟”，终有一日，或将响彻云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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