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台上。
周浅浅已从容握住了麦克风，她身姿如松，那身金红色的战袍在寂静中散发着无声的威压。
她用清晰、平稳、却蕴含着千钧之力的中文开口，声音透过优质的音响传遍每一个角落：
“接下来这首歌，”她顿了顿，目光似乎扫过台下那些隐含期待的华人面孔，也扫过所有观众。
“是一首我的原创歌曲——《赤伶》！送给每一位爱国、敢为心中的信仰付出一切的人！”
周浅浅的话音刚落，原本那些还在无趣的观众，目光发生了变换，难道，这就是说我们大帝国的精神！！
一个戴着眼镜，穿着和服的男生侧头对同伴低语，嘴角扯出一个了然的微笑：
“果然……又是这一套！我就知道，从那种地方来的人，站上我们帝国的舞台，怎么可能不表达‘敬意’呢？”
他的同伴，语气里带着几分讥笑：“啊啦，这是在向我们‘伟大的帝国精神’致敬吗？虽然用词有点老套，但态度还算‘端正’嘛。”引得周围的几个本土人发出心照不宣的笑声。
更有些被刚才电子音乐彻底点燃、此刻仍未尽兴的观众，毫不掩饰地打了个哈欠，低声抱怨：“搞什么啊，突然这么正经……还以为会有什么新潮的东西呢。”
舞台下，姜婉儿竖着耳朵听着身旁观众讨论的内容，有不以为然、甚至略带讥诮的反应。
“哈……哈哈！” 她在心里几乎要大笑出声，脸上微微抽搐。
“爱国？信仰？付出一切？这群蠢货……这群傻x居然以为周浅浅说的是他们？！以为她在向他们的什么狗屁‘帝国精神’表忠心？？”
“脸呢？居然比我的还厚！。
姜婉儿恶毒地想着，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但醉者的愚蠢正合我意的扭曲心态让她兴奋得身体微微发颤。
她巴不得这种误解再深一些，再广一些。
“对！就是这样！多说一点，让国内的粉丝也认为你是在跪舔他们！”姜婉儿几乎要低声叫出来！
她仿佛已经看到了演出结束后，媒体和社交网络上会如何评价这场荒唐的表演。
而在靠近前排的VIp区域，刚刚下台、正被工作人员簇拥着，也听到了周浅浅的话和开始的介绍。
铃木接过助理递来的水，喝了一口，斜眼瞟向舞台上那抹刺眼的红色，嗤笑一声，用日语对身边的高桥伊低语，声音不大，却足以让附近几个人听见：
“赤伶？听起来就土里土气的！还爱国’、‘信仰’……噗，他们是不是只剩下这种宏大叙事了？”
高桥伊一边嚼着口香糖，一边漫不经心地摆弄着自己闪亮的美甲，闻言也笑了，声音带着惯有的甜腻和嘲讽：
“铃木酱说得对呢！他们的娱乐产业，现在不就靠那些脸蛋漂亮、唱跳不行的小鲜肉撑场面吗？要么就是各种炒作cp，博眼球！”
“真正的艺术创作？啧……”她摇了摇头，意有所指地看向舞台。
“恐怕也就只能回头去翻这些老掉牙的‘情怀’了吧？毕竟，除了这个，他们还有什么能拿得出手，和我们‘交流’的呢？哈哈。”
两人相视一笑，眼中尽是看好戏的嘲弄。
就在这时，一阵清澈却又铮铮风骨的古筝前奏，流淌而出。
“戏一折，水袖起落~”
“唱悲欢，唱离合，无关我~”
“......”
仅仅两句，经过周浅浅歌声，仿佛观众的眼前已经浮现一幅画面：在一个古老的戏台上，一位伶人挥动着水袖，身姿曼妙，一颦一笑，一泣一诉，演绎着才子佳人、忠臣良将的悲欢离合。
周浅浅的嗓音将这种“身在戏中，心在戏外”的孤寂和疏离感，诠释得淋漓尽致。
那是一种热闹中的寂寞，华丽下的苍白。
画面上的观众或许为剧情喝彩，为扮相所惊艳后，却没有愿意去理解作为“人”的伶人，他们的内心世界。
然而，台下许多本土观众的反应，却与周浅浅歌声中的情感背道而驰。
“诶？这就开始了？声音这么小？”一个本土男孩皱了皱眉，调整了一下坐姿，似乎觉得不够带劲。
“是啊，调子也平平的，听得人想睡觉……”他旁边的玩伴小声附和，忍不住又打了个小小的哈欠。
更远处，几个中年观众交头接耳，语气带着轻微的嫌弃：
是他们所谓的‘传统艺术’？咿咿呀呀的，节奏太慢了。”
“声音倒是挺干净，但总觉得中气不足，像没吃饱饭一样！和我们大帝国的浑厚饱满完全不能比。”
“所以说，他们的文化底蕴……呵呵，哪里能和我们大帝国比啊？也就这种娇娇弱弱的样子能吸引人了？”
这些议论声虽然不大，却像细小的波纹，在某些区域扩散开来。
一些观众开始低头摆弄手机，或者与同伴低声说笑，对舞台上的表演失去了最初的、哪怕只是表面上的关注。
铃木和高桥伊彼此之间，交换了一个眼神，稍微收起了些外露的嘲讽，但嘴角仍挂着不以为然的弧度。
“听见了吗？台下都没什么反应。我就说，她唱得这是什么玩意？温温吞吞，一点劲头都没有。”
高桥伊心里有些不爽，低声道：“就是在装模作样罢了！穿得那么夸张，还以为要唱什么惊天动地的歌曲呢！”
她微微扬起下巴，眼神轻蔑地扫过台上那抹红色。
“结果就是这种有气无力的调调？果然，他们也就只能搞搞形式，内涵和感染力……差远了。看看台下，谁买账啊？”
舞台上，周浅浅浸在自己的歌声与情绪里，对台下的种种反应似乎浑然不觉。
她微微闭着眼睛，仿佛真的成了那个水袖起落间的伶人，唱着他的故事，他的寂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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