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太医确诊喜脉后,萧衍简直把我当成了琉璃做的人儿。这日清晨,我刚要下榻,就见他一个箭步冲过来,稳稳扶住我的手臂。
慢些。他神色紧张,仿佛我要去的地方不是妆台,而是刀山火海。
我无奈地任由他搀扶着在梳妆台前坐下:只是怀个身孕,又不是得了什么重病。
太医说了,头三个月最是要紧。他执起玉梳,竟是亲自为我梳发。只是那手法实在生疏,扯得我头皮发疼。
夏竹在一旁看得直抿嘴,终是忍不住上前:侯爷,还是让奴婢来吧。
萧衍这才不情不愿地让开位置,却仍立在旁边紧紧盯着,时不时提醒:轻些,夫人如今受不得疼。
用早膳时更是夸张。他先是亲自试了每道菜的温度,又严格按太医给的膳食单子为我布菜。见我多夹了一筷子炙羊肉,立即紧张地制止:太医说这些燥热的要少吃。
我看着他认真的模样,只得放下筷子,乖乖喝他递来的燕窝粥。
膳后我要去园子里散步,他立即命人将园中的石子路全都铺上厚厚的绒毯。知晴带着安安来玩,见到这阵仗,忍不住笑道:哥哥这是要把整个侯府都铺上毯子不成?
萧衍面不改色:你嫂嫂如今身子重,万一摔着怎么办。
最让人哭笑不得的是,连我去书房取本书,他都要亲自陪同。这日我不过是想找本游记解闷,刚站起身,他就立即放下手中的公文:要拿什么?我帮你。
就在书架第二层,那本蓝色封皮的......
话音未落,他已经快步走到书架前,仔细翻找起来。我看着他认真的背影,心里又是温暖又是无奈。
午后小憩时,我因为害喜醒来,发现他正坐在床边看书。见我醒了,立即放下书卷:可是不舒服?要不要请太医?
只是有些反胃,不必惊动太医。我轻声道。
他却已经起身倒了温水,又从小几上取来一碟梅子:含一颗或许会好些。
我依言含了颗梅子,果然觉得舒服许多。他这才松了口气,却仍不肯离开,执意要守在床边。
晚膳时分,厨房按我的口味做了几道清淡小菜。萧衍却盯着其中一道凉拌黄瓜皱起眉头:这个太过寒凉,撤下去。
我连忙制止:我就想吃些爽口的。
他犹豫片刻,终是妥协,却只让我尝了一小口。席间更是严格按照太医嘱咐,连我多喝半碗汤都要过问。
就寝时,他先是仔细检查了床铺,又命人多加了一床软褥。我看着他忙碌的身影,忍不住笑道:你再这样紧张下去,怕是等不到孩子出世,自己先累倒了。
他这才在床边坐下,轻轻握住我的手:我只是......太高兴了,又太害怕。
烛光下,他的眼中满是真挚的担忧。我心中一软,靠在他肩上:放心吧,我和孩子都会好好的。
他轻轻环住我,手掌小心翼翼地覆在我小腹上:我知道我有些过分紧张,可是知知,我实在控制不住。
这一夜,他睡得极浅,我稍有动静就会立即醒来。清晨我醒来时,发现他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显然一夜未眠。
你这样不行。我心疼地抚过他的脸颊,若是累坏了身子,还怎么照顾我和孩子?
他握住我的手,唇角微扬:为了你们,我怎样都值得。
用过早膳,几位官员前来道贺。萧衍在花厅接待,我坐在屏风后听着。当听到有人恭喜他要当父亲时,他的声音里是掩不住的喜悦。
侯爷这般欢喜,想必很期待小世子的到来。一位官员笑道。
男孩女孩都好。萧衍的语气温柔得不像话,只要母子平安。
送走客人后,他快步走回我身边,第一件事就是询问我可还舒服。我看着他关切的眼神,忽然明白,这份看似过度的紧张,其实是他最深情的表达。
也许在旁人看来有些可笑,但对我来说,这份笨拙的关爱,比任何甜言蜜语都更让人心动。
夕阳西下时,他陪我在园中散步。秋风拂过,带来阵阵桂花香。他始终小心翼翼地扶着我的手臂,每一步都走得极稳。
等孩子出世,他忽然轻声道,我一定要告诉他,他娘亲怀他时有多辛苦。
我靠在他肩上,感受着这份笨拙却真挚的关爱,忽然觉得,即便是这样过度的紧张,也是世间最甜蜜的负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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