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第三个月，城市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垃圾场，腐烂的、锈蚀的、以及行走的。
云芷站在一栋百米高楼的边缘，素白的裙摆和如墨的长发在带着腥味的风中纹丝不动。她俯瞰着下方街道上那些蹒跚蠕动的“行尸”，秀气的眉头微微蹙起，不是出于恐惧，而是出于一种……嫌弃。
“此界生灵，审美真是断崖式下跌。”她轻声自语，声音清冷如玉珠落盘。“好好的人，变得如此邋遢不堪，污人眼目。”
她闭关不过两甲子（一百二十年），人间竟已换了这般天地。神识如无形的潮水铺开，瞬间覆盖了整座城市。废墟、硝烟、绝望的挣扎、以及弥漫在空气中那令人不快的“浊气”……一幅末日地狱绘卷在她“眼前”展开。
“啧，灵气稀薄到近乎于无，反倒是这浊气喧宾夺主。”云芷撇撇嘴，随即，她敏锐地感知到，每清除一具行尸，冥冥中便有一丝微不可察的清凉气息汇入她元婴，让她因漫长闭关而停滞已久的修为，竟有了一丝丝松动的迹象。
“哦？”她来了点兴致，古井无波的心境泛起一丝涟漪，“诛灭此等秽物，竟有微末功德可拿？倒是意外之喜。”
对于她这等境界的存在，寻常修炼已难有寸进，这“功德”之力，无疑是沙漠中的一滴甘泉。
就在这时，下方街角传来的一声凄厉惊呼，打断了她的思绪。
……
李浩觉得自己今天死定了。
作为这支小小求生队的队长，他带着最后三个队员出来寻找食物，却被一群丧尸堵死在了这条绝路上。弹药耗尽，体力透支，背后是冰冷的水泥墙，面前是几十张散发着恶臭的血盆大口。
“队长！怎么办！”年轻队员小王带着哭腔喊道，手里的消防斧都在颤抖。
李浩喉咙发干，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绝望像冰冷的藤蔓缠紧了他的心脏。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被撕碎的画面。
就在最前面的丧尸利爪即将触碰到他面门的那一刻——
“定。”
一个平静的，甚至带着点慵懒的女声，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不是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响彻在他们的脑海。
奇迹发生了。
时间仿佛凝固了。
那几十只张牙舞爪的丧尸，保持着前扑的姿势，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僵直在原地，一动不动。只有它们浑浊眼球里残留的疯狂，证明着上一秒的凶险不是幻觉。
死里逃生的四人组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无法理解眼前超自然的一幕。
一阵淡淡的清香拂过。
李浩猛地回头，只见一个穿着白色衣裙的少女，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们身后。她容颜绝世，气质空灵，与这污秽的末世格格不入，仿佛是从水墨画中走出的仙子，纤尘不染。
云芷的目光淡淡扫过这群灰头土脸、浑身血污的幸存者，最后落在李浩背包侧袋里露出半截的、印着卡通图案的饼干包装袋上。
“此物，”她伸出纤纤玉指，点了点那包饼干，语气里带着一丝纯粹的好奇，“是何滋味？”
李浩：“……”
小王：“……”
所有队员：“……”
我们刚才差点死了！死了！您老人家突然出现，用神仙手段定了住丧尸，就为了问这个？！
李浩的脑子嗡嗡作响，世界观正在经历粉碎性骨折。他几乎是凭借本能，颤抖着将那包珍贵的、还没开封的压缩饼干递了过去。
云芷接过，优雅地拆开包装，掰了一小块，放入口中细细品味。
下一刻，她好看的眉头又蹙了起来，毫不掩饰地露出嫌弃的表情：“干涩乏味，灵气全无，凡俗之物果然粗糙。”
说完，她像丢垃圾一样，将剩下的饼干抛回给李浩，转身便欲离开。
“等、等等！”李浩终于从巨大的震惊中找回自己的声音，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仙……仙子！救命之恩！求仙子带我们离开这里！”
云芷脚步未停，背对着他们，随意地挥了挥手，声音飘来：“顺手而为，不必记挂。此地往东三十里，气场尚可，浊气稍弱，或可苟活。”
她的身影在废墟间几个闪烁，便如同幻影般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
直到云芷消失了好几分钟，那“定”住丧尸的力量似乎才消散。几十只丧尸齐刷刷倒地，彻底失去了生机。
李浩和小王等人面面相觑，看着手中那包被仙子嫌弃的饼干，又看看满地真正“死透”了的丧尸，再想想那“往东三十里”的指示……
“队、队长……我们是不是……遇到神仙了？”小王哆哆嗦嗦地问。
李浩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紧紧攥住了那包饼干，斩钉截铁道：“走！往东！”
……
已经出现在几个街区外的云芷，正站在一家狼藉的便利店门口。
她刚才用神识扫了一下，发现了一种包装花哨、名叫“气泡果汁”的液体。
“看起来倒是比那饼干有趣些。”她伸手一招，一瓶橙色的果汁飞入她手中。她用仙力凝出一根冰吸管，插了进去，轻轻吸了一口。
“噗——” 一股强烈的气体冲击着她的口腔。 云芷眨眨眼，感受着那奇怪的甜味和刺舌感，评价道：“气太足，甜得发腻，凡俗之物果然……别有风味。”
她似乎并不讨厌这种新奇的体验，又喝了一口，然后一边品尝着这末世前的工业杰作，一边悠闲地向着城市更深处走去，开始她的“功德收割”与“末世见闻”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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