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习室内的空气仿佛在佑天寺若麦转头与丰川祥子视线相接的瞬间凝滞。
仅有空调系统低沉的运行声,以及金属镲片残余的几不可闻的震颤。
如同细微的耳鸣填补着两人之间巨大的沉默。
佑天寺若麦的脸上,汗水依旧在滑落,沿着脖颈没入被浸湿的背心领口。
她的胸膛因方才剧烈的演奏而微微起伏,但那双紧盯着祥子的眼睛。
却迅速从演奏时的狂热与空茫,冷却为一种极具穿透力的审视。
那目光像探照灯,毫不客气地扫过祥子平静的脸。
最后落在了她脚边那个看起来颇为扎实甚至有些不起眼的深色手提袋上。
(丰川祥子?)
(她怎么会在这里?)
(还挑这种时候……)
一丝显而易见的烦躁在她眼底闪过。
任何鼓手在全身心投入练习后被突兀打断,都不会感到愉快,尤其当这个不速之客是关系本就微妙的丰川祥子时。
她握着鼓槌的手指下意识地收紧,仿佛那不是塑料和木棍,而是某种可以投掷出去的武器。
丰川祥子将对方所有的细微反应尽收眼底。
她没有立刻说话,也没有因为那充满敌意的审视而流露出任何不安或歉意。
她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背脊挺直,双手自然地交叠放在膝上。
姿态甚至称得上优雅。
与这间充满力量感和汗水的练习室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这种沉默的不再像以往那样带着明确指令性或压迫感的姿态,本身就是一种信号。
佑天寺若麦敏锐地察觉到了这点不同,眼中的警惕非但没有减少,反而更浓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黄鼠狼给鸡拜年。
“呵。”
终于一声带着明显讥诮意味的轻笑打破了寂静。
佑天寺若麦用空着的那只手,随意地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动作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粗粝感。
“真是稀客啊,队长大人。”
她的声音因为喘息而略带沙哑,语调却扬得高高的,充满了表演般的夸张,
“怎么,是来视察我的练习进度?”
“还是说,我们下一场演出的战略方针需要您亲自莅临这小小的练习室才能下达?”
话语里的刺毫不掩饰地竖了起来。
这是她惯常的防御姿态。
用尖锐的语言,抢先一步将对方可能带来的任何形式的干预顶回去。
丰川祥子面色不变。
对于这种程度的嘲讽,她早有预料。
两人过去的接触确实并不愉快,多半源于她早期习惯于命令式的沟通以及佑天寺若麦对这种方式的天然抵触。
(修复关系……不能在这里被激怒。)
她在心中再次默念此行的核心目的。这不是来争辩对错,也不是来展示权威的。
“不,与练习和后续的演出暂时无关。”
祥子开口了,她刻意避开了佑天寺若麦话里的陷阱,没有接视察或下达指令的话头。
她的目光微微下移,落在了脚边的手提袋上。
“我来,是为了给你送这个。”
说着她弯腰提起了那个深色手提袋。
袋子看起来颇有分量,被她纤细的手指提着,形成一种微妙的对比。
她没有立刻递过去,而是就那样提着,让它的存在感在两人之间变得更加鲜明。
佑天寺若麦的视线跟随着她的动作,落在那只袋子上。
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眼神里的讥诮稍退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探究和疑惑。
“这是什么?”
她的语气依旧带着防备:
“新的文化构想手册?还是下一场演出的剧本?需要用这么正式的袋子装?”
她试图用玩笑般的猜测来掩饰自己的好奇。
但紧紧盯着袋子的目光出卖了她。
丰川祥子没有理会她的再次挑衅。
她只是用空着的那只手,缓缓拉开了手提袋的拉链。
金属拉链滑动的细微声响,在此刻安静的练习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然后,她将袋口朝向佑天寺若麦,微微倾斜。
没有完全倾斜,但足以让练习室明亮的灯光,照亮袋内的景象——
那是一摞摞整齐码放着的散发着油墨清香的全新日元纸币。
万円大钞特有的青灰色基调在灯光下泛着一种冷硬而诱人的光泽。
它们被捆扎得结实实实,像一块块沉甸甸的砖头,紧密地填满了手提袋的内部空间。
这个体积和厚度,所代表的金额。
绝对是一个令人心跳加速的数字。
丰川祥子换算过,这个数字换成啤酒可以填满很多地方。
空气仿佛再次凝固了。
佑天寺若麦脸上所有的表情在那一刻瞬间冻结。
她的眼睛微微睁大,瞳孔有刹那的收缩,紧紧盯着那一袋现金。
仿佛无法理解眼前所见。
(钱?)
(这么多现金?!)
(她这是什么意思?!)
一连串的问号如同沸腾的气泡在她脑海中炸开。
她确实爱钱,需要钱。
这笔钱对她和她的家庭而言意义重大。
但以这种方式,由丰川祥子亲自送来,在她练习到精疲力尽的时候,如同一个突如其来的……
馈赠?
或者说,示威?
各种复杂的念头飞速闪过:
是陷阱?
是收买?
还是……别的什么?
丰川祥子静静地给她了几秒钟消化这视觉冲击的时间。
然后她拉上了拉链,将手提袋轻轻放在两人之间的地板上,发出了沉闷而实在的咚的一声。
这声音,比任何言语都更有分量。
“这是 Ave mujica 近期几场演出的收益,”
祥子重新抬起头,迎上佑天寺若麦震惊而混乱的目光,语气依旧保持着那种刻意维持的平和与公事公办:
“按照协议,属于你的那一部分。”
她顿了顿,清晰地补充了最关键的一句:
“我觉得,提前给你比较好。”
“……”
佑天寺若麦沉默了。
她签协议的时候闭着眼睛签的。
不知道这回事。
毕竟有诚酱担保。
协议没有她不签和讨价还价的余地。
她看着地板上那个装着巨款的手提袋。
又抬头看了看丰川祥子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
对方的眼神很平静。
没有施舍的优越感。
也没有讨好的意味。
就只是……陈述和交付。
(为什么?)
她的大脑飞速运转,试图解读这背后的动机。
示好?
笼络?
还是珠手诚的授意?
各种可能性交织在一起,让她一时难以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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